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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白糖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没人了,他伸手抚了下凉透了的床单,滚过去埋着脸,非要染上alpha的味道才开心。
自从他上大学后,白糖就发现,每天早上起床,他身上的冰川味都会比以往要浓一些,于是他跑去问蒋云书,蒋云书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后一本正经道:“让别人知道你有alpha会安全些。”
白糖心情好了起来,他一鼓作气直起身,用了十分钟就出了门,连早餐都没吃,上完早读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他打算今天中午给蒋云书送饭。
白糖在做饭上的确是很有一手,他先用刀尖在椰子顶端开个口,把椰子汁都倒出来,椰子肉切块,加上焯熟的半边乌鸡和枸杞一起放进瓦罐里慢慢炖。
汤炖上了,他就把电脑搬到饭桌上继续昨天的资料整理工作。黑糖趴在饭桌底下睡觉,整间屋子只有键盘声与厨房传出的咕嘟声。
时针走过10,白糖停下手中的工作走进厨房,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去将牛奶、鸡蛋、白糖、高筋面粉和木薯粉混合弄成粘稠状,然后挤到烤盘上,调成160度20分钟。
紧接着,切菜,炒菜,豆鼓蒸排骨、胡萝卜丝炒蛋、杏鲍菇炒肉片和酱油淋菜心,期间还换了三趟麻薯,烤箱里的麻薯膨胀变成一个个小包子,咬下去q弹得很。
黑糖闻到香味,急躁地乱转圈,白糖将一个麻薯撕成两半,一半吹凉扔进黑糖嘴里一半自己吃了,味道极好!
他对着黑糖竖了个大拇指,一边咀嚼一边拿出四层保温饭盒,一层层地装上菜和饭,接着拿出第二个保温饭盒装了满满一罐汤,最后一个便当饭盒则装了整整三大盘麻薯。
中午12:15分,他提着三个大饭盒出了门。
蒋云书说他早上会跟着主任一起进手术室学习,大概会在12:30结束。
白糖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和短裤,脚上是一双遮住脚踝的中长白袜和球鞋,他坐电梯来到7楼肿瘤科,问了下前台的护士,被告知蒋医生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没关系,”白糖笑了笑,“那我在这里等着吧。”
“那个你好”
白糖闻声抬起头来,是刚刚那两个护士,见他望过来,一个还推搡了下另一个,她们有些八卦地问:“你是蒋医生的oga吗?”
这个问题太过于猝不及防,白糖下意识“欸”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更不知道会不会给蒋云书造成困扰。
白糖看起来太小了,跟个学生似的,这副纠结的模样落在护士眼里就是害羞了,她们眼里闪烁着光芒:“是吧?是吧!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白糖有点懵。
护士接着说下去:“当时蒋医生的到来简直一键拉高了咱们肿瘤科的颜值啊!许多人都调侃介绍自己女儿、侄儿啥的,结果蒋医生笑着来了一句”
说到最关键,护士还制造了点神秘,“你猜是啥!”
白糖有些紧张地抿起嘴来,干巴巴地眨了下眼睛,复读机道:“是啥?”
护士学着alpha的语调:“我有oga了,感情很好。”
护士说出来的那一刻,白糖的心脏宛如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一霎那眼前有些眩晕,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oga?是、是在说他吗?可是蒋云书那么忙,除了他又有谁呢?感情很好?
白糖明知道有可能是蒋云书推拒的借口,可他的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弯起来,嘴角扬得很高,心里像有暖流涌出来,顺着血管到达身体的各个角落,愉悦又甜蜜。
“也是,”护士看着白糖,眼里是母爱的光辉,“有这么漂亮又乖的oga,是我我也得全世界炫耀。”
另一个护士赞同地点点头,感叹道:“蒋医生还是太低调了。”
两人一唱一和,生生把白糖说得真害羞了,连忙打开麻薯盖子请护士们吃。
十分钟,白糖已经和护士们聊熟了,那笑起来的模样,连经过的病人都忍不住驻足。
于是当蒋云书和其他医生坐电梯下来的时候,望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oga左手搭在前台上,右腿向后弯曲,鞋尖点地,小腿线条修长匀称,被白袜包裹着的脚踝纤细又骨感,脸上薄红,听着前台姑娘们聊得正欢,笑得腼腆。
“白糖。”
oga闻声转过脸,看到alpha时眼睛都亮了,立刻丢下护士们小跑过去,“蒋医生!”
这还是白糖第一次见蒋云书穿白大褂的样子,五官俊朗,鼻梁英挺,白大褂的下摆长到膝盖,却衬托得身段越发优越,衬衫最顶的扣子解开,能隐约看到锁骨凹陷的轮廓,一股子禁欲气息。
虽然脸上的憔悴遮都遮不住,但依然无法阻止白糖眼里的百米高滤镜,很帅,超级帅!他都看直了,莫名有种自己在蒋云书面前矮了一米的错觉。
高攀了,白糖心里笃定地想,属实高攀了。
“蒋医生,”他在alpha面前站定,将手里的饭盒递过去,“要好好吃!麻薯可以和大家一起分。”
蒋云书望着眉目清秀的oga,又淡淡瞥了一眼那边前台的护士们,接过饭盒后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白糖的手,说:“谢谢,他们有口福了。”
白糖下意识回握,同时心里有些疑惑,平时alpha可不会这么主动的今天是怎么了?他正想开口说话时,忽然一瞥,看到了一旁还在那站着的七八个医生,脸上是出奇一致的笑意盈盈,笑得慈祥的,笑得八卦的,还有盯着蒋云书手里的饭盒笑得羡慕的。
自那以后,再无人给蒋云书牵线了,肿瘤科还传起了蒋医生有着一个漂亮老婆的故事,送来的饭菜香得能从肿瘤科飘到神经科,讲得神乎其神,说得天花乱坠,引得没看过的医生们蠢蠢欲动。
可吃得再好,也没法完全弥补睡眠不足、操劳过度的事实,alpha还是日渐消瘦下去,精神状态看着就不好,特别是在难得的休息日,还要想办法将蒋云苏的母亲带出来。
蒋云书随意地将微型摄像头藏在客厅的花丛里后,把他想的最合适的一个借口拿了出来:“白糖最近很不听话,我把我妈带过去管教一下他,看看oga是怎么当的。”
蒋劲生没觉得有问题,“晚上记得把她送回来。”
江阮嘉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上,木讷呆板。
到达警察局门口,蒋云书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去让警察做下记录,很快我们就可以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了。”
江阮嘉仿佛没听见,让下车就下车,让走就走,让坐下就坐下,腰杆常年弯曲着,已经不会抬起头了。
做好报警记录和伤情鉴定后,蒋云书把江阮嘉带回了家,想着晚些再送她回去。
白糖一直在和女人聊天说话,还让黑糖在客厅前面表演趴下、转圈、握手等,“阿姨你别怕,我之前也像你一样,但蒋医生特别厉害,我也会帮着他来帮你的!”
足足过了7小时,江阮嘉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反应,她的嘴里发出了“嚇嚇嚇哪”的声响。
白糖瞪大了眼,急忙地凑过去听她在讲什么。
“没嚇能、没人会来嚇啊帮”
又过去了一个月,蒋云书一共给江阮嘉做了5次伤情鉴定,连同微型摄像机里的视频一起,正式向蒋劲生提起离婚诉讼。
出于保护机制,蒋云书作为alpha儿子,在诉讼期有权将母亲与家暴方进行隔离。他将隔壁房子租了下来,让江阮嘉住了进去。
同时。
截至目前为止,第2星oga救助基金会一共收到了8个oga的求助,通过电话的、网络的、短信的,还有浑身上下都是伤逃出来的。
蒋云书那天晚上说:“白糖,我们把公司70的收入用于oga救助基金会好吗?”
白糖没有异议:“好啊!”
蒋云书按压着鼻梁,疲惫地说:“以后的生活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和白糖压根就没花什么钱,两个都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他笑了笑:“只能靠我微薄的工资给黑糖买狗粮了。”
白糖顿时磕磕巴巴起来,“我、我会努力的!我以后也会有工资的,蒋医生你不要担心!”
一切都走在正轨上,蒋云书总算是能稍稍松一口气,最近他的状态差到连主任都想让他放一下假了。
可是非常不巧的,他碰上了他来这个世界的第7次易感期。
白糖接到alpha的电话时,蒋云书已经很克制地“闹”了一波,痛了一番,被医院隔离起来了,“白糖,这一个星期你就先跟着舍友在学校住,别回家了。”
白糖着急了,原本蒋云书的精神状态就很差了,这下子还碰上了易感期,肯定很难受,如果他去用信息素安抚一下的话,说不准alpha会舒服些,“蒋医生你先睡一会,我下课就去医院。”
他也想现在就过去,但按照蒋云书的性格,肯定不会让他逃课或者请假,说不准连去都不让他去。
“别来,”蒋云书皱了眉,“万一来的路上有什么事发生”
白糖说:“我让一个beta同学陪我去,他家也在附近,蒋医生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到了!”
那边上课铃响了,电话挂了。
听到白糖的声音,蒋云书好像没那么难受了,他用额头贴着冰冷的墙,隔离室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和一间洗手间,白茫茫一片。虽然这已经是第7次易感期,但他还是没法习惯这种像是有电钻在脑子里搅和的痛感。
他也很想睡觉,又累又疲乏,可每当他快要睡着时,某一条神经就会兀地刺痛起来。
蒋云书生生捱了两小时,期间的念头只有白糖,白糖,还是白糖,易感期把他对白糖的思念以及渴望放大到了极致。
白糖是跑着过来的,beta同学都气喘吁吁,他首先找到了林白昼,“林医生!”
林白昼站起来,一边带白糖往隔离室那边走,一边解释:“隔离室里面有信息素测定仪,只要双方某一方高于一定浓度时,就会发出警报,你不用担心,很安全的。”
白糖摇摇头,蒋云书连第一次遭受易感期、没隔离板时都忍下来了,他压根不担心蒋云书会对他做什么。
林白昼给了他一个仪器,指了指最下面的一条白线,“你进去就可以释放信息素了,在这条白线下面是安全且最适合的,既不会让oga难受也不会让alpha狂躁。”他又指了指上面的一条红线,“在红线与白线之间,oga有可能会应性发情,alpha也有可能会暴躁。只要超过红线,我们就会强制分开你们了。”
白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林白昼让白糖在腺体上贴好一张强力阻隔贴后,便打开一扇门示意白糖进去,说:“你推开里面那扇门就行了,味道太冲,我就先离远一点了。”
“谢谢你,林医生。”
后边的门被关上了,白糖迫不及待地推开面前的门,alpha凛冽的信息素顿时张牙舞爪地包围住了这个脆弱的猎物。
这是一间在隔离室里面的小小的隔间,四边的门都有细小的孔,隔间的门上有一个透明小窗,他看到alpha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白糖一眨不眨地望着蒋云书的睡颜,开始试探地释放了点信息素。
几乎是一瞬间,他看到alpha的眼睛就睁开了,很红,全是红血丝。
“白糖?”声音也是哑的。
白糖轻声说:“是我,我来啦。”
蒋云书把椅子搬过来,贴着隔间的墙坐下,他能感觉到oga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从隔间的小孔中涌出来。
就宛如一个衣不蔽体的人行走在零下几十度的冰川之间,突然遇到了温暖源一般,让他僵硬的肢体、炸裂的头脑稍稍放松下来。
得救了。
如果不是他尚且还有理智,他可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狼狈地将鼻子凑过去不停地嗅。
白糖扒拉在小窗口上,窗口太小了,就一个巴掌大,alpha贴着隔间的门坐,以至于他只能看到蒋云书的一些发丝。
“蒋医生,还难受吗?”
蒋云书闭着眼睛,“不怎么难受了。”
骗人。白糖说:“你去床上躺着吧,去睡一会好不好?”
蒋云书不太想说话,也不想去到床那边,因为那离白糖太远了,他摇摇头,哑着嗓子说:“我不太想睡,没关系。”
“但坐着多难受啊,”白糖道,“你把床挪过来,然后躺在上面吧?蒋医生?”
蒋云书垂着眼睑,听话地站起身,一个用力直接把床抬了过来,他侧躺在上边,脸对着白糖的方向。
“那我不打扰你了,”白糖放轻声音,“你睡吧。”
蒋云书道:“别,你说话吧,说什么都可以。”
白糖趴在桌子上笑了一声,两人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那我说了啊,今天我们学校有一个beta和一个alpha打起来了,为了一块鸡扒,很神奇的是beta竟然赢了,同学们说是那个alpha非要和原本排着队的beta抢……蒋医生那鸡扒真的很好吃!有股新奥尔良和黑椒味结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唔我下次在家里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或者我带你来我们食堂吃!”
蒋云书“嗯”了一声。
“还有!今天我们有体育课,我跑八百米竟然不是最后一个!虽然跑得很累,嗓子里边像着火了一样,又干又涩”
蒋云书平静地说:“跑完步别立刻坐,先走一会,可以喝一点水。”
“我知道嘿嘿,还有还有啊”
白糖一直在讲,什么事情都讲,哪怕只是冲厕所的时候没将纸巾冲下去的小事都讲一番,直到最后口干舌燥,实在是没什么事可以讲了。
“唔,”白糖绞尽脑汁,“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我的妈妈是一个beta,爸爸是一个alpha,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们都是beta,而姐姐是个alpha,小时候我觉得我就很乖了,什么都不会和他们抢,每次吃的草莓都是最小个又酸又涩的”
蒋云书说:“回去就买大草莓。”
白糖笑出声来,眼睛热热的,就因为这一句话。其实还是很委屈的,超级委屈,凭什么他要吃最小个的,凭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他,凭什么。
他吸了下鼻子,继续说,想到什么都说什么,断断续续、拼拼凑凑的,越说越委屈,整个oga都开始冒酸汁了。
林白昼在期间给白糖送来了一罐温牛奶,oga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其实我小时候过得好像也不算太好,”沉默片刻,隔间的那边突然响起了alpha低沉的声音,“我的父母都是医生,平时很忙,对我的要求也很高,比如小学要每科一百分,初中每科不可以低于95分,高中语数英要上135,其他科不能低于90。”
可能是易感期的原因,可能是诉说的对象是白糖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白糖先说了自己的家庭,作为一个仪式又或者其他什么的,他第一次开口和别人说这些事情。
他也想白糖多了解自己。
“他们不会带我出去玩,只会让我不停地上辅导班,我一次游乐园、水族馆、动物园都没去过,反倒是全国大大小小的博物馆都去得差不多了。”
白糖拧着好看的眉毛,手指贴着透明窗,用力到泛白,装作轻松地说:“那回家了我们就去,虽然我也没去过多少次,但我们肯定能玩得很好,我看别人头上戴的那些发箍可好看了!还有限定冰淇淋!”
蒋云书笑了笑,答应下来。
“小时候的我对他们还抱有期望,以为我只要做得足够好,就能得到他们的一点温柔,所以我拼命地学。初中有一次,我7科的成绩加起来扣的分不超过20时,我真的得到了他们一句很简单的夸奖,从那以后,我为了能让他们把注意力分一点到我身上,更加的疯狂了。那时候小,精力很好,我可以两天不睡觉就为了把一章的学习内容研究透彻。”
蒋云书说:“但后来,我就发现,是我错了,无论我怎么付出,在他们眼里都只是一个必须要永远优秀的战利品,所以我自暴自弃过一段时间,我逃学去网吧里打游戏,去学那些小混混怎么抽烟,怎么打架比较帅,然后我就被我爸打折了一条腿,我爸是个骨科医生,那条腿还是他给我接上的。”
白糖眼里全是心疼,鼻子酸胀地皱起来,忍了好几次才把泪意压下去。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都觉得太无力,他只想抱抱那个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脆弱的alpha。
他只想给蒋云书一个拥抱。
蒋云书的语气仍旧淡淡的,“我怎么付出,都没法得到他们的回报,我放弃了,却发现他们对我的要求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我扔不掉了。”
“蒋医生”白糖突然喊,声音里带着点点哭腔。
蒋云书睁开眼睛:“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我不说”
“蒋医生!”白糖的尾调有些失控。
在这一刻,白糖突然不想等了,心脏处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他心疼到快喘不上气。
什么后顾之忧、什么前车之鉴,他都不想管了。
前所未有的冲动,他甚至想打开隔间的门,死死地抱住alpha,告诉他:“那是你父母的错,你那么好就该享受全世界都及不上的爱。”
那么好的蒋医生,那么好……竟然会有父母不懂得珍惜。
那么好的蒋医生啊……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献上的蒋医生。
白糖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与念想,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蒋云书能够在他身边。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抓住蒋云书,他要想用自己的全部去爱蒋云书。
虽然他经历过背叛,受到过辜负,遭受过伤害,但蒋云书值得他抛弃过去、打破不安、突破黑暗,不顾一切地去给予爱。
只要蒋云书有一点喜欢他,他就可以付出一切。
只要一点就可以了。
白糖哭着说:“那你来喜欢我吧,这一次你会得到很多很多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