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乌云,过了半个多小时,飘到城南。
狂风大作,天色一下暗了下来。
吴阿姨赶紧把楼上、楼下,以及庭院里的落地窗给关上。
确定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关好后,吴阿姨下了楼。
小少爷的朋友,那个叫何宇的少年还在客厅,吴阿姨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她把家里每个房间,还有窗户都检查了一遍,前后至少得有十来多分钟吧?
虽然她上楼前跟这位何少说过,她要上楼关下窗,请他自便,可这不过是客气的说辞啊,毕竟何少是小少爷的客人,她总不好赶客。
何宇已经就这么在客厅里等了都两个小时了。
吴阿姨犹豫地走上前,委婉地道:“何少爷,您看,外头变天了,这雨可能说下就下了。小少爷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雨天出行,多不方便。这样,要不,您先回去。等小少爷在家了,我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荣绒不会回他电话的!
他都快打了有上百个电话了,荣绒一个也没接过,更不要说回他电话!
如果荣绒肯接他电话,他又何必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
何宇脾气都快压不住了,又不好对着别人家的佣人发火。
他只好勉强挤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吴阿姨被何宇难看的脸色给吓到了。
总觉得这位何少今天怪怪的……
“滴”一声,房门被人打开。
荣绒双手抱着怀里的背包,全身湿透地回来了。
“小少爷,您回来了——外面,外面下雨了吗?您,您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吴阿姨一见到浑身湿透,头发、衣服都在滴滴答答往下冒水,整个人像是掉水里了的荣绒,吓了一跳。
她惊疑地往外头瞧了一眼,外头天色的确很暗,看着很有可能马上就要下大雨,可,可雨还没有落下来啊。
“您等等,我这就去给您拿浴巾过来。”
吴阿姨跑上楼,去给荣绒取浴巾去了。
荣绒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抱着他的背包,自顾自低头换鞋。
“荣绒!”
何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住了荣绒。
听见何宇的声音,荣绒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一双清冷的乌眸,隔着过长的刘海,冷冷地盯着何宇。
目光更显阴郁。
何宇莫名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何宇放软了姿态,“绒绒,昨晚上是我喝醉了。哥们儿要是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成么?我……”
“388万5879,一分都不能少。”
荣绒冷声打断了何宇的话。
何宇的伎俩,荣绒可太清楚了。
说点好听的,再软磨硬泡,
想要能够少还一些钱,或者,干脆想要全部都给赖掉。
这天地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何宇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他朝荣绒大吼,“荣绒!我他妈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跟你做朋友的这些年,我难道还不够哄着你吗?我他妈都只差跟爷爷似地把你给供那儿了!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你才高兴?!”
三百多万,他去哪里搞?!
摆明了是要他死!
荣绒停下了脚步。
他的手扶在楼梯把手上,居高临下地睨着站在客厅里的何宇,“何少何出此言?三百多万,听着是多。不过就是卖套房子的事情。何少,总不至于吃了人的,就想嘴巴一抹,再凶人一顿,把这账给赖过去了吧?”
何宇咬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我卖房我爸能杀了我!”
“放心,哪怕你一个星期内要是还不出钱,荣事集团的律师团放到你手里,满城风雨,你爸也不会杀了你的。最多,也就是把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的儿子,给接进门罢了。”
何宇一阵心惊肉跳!
他被荣绒口中他爸有私生子这件事给彻震惊到了,“你,你说什么?”
他爸在他小时候就做了绝育了,哪里来的什么小情人的儿子!
“你在诓我!”
荣绒的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新城锦绣公馆,三幢2单元1204。随时随地发现新弟弟,你值得拥有。”
何宇色内厉荏地瞪着荣绒,“你最好没有在故弄玄虚!”
“吴阿姨,送客。”
吴阿姨手里头拿着浴巾,待在二楼玄关,见气氛不对,一直没敢出声。
听见荣绒的吩咐,吴阿姨赶忙应了一声。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何宇双手握拳,脸色难看地走了。
“小少爷……”
吴阿姨局促地将手中的浴巾递给荣绒。
荣绒接过去了,他擦着头发,对吴阿姨道:“吴阿姨,今天我淋雨的事,还有何宇来过的事情,请不要告诉爸妈,还有哥,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噢,好,好的。我知道了。”
荣绒上了楼。
一关上房门,荣绒就因为脱力,险些跪在了地上。
他的双手及时地在地板上撑了一下。
荣绒盯着自己的手,他的双手在抖。
他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
不过是搬了二十来盆花而已。
不过是简逸每天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雨下下来了。
雨势越来越大。
下班时间,荣峥回到家。
吴阿姨从荣峥手中接过伞跟公文包。
荣峥问道:“绒绒在家么?”
“在呢。在房间里,没见下来过呢。”
荣峥点头,谢过吴阿姨,上了楼。
荣峥敲了敲荣绒的房门。
没有人回答。
又在闻香?
荣峥推开房门。
荣绒从浴室走出。
兄弟两人打了个照面。
荣绒的头发、身上,都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荣峥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洗完澡,身体也不擦干净,就出来了?”
荣绒慢吞吞地,咽了咽口水,“哥,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荣峥去了浴室,拿过干净的浴巾,盖在了荣绒的身上,“你身上哪一寸,我没见过?”
小时候爸妈不在家,给绒绒洗澡的人都是他。
他给绒绒洗澡的次数,加起来,可能比他母亲还多。
荣绒脖子红透,“那不一样。”
荣峥眼睛向下扫了一眼,“是不一样,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