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泽再蠢,也想得到下毒的是谁了。
看到姐姐的位置空掉的那一刻,他是绝望的。
但是,他很快就忽视了,他想,姐姐一定是害怕父亲不原谅她和乌兰沁的所做所为,怕爹爹真的不认她了,才会这么做的。
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呀,怎么会有谋害父亲的心?
方才,韩慕白也说了,她给父亲用的毒,除了致使昏迷了一些假的类病症状之外,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
他已经给姐姐找了无数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姐姐是有难言之隐的。此时此刻,面对秦晚烟,他还满脑子的,全都是理由。
姐姐的名声已经臭了,今日一旦被供出来,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姐姐不是故意的,他不能那么绝情!
只是,他该怎么办?
秦晚烟追问道:“郁少爷,他之前说是你主张隐瞒你父亲的病情的,对吧?”
郁泽都快忘了自己刚刚冲动之下,说了什么。
秦晚烟又道:“中断服毒的时间,应该就是郁少爷离家赴云城的时间了!”
郁泽心惊,摇头。
秦晚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可没空跟他耗着。
她激将道:“分明就是郁少爷一直控着郁老爷子,郁少爷一离家,长老会便去救人了!本小姐没有污蔑你,下毒的,就是你!”
“我,我……”
郁泽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了,他站了起来,怒声:“我说了,这是我郁家的家务事,你……你不用多管闲事!”
话音一落,众人就哗然了。
虽然郁泽不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这就相当于是默认了呀!
秦晚烟意外了,心道:“这蠢货要帮郁心背锅吗?”
郁泽环顾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双手紧握,脸色越发苍白,紧张,无措,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们……你们也都不必多管闲事!”
这话说完,他的脑袋都空了,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终于,他撑不住了,箭步上前,夺了秦晚烟的诊断书,慌张之下,撞开了站在堂中的苏姝,落荒而逃。
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苏姝摔在地上,背后也早是一身冷汗了。在秦晚烟跟郁泽发难的那一刻,她就慌了。
她真怕郁泽将郁心供出来,连带着把她也供出来呀!
如今,看这样子,这个蠢货并不会供出姐姐,而是心急着要去找姐姐了。
走了就好、就好!
她安全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
众人顾不上苏姝,全都看向门外,全都难以置信。
韩慕白的注意力却在秦晚烟身上。
他想,就算是有神医暮芸亲自教导,这小丫头也必定是有极其惊人的天赋,否则,如此年纪轻轻的,怎能精通医药毒,且造诣都极高!
他更好奇的是,郁家这份病历,到底是怎么来的?
此时,秦晚烟也看着门外
她虽意外,却懒得再多管闲事。反正,郁老爷子这会儿绝对不在郁家长老会手上,而是在穆无殇手里。
家臣的冤案,这家务事到底算是郁家,还是穆无殇的呢?
至少,对于穆无殇而言,还真不算……多管闲事!
思及此,她忍不住好奇穆无殇那边的进展。他没有一道来,而是趁机潜入苏老爷子的书房了。
苏寒却连忙朝苏姝走来,“姝儿,你没事吧?”
苏姝暗暗松了口气,“没事。”
苏寒还是将她送回座位上去,趁机低声安慰:“姝儿,别灰心,秦大小姐看样子一定是师从了神医暮芸,输给她,不丢人的。”
苏姝蹙着眉头,不言。
苏寒无奈,又低声:“就我妹妹的天赋,若是能拜神医暮芸为师,那造诣说不定比秦大小姐还高。”
这话,苏姝倒是听进去了,脸色好看多了,“哥,我没事,真的!”
苏寒道:“会诊还未真正开始,我和父亲都还等着见识你新研究出的针法,打起精神来吧!”
“放心!我真没事的。”
苏姝敷衍着,注意力全在通往侧堂的那扇门上,只见门上垂帘紧掩,毫无动静。
她恨不得马上过去,把苏寒说的话跟萧无欢说一遍。
她是输了,可是,这场比试并不公平!
她师从父亲,父亲的能耐远远不如晟王和神医暮芸,尤其是毒术和针术,父亲都不是最擅长的!
她的针术,都是看家中秘藏的经典自学的!
那些经典都是苏家那位神秘的叔公留下,那位叔公乃三大医尊之首,却早已离世隐居,别说她了,就是父亲想拜师都寻不着人。
苏寒安慰了好一番,才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而此时,侧堂里,萧无欢就站在门边,背靠着墙,看着一份病历,他那双邪惑的紫瞳里噙着浅淡的冷笑,寡情薄意得很。
这病历正是郁泽亲自抄写的那一份!
小野在一旁追着自己的尾巴,原地转圈。
也不知道它转了多久,竟然把自己给转晕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歪着脑袋,看了萧无欢一会儿,就跑过来了。
小爪子一下一下挠萧无欢的鞋,萧无欢这才蹲下来,拿病历逗小野。
小野一下子就兴奋了,可惜抓来挠去,都抓挠不着。
直到,萧无欢走神了,小野才挠着了病历。
它仿佛抓着了猎物一般,兴奋又专注,一爪子按下病历,另一小爪也抓过去,将封面给抓裂了。
萧无欢连忙将病历举高,也没怪小野,反倒轻笑,“虽然不必送出去了,咱也看了一场好戏,不是吗?这筹码,留着……有用!”
也不知道小野听懂了没有,它喵了一声,分明不甘心。
萧无欢起身,收了病历。
小野见状,高兴了,端坐好收了尾巴,等着主人抱它。
然而,萧无欢却侧头,小心翼翼掀起帷幔,又一次往大堂看去。
大堂里,大家的心情虽然都还未平复,却也没再讨论郁家的事情,只在心里头好奇郁家的长老会,会如何处置此事。
苏院长道:“诸位,郁家的事实属意外,咱们还是开始今日的会诊吧!”
这时候,那中年女大夫开了口,“前几日就听闻苏大小姐独创了一套针术,想必今日就能有幸见识了吧?”
苏院长谦虚道:“小女瞎闹腾的,岂敢献丑?”
一大夫立马道:“苏院长过谦了,谁不知道苏大小姐在针术方面,无师自通,天赋过人。”
无论多高上大的圈子,人多的时候,总不乏墙头草,更不乏马屁精,就是睁眼说瞎话的也少不了。
很快,又一大夫也开了口,“方才的比试,重药理毒理,苏大小姐难一展针术。”
这些人,自知无论神医暮芸还是晟王,甚至眼前的韩慕白,都是高不可攀的。他们,自是要抓着机会,为苏姝挽回尊严,讨好苏家。
中年女大夫连忙道:“我手上有个病例,一直是以针灸医治的,奈何不见起色。不如,今日会诊就以我这个病例开个头,先请苏大小姐瞧瞧?”
秦晚烟并不想跟这些屁话计较,更不想跟这帮屁人浪费时间了。
不巧的是,她也正想点名苏姝。
她道:“本小姐带了一个病例,什么法子都医不好,针灸还有些效果,可惜也没能痊愈!就不知道苏大小姐,败在本小姐手下了,还敢不敢再挑战?”
苏姝太需要这样的机会了,她毫不犹豫起身,“谁怕谁”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忍住了,“愿意一试,共同探讨……”
秦晚烟嘴角泛笑,冲门外大喊,“秦越,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