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Deer 22(1 / 1)

前几天胡阿姨来时才帮孟濡换过床褥,孟濡自己也擦了桌椅柜子,她的房间倒不是太脏。

孟濡很快收拾好,将不必要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白天换下来的衣物扔进阳台的洗衣机。结果无论她怎么按,洗衣机都毫无反应。

“斑斑,”孟濡叫陆星衍,苦恼地问,“洗衣机是不是坏了?”

良久,次卧无人回应。

孟濡又摁了几次,洗衣机还是不动。

孟濡转着眼珠,故意坏心眼地又叫:“斑斑——”

还是沉寂。

孟濡直起身,视线转向次卧很轻地叫了声:“陆星衍。”

就见刚才还蜷起一条腿坐在地毯上不动声色玩手机的少年站起,朝阳台走来问:“怎么?”

“……”

孟濡指指洗衣机,有点茫然地问:“洗衣机是不是坏了?我刚才放了衣服进去都没反应。”

陆星衍走上前,将孟濡按到脱水档位的洗衣机关掉,再重新打开,快速按了两下,洗衣机就开始运转了。

??

孟濡略有气馁,细细皱眉说:“我几年不回家而已,洗衣机都不认识我了。”

陆星衍语调平平,“不止是洗衣机,这个家里很多东西你都不认识。”

孟濡没有反驳,这间房子虽是她的,但她住在这里的时间委实不多。

女孩跟在陆星衍身后走出阳台,微微含笑,扯着陆星衍的衣摆问:“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不应我?”

脚步顿了顿。

陆星衍回身,面上没有丝毫犹疑问:“没有么?我不是来帮你看了么。”

明明是她改口之后才过来的。

孟濡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想逗一逗他,“那我叫你斑斑,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少年转开头,清俊面颊终于露出些许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后颈脊骨,陈述说:“我说过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可是很可爱啊。”孟濡乌眸亮润,遗憾说:“而且很适合你不是吗?”

陆星衍冷静,“不适合。”

……

这个名字是孟濡刚把陆星衍接到身边时取的。

当时的少年清瘦冷僻,像一只漂亮的小鹿。加上他的姓氏和“鹿”同音,孟濡就照着小鹿斑比的名字叫他斑斑。

遭到了少年强烈反对。

一开始孟濡这么叫陆星衍,陆星衍根本不答应。

后来孟濡叫得多了,陆星衍也很是无奈。

有一次陆星衍在孟濡这么叫他时,面色认真地询问她,“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孟濡摇了摇头。她的职业不允许她童年拥有太多的快乐,在其他小孩轻松愉快地看喜爱的电影时,孟濡正一个人在舞蹈房里孤独地练习留头、旋转、跳跃。

初三的陆星衍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笔,面前摊着试卷,罕见地在写作业。他耐心地一本正经向刚洗完脸、头上戴着猫耳束发带的孟濡解释,“里面有一只老鼠,魔王的走狗,也叫斑斑。”

孟濡:“……”

从那以后,孟濡就很少叫陆星衍这个名字了。

少年的目的得逞,轻松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在孟濡心里,斑斑依然是一只轻灵漂亮的小鹿。

尽管她这几年都没这么叫过他。

也许是今天回家,孟濡心里轻松,才会又想起这个名字。

陆星衍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配合。

说完那句不适合,陆星衍走到餐厅桌边坐下,手臂搭着椅背问:“吃宵夜么?我点外卖。”

现在凌晨两点,陆星衍上了半个夜班,是有一些饿。而且孟濡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

不过孟濡不太想吃外卖,她这几天住酒店几乎每天都吃得敷衍,本来就不好的胃口看到重油重盐的食物更加难以下咽。她现在只想吃些家里煮的清淡食物,孟濡坐在沙发抱着抱枕问陆星衍:“简单做一碗面可以吗?我想吃你煮的面。”

陆星衍微顿了一下,眉毛扬起问:“你确定?”

孟濡点点头,想想又补充道:“不许做得太难吃。”

以前孟濡晚归,而陆星衍又恰好打游戏到很晚,在厨房煮面的时候,孟濡都会让他帮自己做一份。

但这小孩不知是厨艺技能被人加了debuff,还是真的做饭没天赋,除了泡面,做的宵夜没有一次是好吃的。

可比起外卖,孟濡还是选择他煮的面。

陆星衍“啧”了一声,想想说:“行。”

少年起身,乖乖去厨房看了一遍现有食材,拿出两颗西红柿和鸡蛋,准备做一碗番茄鸡蛋面。

他在厨房洗菜、切菜、打鸡蛋,动作娴熟无比,孟濡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恍惚中真的有种陆星衍做饭很好吃的错觉。

然而十五分钟后,陆星衍做好,端出两碗面放在餐桌上。

孟濡坐过去尝了一口,面上的表情非常微妙。

似乎对她的反应早已有所预料,陆星衍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大口,淡然说:“觉得不好吃就别吃了。”

孟濡挑起一筷子面,迟疑道:“也不是不好吃……”

就是陆星衍做面的方式很奇特,不是先将西红柿和鸡蛋炒熟,而是下面前把西红柿块儿和鸡蛋液一股脑倒进锅里,快煮熟时再加盐和醋调味。

孟濡说不上来好不好吃,就是,她问:“你没看过胡阿姨做西红柿鸡蛋面吗?”

“看过。”陆星衍说,眨眼就吃掉了小半碗西红柿鸡蛋面,低下头时看不清表情,“我刚才炒了一次,太难吃倒了。”

“……”

孟濡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为了填饱肚子,她勉强自己又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的面。

只是吃到一半,胃里又突然泛上一种不适。孟濡竭力忍着,等陆星衍吃完饭去厨房洗碗时才放下筷子,走到厕所对着马桶干呕。

她关着门,竭力使自己的呕吐不发出声音。

胃痉挛着,一阵一阵酸水往上泛。孟濡左手轻轻压着胃部,眼睛逐渐变得湿润,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她才感觉舒服一些。

孟濡在厕所待了很久,出来时站在洗手台洗了脸和手,等面色恢复得正常些,才走回餐厅。

陆星衍已经把餐桌收拾干净,她没吃完的半碗面还在桌上,孤零零的。少年双手撑着桌面,面色凝重问她:“你,难吃吐了?”

“……”

孟濡知道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声音,但她没有说实话,不置可否地上前摸摸陆星衍的头顶,就势说:“没有,我今天胃里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不全是你厨艺的错。”

陆星衍:“……”

后来,陆星衍没有再追问此事。

不知是不是被孟濡抨击厨艺刺激到了。

这一晚终于结束。

孟濡洗好脸,回到久违的房中。

从包包里拿出一瓶调理脾胃的药,倒出一颗就着水吞了下去。

次日,陆星衍有兼职,孟濡被舞团团长叫去讨论排练的事情。

陆星衍八点钟出门,孟濡已经不见了。

陆星衍骑自行车到需要补习的男孩家中。

这个男孩刚上初三,头脑聪明。只是初一、初二的时候插科打诨、打架惹事,耽误了不少课程,原本是班级前三名,但最后一学期想追上其他同学就不那么容易了。

陆星衍家教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

他给男生发了张物理试卷,让他做一遍。然后批改,针对他做错的内容再拿出课本详细串讲。

男生还算配合,除了中间有两次憋不住了,手摸进抽屉里的烟盒,想抽烟。

陆星衍正好也累了,就放他休息一会儿。两人一个初中生一个大学生,一个坐在书桌后,一个站在窗前,各自占据房间两个角落,烟雾缭绕地抽起烟来。

一上午补课结束,男孩的妈妈要留陆星衍在家里吃饭。

陆星衍刚才接到岳白间的电话,让他回学校一趟,就拒绝了。

……

另一边,孟濡结束和舞团团长的谈话,确定寒假时的排练计划,走出校门,打算坐公交车回家。

她家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非常方便。只是孟濡今天早晨出门得急,没有吃早餐,现在有些目眩无力,走到一旁的报亭买了支棒棒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慢慢地等车。

公交车站人不多,但都是学生。

孟濡站在人后,等了一会儿,只见别的车都来了,唯有她等的那趟公交迟迟不来。

孟濡正准备放弃坐公交,打车回去时,她等的那辆车姗姗而来。

几个学生上车,孟濡跟在最后准备上车时。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混乱声。

孟濡回头看去,就见几步之外的站台上,一个少年伸出手臂紧紧锁住身前男人的脖子,男人摔向地面,面朝着地,少年的膝盖顺势顶着他的后肋。

男人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看不清容貌,衣服仍是那天被孟濡发现时穿的休闲装。

少年结实的小臂扣着他,男人动弹不得。

男人的面色隐隐发白,少年脸色也不多好看。

陆星衍另一只手抬起,掀飞男人的帽子。

“跟你妈跟。”

陆星衍毫不留情,抵着男人后背的膝盖又重了几分,男人发出痛苦的一声叫。

陆星衍将男人握在手中的相机怼到身后,低头,漂亮的脸孔贴近,无论声音还是表情都又痞又狠。

“想进医院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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