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最后和杨动签字的是谁，他一点也不在乎。
但杨展却没法不在乎。
上次签字时，他是胜利者，可这次，他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次他仍旧坐在主位上，一旁段宏等人。
和上次相比，这次没有律师团队在了，显得有些冷清。
杨展所在的那一侧，都是钟灵集团的人，此时一个个脸色有些发白，一声不响的做在那。
杨展更是紧紧咬着嘴唇，眼神呆滞的坐在那，低头看着合约一副惊恐的样子。
听到杨动的开门声，杨展身、子微微颤抖，脸色更加惨白的看向了杨动。
就在不到半年前，杨展也这样和杨动见过一次面，可上一次，他是胜利者，面对还腾飞集团，他是何等的嚣张得意？
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要用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签下耻辱的合约。
他很想骂人，想骂杨动，更想骂钟赵两家：你们怎么就向杨动低头了呢？凭什么呢？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老人家做得决定，他一个被杨家赶出去的纨绔还没资格指手画脚，只能在钟心妍的命令下来这里签字了。
他本来不想来的，可钟心妍却言辞命令他必须来，不然就等着被收拾。
杨展眼皮子直跳，他何曾被一个女人如此欺凌过，但见到钟心妍身边眼神不善的钟无期，最后还是咬牙过来了。
钟无期和杨动一块来的，进来后就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杨动则和段宏他们打了个招呼，坐在了客首位置。
坐下后，杨动先是和段宏寒暄了几句，才斜着眼看了眼杨展，淡淡的问：“这次还是你签？”
“是，还是我。”
杨展嘴角剧烈抽了几下，想伸手和他握一下，但最后还是脸色青白的没伸出去。
杨动也没在意他是不是礼数周到，喝了口茶后才看向了杨展，轻声问：“杨展，你恨不恨我？”
我恨不恨你你难道不清楚？！
杨展很想嘶吼出这句话，脸色腾的涨红。
桌上的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杨展和杨动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这两位是兄弟两个，而且颇为不和。但杨动竟然大胆到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出“你恨不恨我”这种话，还是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作为胜利者的杨动，说出这句话时自然气势十足。
而杨展就很难受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变换着，可他在钟灵集团的那些下属们，却没谁同情他，只是交头侧耳的讨论着什么。
由此可见，这家伙在钟灵集团也没遭受到什么待见。
杨展没有回答杨动的问题，只是低着头咬着牙，眸子深处带着令人心悸的仇恨。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到了今天，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如今赵家和钟家对杨动低头，就代表着杨动对钟灵集团完全失去了作用：之前用你是为了打击杨动，现在还用你干嘛？招来杨动的仇恨吗？
现在在杨展的心中，除了痛恨杨动，再就是痛恨钟心研了。
现在杨展虽然落魄，但脑子还是在的，他当然能看出，钟心妍逼着他来参加本次签字的意图，就是给杨动添堵的。
他现在能做的，跟一坨屎差不了多少：杨动既然是来踩钟灵集团的，那我们就要他踩也才不舒服。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杨展心中嘶吼出这句话时，杨动笑了：“我知道你恨我，你也可以恨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来不是要踩你的，而是针对的钟灵集团。”
杨展一愣，缓缓看向杨动，眸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现在正难堪，杨动却主动给他找了个台阶下，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杨动面无表情，声音冰冷：“钟灵集团趁人之危，抓着杨家的机会要走我的腾飞集团，现在还给我也是应该的。你出现，倒是更让我看不起那位钟总了……连自己的失败都接受不了，算什么男人，对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男人，呵呵。”
杨展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哑声问：“这些话，你没必要对我说的吧？”
杨动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语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亲弟弟，血缘的关系是没法切断的。如果你愿意抛弃成见，我可以让你流下来，继续在腾飞集团担任职务。”
“你、你愿意让我留下？”
杨展眸子倏地亮了一下，随即一股阴狠从心底泛出，遮也遮掩不住：“杨动，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随你怎么想，是留是走随你说了算。”
杨动拿起桌子上的合同，随意看了几眼：“当然，你得先代表钟灵集团把合同签了。”
杨展紧紧的咬着牙，厉声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我还用不着你可怜！杨动，你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你以德报怨的优秀品行吗？真是好心机啊，我的亲哥哥，原来我一直都小看了你。”
面对杨展的嘶声感言，杨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看向了段宏：“段宏，合同怎么样？”
“没问题，我已经看过了。”
段宏激动的说：“钟灵集团完全是净身出户，一分钱都不会带走。”
这大半年来，杨动始终在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现在终于盼到了，心情自然不会差。
何况他也没想到，钟灵集团竟然答应“净身出户”，这就代表着，腾飞集团还会是以前的腾飞集团，而且这段时间钟灵集团为腾飞集团作出的贡献也都会留下。
比如那些宣传，那些大笔的投资之类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好处都留下来了，坏处自己都担走了。
其实杨动也不明白，钟赵两家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按理说就算撤资，他们也必须回收一部分利益才对。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的投入是相当惊人的。
杨动当然不知道，全力支持他这件事，是几位全华夏最有名望的老爷子订下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虽然值得惊喜，还没发让杨动像段宏那样欣喜若狂。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损失，比起零和钟无期干掉黄姗姗所引发的恶劣后果，远远算不上多。
钟赵两家在黄姗姗被杀后，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在腾飞集团这边投入更多精力了，只想赶紧处理黄姗姗的事情。
段宏欣喜若狂的点头后，杨动也点点头，看了几眼后就递给了段宏：“差不多就签吧。”
“好。”
段宏拿起笔，找到签字页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杨展，笑道：“杨助理，签字吧。”
杨展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笔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站了起来，看着钟无期：“钟先生，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钟无期喝了口茶水，淡淡的点点头，随后又对钟灵集团的一个高管说道：“于副总，和杨助理解除契约的合同，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那个副总答应了一声，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份合约。
于副总先是自己确认了一遍后，很客气的递给了杨助理：“杨助理，看一下吧，请您确认后签字吧。”
杨展拿过合同看也没看，很干脆的签上自己名字后，抬腿就走向门口。
“杨助、杨先生。”
于副总又说话了：“合同解除后的赔款，公司会根据协议打到您银行卡上的，请注意查收。”
杨展却像没听到那样，快步走出了房间。
等脚步声完全从外面消失，杨动才轻轻叹了口气。
杨展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放给别人，杨动早就让他死一万次有余了。
可杨动却一直没有对他下杀手，或许真的如同姜珊说的那样，从根骨里来说，杨动其实是个烂好人。
不管杨动有多该死，杨动都没法对他下杀手。
就像无论杨家欠他多少，他还是会为了杨家交出腾飞集团那样，他总是没法忽视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
所以看到杨展离开，杨动不但没觉得放松，反而心思更加沉重。
他刚刚没有说谎，只要杨展愿意回头，他真的愿意拉他一把。
看出杨动心情不怎么样后，段宏冲对面的钟灵集团几个高管笑了笑，站起来说：“几位，如果有兴趣的话，要不要一起吃过晚饭庆祝一下？”
那几个高管却站起身，强笑一声说：“多谢段总好意了，我们还要赶回去给东家汇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段总，杨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杨动站起身，主动伸出手：“那我就不远送了，段宏，帮我送送几位。”
“不用送了。”
于副总微微一笑，收拾起东西带着几个同事走向门口。
经过钟无期身边时，几个钟灵集团的高层纷纷朝她点头致意了一下，这才在段宏等人陪同下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后，会议室内就只剩了杨动和钟无期坐在会议桌两边，谁都没有说话。
杨动在闷头抽烟，段宏则在那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外面传来喧嚣的吵闹声，员工们的喧嚣声传来，钟无期才道：“明天，那些员工和流水线就会重新开工了吧？”
杨动摇摇头：“用不着明天，下午两点钟，他们就会赶来参加大会，一切就会如同几个月之前一样了。谁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呵呵，有改变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钟无期苦笑一声后，也点上了一根烟，淡淡的说：“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给我点整理思绪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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