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决斗,离开(1 / 1)

“上吊?”黎洛问。

小厮立刻点头如捣蒜,道:“是真的!千真万确!您说邪门不邪门?大少爷就在我面前上吊了!”

小厮当时都看傻了眼,差点没反应过来。

大少爷上吊,勒的满脸是又红又青又紫的,却一点也不反抗,怎么看怎么像是中邪。

小厮吓得魂不附体,赶忙大喊着救命,把旁边被踹倒的椅子扶起来,然后登上去,手忙脚乱的将大少爷吴津才给解救了下来。

黎洛说:“然后呢?”

小厮拍了拍胸口,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惊魂甫定,道:“幸亏我手脚麻利,大少爷昏死过去了,但是应该没事儿,还有气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家一听,这次同样是个上吊自杀的,不过并没有死掉,幸好小厮来的及时。

但是有一点不太寻常,吴津才并没有在翻新过的新房里上吊,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鬼使神差的上吊自杀。

黎洛说:“你们大少爷现在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罢。”

小厮点点头,说:“就在前面,大夫已经过去了。”

黎洛想要去看看,不过谢长缨似乎不太赞同。毕竟黎洛现在中毒了,不应该跑来跑去的操劳,按照谢长缨的意思,最好卧床静养,什么都不要乱想。

不过……

黎洛眉毛一耷拉,若他现在脑袋顶上有大耳朵,恐怕也是耷拉下来的,看起来何其可怜,好像被谢长缨给狠狠欺负了的样子。

谢长缨突然有些无奈,想想觉得也是,黎洛哪里是什么能安静下来的性子,若是让他老老实实的,恐怕会给憋出新的病来。

谢长缨开口了,声音平静冷漠,道:“带路。”

黎洛瞬间原地满血复活,小声对谢长缨说:“缨缨最好了。”

大家都很好奇吴津才的事情,毕竟他可是唯一一个上吊自杀却还活着的人,其他三个上吊自杀的人都已经一命呜呼。

大家走进房间,就看到俞墨和吴家大小姐已经都在了,大夫也在给吴津才看诊,吴津才躺在床上,脖子上勒痕已经发青发紫,看起来特别的严重。

不过就如小厮所说的,因为被解救下来的时候很及时,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大夫看起来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吴家大小姐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便回头去看,见到他们有些惊讶,道:“几位怎么过来了?”

因着谢长缨拿了赵双溪的请柬,所以吴家人对他都很是客气,不想阻断了吴家的财神路。

谢长缨没开口,黎洛笑了笑,说:“我们正巧听说吴少爷的事情,所以赶紧来看看吴少爷怎么样了。”

吴家小姐道:“幸好没事,也不知道大哥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中邪了罢?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上吊自杀呢?”

吴家小姐说着,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似乎感觉脊背发凉,又道:“其实我们才分开没有多久啊,大哥跟我说,他去库房看看,想要清点一下大火都烧了什么东西。结果还没过去多久呢,他不是应该人在库房吗?谁知道我就听到小厮大喊着我大哥上吊了!这也太邪门了!”

按照吴家小姐的话,吴津才应该是去库房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突然就改了路线,改为回自己的房间上吊自杀。而房间里的上吊绳,谁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放在那里的。

山庄烧的七零八落,大家都很慌张,根本没有人注意,是谁进了已经被烧的残垣断戟的吴津才房间。

吴家小姐看起来很疑惑,所以不免就多说了几句。

俞墨在旁边倒是很冷静,忽然开口打断了吴家小姐的话头,道:“好了,各位贵客还是请回罢,这天寒地冻的,请各位暂时回房间休息。大少爷已经没事了,况且这是吴家内部的事情,几位贵客也不方便……”

黎洛是听出来了,俞墨想要送客,并不想他们多问这件事情。

只不过黎洛这个人,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旁人横加阻拦的话,反而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尤其是……

尤其是,黎洛其实有点不喜欢这个俞墨。虽说俞墨长得倒是很好看,气质也算是不错的。但是俞墨对谢棠十分冷淡,黎洛可是谢棠的朋友,眼看着谢棠三番两次撞壁,对俞墨的好感度当真是一降再降。

不等俞墨说完话,黎洛已经笑眯眯的说:“俞管家这话说的。虽然说起来,这些的确是你们吴家自己的事情,可是你们吴家又是着火又是死人,现在还大雪封山,把我们这些外人差点烧死冻死,还走不得,当真进退两难啊。我们都被你吴家给连累成这样了,你们还说是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无关,这就……这就说话有点难听了罢?”

俞墨多看了一眼黎洛,道:“这……”

“诶!”黎洛抢着说:“我话还没说完呢。再者说了,若是我记得不错,俞管家也是姓俞啊,虽然在山庄里做管家,却也还是不姓吴的对不对?那俞管家所说的吴家内部事情就……”

黎洛的嘴巴向来犀利的很,俞墨肯定是说不过他的,一时间脸色有点不好看,没有立刻开口。

吴小姐一瞧气氛有些僵硬,打圆场道:“你们别见怪,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看俞管家也是着急,得罪了几位,真是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黎洛还是笑眯眯的说:“我们可不是小心眼的人,还是快看看吴少爷的伤势罢,我们也是关心吴少爷啊。”

大夫已经给吴津才诊治完了,开了汤药,也给吴津才的脖子敷了药膏,说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没什么大碍了。

黎洛瞧了瞧吴津才的脖子,的确是自杀的勒痕,跟其他几个上吊者一模一样,并不是被别人勒住脖子勒死伪装成上吊自杀的。

他们在房间里等了一回儿,本来想要等吴津才醒过来的,不过吴津才一直都在昏迷着。倒是小厮和下人准备好了晚膳,说是已经给他们送到房中了。

黎洛有点饿了,也不知道吴津才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只好暂时先回房间休息,等吴津才醒来再说其他的。

大家回了房间,晚膳的确是准备好了,但是被大火烧的没剩下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吃的,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黎洛吃饱了擦了擦嘴巴,问:“缨缨啊,那些白骨的事情,怎么样了?”

谢长缨不认同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休息一会儿?”

“我这不是好奇吗?”黎洛说:“好奇的时候,就算是在休息,但是我脑子里还会不由自主的思考啊。”

谢长缨无奈的说:“的确打听到一些。”

之前山庄里突然挖出许多小孩子的白骨,数量不少,大家已经各种讨论各种猜测起来,这会儿山庄里有不少闹鬼的传闻。

谢长缨说:“那些小孩子的白骨,应该就是之前被吴家山庄收养,却又被虐待死的孩子。”

他这么一开口,谢棠坐在旁边,忍不住攥了攥拳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谢棠很幸运,若不是有寒敬亭,他恐怕也活不到这么多大,他恐怕也会被长埋在那片土地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寒敬亭侧头去看谢棠,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吴家曾经收养过很多小孩子,因着这事情,在远近还被称为大善人,说吴家的人一个个都是活菩萨。

只是大家根本不知道,那些被收养的小孩子都在吴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黎洛有些奇怪,说:“吴家为什么要收养小孩子?这就很奇怪了。他们既然不喜欢小孩子,那为什么要收养呢?孩子都那么小,也没办法给他们做工罢。”

谢长缨打听到了很多时间,淡淡的说:“听说是吴老爷的妻子比较喜欢小孩子。”

“吴老爷的妻子?”黎洛头一次听说,在山庄里根本不曾见过吴老夫人。

其实这吴家山庄并不是吴老爷的,而是吴老爷妻子娘家的。说白了,吴老爷原本是个穷小子,他是入赘到吴家来的,就跟吴小姐那新郎差不多。

吴老爷的妻子家里很有钱,因着吴老爷入赘了,所以便分到了这么一个大山庄,开始做起了生意来,混的一天比一天要好。

虽然日子好了,吴老爷也有了自己的生意,但是妻子家里的势力还是很大的,所以在山庄里,妻子的地位可比吴老爷要高出许多。

吴老爷的妻子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听说很是善良,喜欢小孩子,所以吴老爷为了讨好妻子,就开始收养很多的小孩子,只要是孤儿就带回来,有许多还是从拐子手里买来的。

妻子看到这些小孩子可怜,又看到吴老爷在做好事,当然欢心了,就让人特意收拾出了一个小院落,给那些小孩子们住下。

新房院落翻新之前,便是那些小孩子们住的地方。

“但是后来,吴老爷的妻子得病死了,”谢长缨说:“听说病的很严重,还疯疯癫癫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死了,山庄里便是吴老爷一个人说了算。”

吴老爷一点也不喜欢孩子,他根本没什么热心肠。尤其这些年一直伪装着,为了讨好妻子,一直伪装成和善的样子,让吴老爷早就厌倦了。所以妻子死了之后,吴老爷对那些收养来的小孩苛刻起来。

原本只是苛刻,后来吴老爷发现,就算那些孩子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他们无亲无故,不过是一些没人要的野种罢了,谁又会多管闲事呢?

谢长缨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道:“后来,有人给吴老爷出了个主意,就将那些小孩子用来当做打猎的猎物了。”

吴老爷喜欢打猎,旁边有个小林子当做猎场。但是冬日里,猎物实在是太少了,吴老爷不欢心,有人就给吴老爷想了个办法,竟然拿那些小孩子当成猎物。

黎洛气愤的道:“简直不是人。”

寒敬亭这个时候,声音幽幽的开口了,说:“我刚才特意去看过那些白骨了。有些白骨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但是有些白骨……”

骨头上有伤,还是箭伤,应该就是被当成猎物之时,被射杀而死的。就好像当年的谢棠……

谢棠双手冰冷了起来,感觉如坠冰窟。他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只是不想记起来。听着大家的讨论,谢棠忽然眼前一晃而过,那是自己奔跑在林间的画面。

林间很冷,大雪覆盖了一切肮脏,他不停的奔跑着……

单薄的破衣无法为他取暖,但他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因为他无法停下来,他要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停下来,就活不了了。

他的双脚没有穿鞋,大雪下的树枝乱石割破了他的皮肤。但是他不能停下来,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一旦停下来,他才会永远感觉不到疼痛。

很多人在追赶他,笑声,马蹄声,还有猎犬的狂吠声,还有“嗖”的拉弓声音。

“棠儿!”

寒敬亭搂住了差点昏死过去的谢棠,说:“棠儿?你怎么样?”

“师父?”谢棠缓过神儿来,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可能太困了,差点睡着了。”

寒敬亭没有说话,他知道谢棠不是犯困,他刚才那哪里是要睡着的样子,分明是差点昏倒。

黎洛看的不忍心,说:“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罢?”

谢棠摇了摇头。

谢长缨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说:“听说当时,吴老爷做生意宴请过不少人,有不少人参与过这样的行猎。”

黎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所以大小姐的那位新郎官,还有很嚣张的孙公子,是不是都在吴家打过猎?”

谢长缨点点头,说:“对。”

山庄突然死了三个人,一个是大小姐的新郎官,一个是孙公子,还有一个是吴老爷。这三个人都很突然的上吊自杀而死,这三个人之间唯一的交集,除了生意以外,估摸着就是打猎了。

“所以……”谢棠说:“是有人在复仇?”

按照谢长缨打听来的消息,很有可能是有人筹谋计划杀了他们,应该是一出精心安排的复仇计划。

“难道是……”谢棠忍不住说:“难道是俞墨……”

当年在吴家山庄活下来的孩子寥寥无几,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不堪折磨上吊自杀了,像谢棠这样被救走的根本就是独一份。

当然,俞墨也是独一份,他没有被折磨死,没有上吊自杀,在吴家山庄活下来了,苟延残喘的活下来,甚至得到了吴老爷的信任,成为吴家的管家。

若说这是一出复仇,听起来合情合理,而谢棠觉得,计划这一切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俞墨。除了他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可是……”谢棠又迷茫了,说:“除了大小姐的那位新郎之外,其他两个人都是上吊自杀而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又怎么是复仇呢?”

黎洛摇摇头,说:“自杀也分自愿和不自愿。我觉得,他们更像是被人给威胁了。”

“有人逼着他们自杀?”谢棠睁大眼睛,说:“这……”

“而且。”黎洛沉思了片刻,又道:“我觉得这个运筹帷幄,设计一切的人,并不是俞墨。”

“除了他,还能是谁?”谢长缨说:“难道还有孩子存活了下来,想要对吴家复仇?”

他说着,大家就都看了谢棠一眼。除了俞墨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谢棠了,哪里还有什么别人。但是这些事情不可能是谢棠干的。

黎洛当然没有怀疑过谢棠,道:“对了,那个大少爷吴津才。缨缨你有没有查过他?他也用那些孩子们打过猎吗?”

谢长缨皱了皱眉头,说:“好像是没有的。”

“没有……”黎洛挑了挑眉。

谢棠说:“没有?不可能罢,他是吴老爷的儿子,没道理从来没去过自家的猎场罢?”

吴津才还真是从来没去过自家的猎场,这一点谢长缨也打听过了,着实让人出乎意料。

谢长缨说:“这个吴津才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几乎一年到头都不会回到吴家的,所以吴老爷才会对俞墨更好一些,反而不亲近自己的儿子。”

吴津才总是不着家,听说是生意太忙了,所以并没有去猎场玩过,和其他几个上吊自杀的人不太一样。

“这就有意思了。”黎洛笑了,说:“缨缨,你再去打听一下,这个吴津才到底是不是吴老爷亲生的。”

“什么?”谢长缨有些惊讶,说:“亲生的?”

谢棠也很惊讶,说:“没听说吴家大少爷不是亲生的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黎洛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但是我觉得有隐情,因为……他身上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去打听好了。”寒敬亭站起来,说:“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现在大雪封山,山庄里的客人和仆役都不能离开,尤其人心惶惶的,想要在这个时候打听事情,并不是难事,大家都在讨论吴家闹鬼的事情,都在讨论吴家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恨不得能将吴家祖坟都给刨出来。

寒敬亭出去打听,让谢棠先和他们坐一会儿,也免得谢棠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外面的雪花似乎小了一些,但是仍然没有停止,寒敬亭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他头上一片白雪,看起来很冷的模样。

谢棠立刻迎上去,给他掸掉身上的雪花,说:“师父你回来了,是不是很冷。”

谢棠握着寒敬亭的手给他取暖,寒敬亭微微一笑,说:“不冷,事情我打听到了。”

“寒太傅果然很有一套啊。”黎洛忍不住调侃说:“这么快就打听到了,不会是用了什么美男计罢?”

寒敬亭:“……”

寒敬亭干脆无视了利落的揶揄,道:“让你猜准了。”

谢棠睁大眼睛,说:“吴津才真的不是吴老爷亲生的吗?”

寒敬亭点了点头,说:“有流言是这么传的。”

黎洛一点也不惊讶,说:“具体说一说。”

事情还要从吴老爷的妻子说起,吴老爷入赘之后,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取名叫做吴津才。而他们见过的吴家小姐,其实并非吴夫人生的,是后来吴夫人去世之后,吴老爷和小妾生的孩子。

当年吴夫人生了孩子之后,因为难产身体有些不好,但是娘家有钱,所以吴夫人并不应该短命,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寒敬亭说:“听吴家一个老仆役说,当年吴老爷去打猎,把小少爷吴津才一起带去了,结果吴津才丢了。”

这传闻已经很久没有在吴家听到过,若不是现在人心惶惶,也没有人会提起当年的事情。

那老仆役说,吴老爷非常喜欢打猎,竟然带着还不大的小少爷吴津才一起去了。吴夫人对此是反对的,不过吴老爷没当一回事。

谁料到那一次打猎,就真的出了事情,小少爷吴津才一去就没有回来。

寒敬亭平静的说:“听说是吴老爷打猎的时候,一时没留意将吴津才给弄丢了。然后……”

吴家的仆役们在猎场里到处寻找,怎么都找不到吴津才的人影。最后他们只找到了吴津才的一颗脑袋……

吴津才还很小,一颗小孩子的脑袋孤零零的滚在树坑里,只剩下孩子面目全非的脸,其他什么也没有剩下。

小少爷被猎场里的野兽给吃了。

吴夫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忽然一病不起,而且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每天都大喊着要找孩子,要找她的儿子。

那段时间,吴夫人病的很严重,而且闹的很严重,每日都疯疯癫癫的大骂吴老爷,说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后来,”寒敬亭说:“吴老爷突然抱回来一个小孩,说他就是吴津才。”

吴老爷找来了一个小男孩,长得也不见得很像吴津才,但是吴夫人疯了,她根本认不出人来,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

那之后,吴夫人好像正常了,也不疯了。但是根本没挺过多久,吴夫人便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黎洛幽幽的说。

谢长缨看他,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你的意思,你觉得计划这些事情的人,是吴津才?”

黎洛点点头,说:“还是缨缨聪明。”

谢棠惊讶的说:“吴津才?你是说,吴老爷、新郎和孙公子,都是被吴津才杀死的?”

若说这是一场复仇,那么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人怎么可能是吴津才,应该是俞墨才对。

但是黎洛却不这么想,相对比俞墨,吴津才才更为可疑。

“可是吴津才刚刚……”谢棠有点迷茫了,说:“也中邪了,差点上吊自杀,刚被救下来啊。”

“是啊。”黎洛点点头,说:“简直画蛇添足,本来吴老爷的死,他已经就要暴露了,这一下子更是暴露无遗,所以我才会怀疑他。”

谢棠听不懂了,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黎洛说:“我当然不相信,那些人是真的中了邪,被鬼附身,这才上吊自杀的。”

就如黎洛曾经说过的,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死了的人,而是那些还活着的人。接二连三的上吊自杀,看起来像是中邪一般,可仔细想想,其实根本就不复杂。

黎洛道:“首先,新郎官的死最为简单,我第一眼瞧着就觉得不像是上吊自杀的样子。”

因为那把椅子。

谢长缨还记得,当时黎洛就说,屋里上吊用的椅子很不寻常,看起来像是别人踹倒的,而不是新郎自己踹倒的。

黎洛道:“成亲那天,新郎和吴小姐不知道产生了什么矛盾,吴小姐刚开始看起来要悔婚,都没有出现。后来新郎去找吴小姐,一去不复返,吴小姐倒是自己出现在了喜堂。那个时候吴小姐听说新郎上吊自杀了,当时反应一看就不相信,说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姑娘家都不屑的用。”

黎洛继续说:“我猜,其实当时新郎官,的确是想要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来说动吴小姐继续成婚。”

新郎官想要假装上吊,逼着吴小姐跟自己继续成亲。只是新郎官登上椅子,把上吊绳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有人忽然踢翻了新郎官脚下踩的椅子。

新郎官始料未及,但是孤立无援,竟然便这般活活的吊死了,成为了第一个上吊自杀的人。

大家听了黎洛的话,都是点了点头。不过谢棠很快问:“那孙公子和吴老爷呢?他们脚下的椅子没有问题啊,吴津才怎么能杀了他们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自杀。”

黎洛也点点头,说:“是啊,他们的确是上吊自杀的,不过是迫不得已,才选择自杀的。”

这个世上,有的时候的确有某样东西,比性命还要重要。

黎洛说:“你们忘了,孙公子死的那天晚上,孙姑娘被人给打晕了,然后她再醒来,就看到了上吊自杀的兄长。是谁将孙姑娘打晕的呢?又是谁将孙姑娘放在孙公子面前的呢?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将孙姑娘带到孙公子面前的?”

谢长缨恍然大悟,道:“凶手用孙姑娘作为人质,逼迫了孙公子。”

黎洛没有点头也没有肯定,只是说:“孙姑娘说,她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是对她最好的人。或许别人都觉得孙公子是坏人,但是在孙姑娘眼里,他哥哥的确是个好人。”

孙姑娘被打晕,出现在上吊的孙公子面前,这并不是巧合。是凶手将孙姑娘打晕,带到了孙少爷面前,以孙姑娘的性命作为筹码,要挟了孙公子。

孙公子在选择和犹豫之后,终于选择自己上吊自杀,来换取他妹妹的命。

“那吴老爷也是这样?”谢棠说:“也被人要挟了?有谁的命在吴老爷眼里值钱的吗?”

吴老爷这个人太冷漠太可怕了,谢棠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他把自己的儿子弄丢,被野兽吃掉,而吴老爷似乎一点也不伤心难过,反而找了个假孩子来冒充儿子,敷衍疯掉的妻子。

谢棠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让吴老爷用性命来交换的。

黎洛说:“在某些人眼里,性命也许不值得什么,但是有样东西,反而非常值钱,比性命还要重要。”

“脸面。”谢长缨淡淡的说。

黎洛点头,说:“没错。”

山庄接二连三的出现诡异现象,又有那么多宾客都被困在山庄里,而吴老爷心虚了。他发现新郎和孙公子的死,都和当年那些孩子有关系,所以吴老爷已经发现了,是有人在针对他。

有人想要复仇,有人想要揭露当年那些丑事。当着众多宾客,当着所有人的面子,叫吴家颜面扫地,叫吴老爷晚节不保。

黎洛说:“吴老爷身体已经不好了,估摸着也没几天好活的,这都最后一节骨眼了,他这个大善人若是晚节不保,恐怕……”

凶手太聪明了,拿捏住了每一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利用他们最珍视的东西,逼迫他们上吊自杀。

接二连三的有人上吊自杀,山庄里的人都开始害怕了,觉得肯定是恶鬼杀人。

原本黎洛也没有怀疑吴津才,他和大家一样,最为怀疑的是俞墨,觉得可能是俞墨在复仇。

但是情况在吴老爷自杀的时候,有些个不同了。

黎洛说:“当时吴津才第一个发现吴老爷自杀了,他说他赶到的时候,吴老爷甚至还看了他一眼才死的。”

大家回想了一下,都对此有印象。

黎洛又说:“我问过他,看到吴老爷上吊自杀的时候,屋里有没有其他人,或者院子里有没有其他人。”

那个时候,吴津才很确定的告诉他,没有。

黎洛说:“新房里外间那么大,院子也那么大。他急匆匆的走进来,就看到自己爹上吊自杀了,应该很是慌张才对。但是他为什么又那么肯定,屋里和院子里没有可疑人呢?”

他的话实在是太肯定了,没有丝毫的犹豫,让黎洛止不住对他怀疑了起来。

其他人听到吴津才说没有别人,都会觉得很恐怖,觉得吴老爷绝对是中邪被恶鬼附身了才会自杀,而黎洛却觉得……

吴津才有所隐瞒。

黎洛说:“我本来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结果很快的,他竟然也中邪了。”

小厮没有说谎,小厮被吴津才给吓着了,大家听到了这件事情,也都被吓着了,好像中邪和恶鬼千真万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在黎洛眼中,这就是一出蹩脚的戏。吴津才为了让大家相信中邪的事情,反而暴露了自己。

谢长缨听了黎洛的话,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有什么证据吗?”

黎洛笑眯眯的看着谢长缨,说:“原本我是想要去找证据的。但是……”

他说着顿了顿,这才说:“但是现在,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就算没有证据,没有结果,应该也可以罢?你说呢缨缨。”

谢长缨明白黎洛的意思,不论是吴老爷,还是新郎官,或者是孙公子。就算在某些人眼里,他们是好人,但是也不可磨灭他们当年做过的事情。

院子里的白骨是真实的,谢棠曾经的遭遇也是真实的。黎洛并不是个冷静的人,其实他和谢长缨一样,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根本见不得那些不公平的事情。

在黎洛眼中,那些人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那么他又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恶人去寻找什么证据呢?

谢长缨和黎洛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说:“听你的。雪停了我们就下山。”

大雪来的很汹涌,其实去的也很急促。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大雪竟然便停了,而且日头不错,积雪也有融化的势头。

黎洛才醒过来,裹着被子缩着脖子,将自己团成一团,根本不愿意从被子里出来。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还留恋着被窝,其他人都已经醒了。外面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黎洛嘟囔着说:“缨缨,是谁啊?”

谢长缨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的是谢棠和寒敬亭。

谢棠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进来说:“有人给我留了一封信。”

“什么信啊?”黎洛终于还是起床了,揉着眼睛说。

谢棠表情有些复杂,说:“是吴津才。”

“咦?吴津才?”黎洛惊讶的说。

谢棠说:“刚才一大早上,就听山庄的仆役说,大少爷吴津才突然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他们说山庄里可能又闹鬼了……”

昨天吴津才差点上吊死了,昏迷了大半夜终于醒过来,随后一大早竟然就消失了。

虽然吴津才消失了,但是谢棠却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信,打开房门就看到这封信夹在了门缝里,竟然是吴津才写给他的。

黎洛问:“你看过了吗?我可以看看吗?”

谢棠点头,将信封递给黎洛。

黎洛接到信封的时候,莫名一阵傻笑,看的谢棠都懵了,说:“你笑什么?”

黎洛也没说话,旁边的谢长缨摇了摇头。

黎洛发现谢棠似乎对自己越来越友好了,完全不是错觉。若是以前,谢棠怎么可能把信给自己看呢,指不定还要劈头盖脸的骂人。

信件展开,里面密密麻麻很多字,黎洛不认识吴津才的字迹,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吴津才写的,但是看过了信里的内容……

吴津才在信上写着,他认出了谢棠。

谢棠以前在吴家住过,虽然时隔多年,名字也换了,但是谢棠来到山庄的时候,吴津才还是认出了他来。

谢棠有些不敢置信,在信上,吴津才竟然承认了他就是凶手,不论是新郎还是孙公子,甚至是吴老爷,都是他杀的。

这个秘密,吴津才不应该对任何人说的,但是吴津才想要告诉谢棠,从今天开始,他们可以再也没有负担,再也不用心存仇恨或者惧怕的活下去了。因为那些人已经死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事情就如黎洛推测的一样,几乎毫无出入。吴津才身为吴家的大少爷,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根本就是个野种,根本就是冒牌货。

吴老爷将他捡回来,告诉吴夫人他就是儿子吴津才。吴津才被吴夫人宠爱过一段时间,他原本很庆幸很高兴,但是在吴夫人去世之后,各种灾难和不幸接踵而来。

吴老爷根本不喜欢吴津才,而且嫌弃他就是个野种,自然不会对他太好。但是和吴家做生意的人又都知道,吴津才是他的儿子,吴老爷只好把吴津才留了下来,继续留在山庄做大少爷。

明面上,吴津才是不愁吃不愁喝,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可是背地里,他每天都被吴老爷虐待打骂。那些日子,在吴津才眼中简直生不如死。

那时候,吴津才认识了谢棠和俞墨,谢棠和俞墨果然是兄弟。在他们之中,谢棠最小,也长得最为瘦弱。但是在吴老爷和那些人眼中,他们并没有任何区别,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仅此而已。

后来接二连三的,有孩子受不住虐待,实在是想不开相约上吊自杀,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吴津才甚至觉得,明天自己也会死掉,根本毫无希望。

就在这地狱一般的生活中,他终于逃出去了。吴夫人娘家的人因为思念已故的吴夫人,想要接吴津才去住一段日子,吴津才被接走了。

等吴津才长大了,他开始有自己的生意了,整天忙忙碌碌的,他整天也不想回家。但就算不回家,偶尔的夜晚,偶尔的梦境中,他还是害怕的瑟瑟发抖,还是愤恨的无法呼吸。

后来有一天,吴津才听说了一个消息,他的小妹,也就是吴家的小姐要入赘夫婿了,新郎官就是李公子。

吴津才隐忍了这么多年,试图去忘记一切,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好像所有痛苦和不愉快都根本无法躲避。所以他决定……要复仇。

趁着吴家大办婚宴,吴津才要复仇,正好可以将他想杀的那些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然后慢慢的,一点点除掉。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便可以再也不用痛苦,再也不用卑微,再也不用回忆……

而现在,他想要杀的人都已经死了,吴津才也不想要再留在这个满是痛苦回忆的地方,所以给谢棠留了一封书信,已经离开了山庄。

黎洛把信读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问:“吴津才走了,他能下得去山吗?”

谢长缨说:“后半夜雪已经停了,山路应该不会那么难走,一会儿我们也可以下山去了。”

黎洛说:“那太好了,我在这里都呆够了,我们尽快下山罢!”

大家都想要早日下山,而且会盟时日迫在眉睫,他们的确应该早点赶往会盟地点,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众人分头去收拾行李,黎洛就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需要做,谢长缨这个做皇帝的亲力亲为,将包裹收拾的妥妥当当。

黎洛实在是无聊,准备院子里走一走,只不过他刚推开门走出去,就又默默的退了回来。

谢长缨奇怪的看他,说:“怎么了?不是说去找谢棠?”

黎洛干笑一声,没说话。他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薛国那摄政王宋凭栏。宋凭栏带着他的侍从,就站在院子里。都不需要多想,黎洛就能猜出来,宋凭栏这是在堵他呢!

黎洛现在是薛国的皇帝,马上要去会盟,宋凭栏是薛国的摄政王,理应和黎洛一道,按理来说他们的确应该一起上路。

但是黎洛不想和宋凭栏一起走,若是宋凭栏跟在旁边,绝对会天崩地裂的!

黎洛往外偷偷看了一眼,宋凭栏脖子上还缠着伤布,和谢长缨“决斗”的伤口还没好。他可不想谢长缨再去和宋凭栏约架了……

很快的,谢长缨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带着黎洛离开了。两个人走出房间的时候,宋凭栏还站在院子里,跟一块木头桩子似的。

果然,谢长缨看到宋凭栏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特别难看。

“啊,你看,是棠棠!”

黎洛浮夸的拉着谢长缨就跑,说:“我们去找他。”

谢长缨听得眼皮一跳,棠棠?可不就是谢棠吗?

很远的地方,谢棠果然站在那里,不过身边没有跟着寒敬亭,反而站着另外一个人,他们应该是在说话。

是俞墨。

临走之前,谢棠还想和俞墨说点什么。

说实在的,谢棠有点不能理解,俞墨就是他的兄长,可是为什么俞墨不想承认,对他还总是冷冰冰的。

山庄经过大火,已经一片狼藉了,看起来很难恢复的样子。

而吴家大少爷吴津才失踪,至今不知去向。现在吴家是俞墨说了算,俞墨已经在刚才决定,要将山庄卖掉。

这件事情吴家小姐听说了,当然极力反对。吴家小姐不想要卖掉山庄,想要重建山庄,全部翻修一下。

不过很可惜,她虽然强硬,但是吴家的命脉基本上都攥在俞墨的手里,所以就算俞墨不姓吴,然而现在他说了才算。

俞墨很冷静的看着谢棠,说:“吴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恕我不能远送了。”

“你……”

谢棠只开口说了一个字。

俞墨似乎并不想听,有些许的不耐烦,打断了谢棠的话头,道:“有些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了。”

谢棠有些听不懂俞墨是什么意思。

俞墨继续说:“我们是不是兄弟,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吗?重要的是……你现在看起来过的很好,而我……”

俞墨笑了,说:“也过得很好,我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还回忆以前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做什么呢?”

俞墨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整个吴家。

他苟延残喘的活在吴家,没有被虐待死,也没有想不开自杀,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得到了吴老爷的信任,得到了吴家的权利,现在得到了整个吴家,他再也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穷孩子那个野种。

对于俞墨来说,以前的一切都是不堪的,他完全不想去回忆。而谢棠,也在那些不堪之中,就好像一块污点。

谢棠听得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没能说出话来。

俞墨说罢了,笑了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有人突然叫住了俞墨,却不是谢棠,谢棠还兀自沉浸在怔愣之中,根本没有缓过劲儿来。

俞墨和谢棠都回头去看,原来是黎洛走过来了。

黎洛拉着谢长缨走过来,本来只是为了岔开话题躲避宋凭栏,哪里料到会听到俞墨的这番话。

黎洛叫住了俞墨。

俞墨知道,黎洛是和谢棠他们认识的人,皱了皱眉头,说:“还有什么事情。”

黎洛走过去,没头没尾的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凶手是谁?”

俞墨一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黎洛说:“在吴津才开始复仇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庆幸,很高兴?”

俞墨皱眉,道:“我真的听不懂。”

黎洛自顾自的说:“因为吴津才做了你曾经很想做的事情。”

曾经……

俞墨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曾经的他心里只有复仇两个字。他之所以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便是为了要报仇。

可眼下……

黎洛幽幽的说:“人类可以抵抗痛苦,但是无法拒绝幸福。”

再大的痛苦,俞墨也承受住了。他在无尽的深渊中,得到了吴老爷的信任,在吴家渐渐立足。然而之后的发展并不是报仇,俞墨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吴老爷信任他,俞墨有了地位,有了权力,他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这种感觉侵蚀着他,让他渐渐忘记了痛苦的过去,渐渐忘记了想要复仇的心思。

俞墨忘记了仇恨,他有了新的目标,他想要过更好的日子,更好更好的日子……

“过好日子没有什么不对的。”黎洛看着俞墨,说:“谁又不想呢。但是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将谢棠看做一块绊脚石。”

谢棠听到这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去看俞墨。

俞墨眯了眯眼目。

黎洛了然的笑了,说:“当你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你发现你的弟弟回来了,他想要和你相认。你觉得这太可笑了,是不是?”

俞墨在痛苦中挣扎了十余年,他每天都在努力,终于就要成功。这个时候,他的弟弟出现了。俞墨忍不住就在想,这个人凭什么?他凭什么轻轻松松的就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面前,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拥有自己十余年奋斗的结果?

谢棠是昔日痛苦的代名词,也是如今来瓜分俞墨成果的不速之客。

俞墨对他早就没有什么亲情,也不想让他来分走自己任何的东西。

黎洛笑了,说:“你说的没错,重点是你过的很好,谢棠也过的很好。但是你可能不知道,谢棠过的比你想象中还要好的多,好太多。”

俞墨一直没说话,现在却嗤笑一声。

黎洛将他看穿了,当着众人的面毫无保留的讥讽他,俞墨脸上高傲的面具被撕得粉碎。

但是俞墨不在意,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窃取他的成果。

俞墨打量了两眼谢棠,根本不相信黎洛的话。

黎洛也笑了,笑容可以说非常刻薄,说:“看来你还不知道,也是,毕竟吴家山庄这小地方,能有什么眼界呢?能见过什么大世面呢?”

俞墨脸色有点发黑,就听黎洛继续说:“谢棠不是你的污点,也不是你的拖累,他是大谢的太子殿下,原本应该是你的贵人,但是现在……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黎洛满意的看到,俞墨不屑的面容划过一丝诧异。

黎洛拉住谢棠的手,说:“走罢,话都说完了,咱们该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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