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业进来时,谭纶在给骆纤纤打电话,听着她柔腻的声音,诉说思念情事,心里一阵温软,恨不得马上飞到香港,将她拥入怀中。
“我设计的那几款玩具,拿到了好几个大单,都是加拿大、美国那边的客户,深圳的代工厂正在加足马力赶制呢,四月就能把你给的钱拿回来了。”
骆纤纤心思细腻,想法多,画出来的玩具,交给请来的设计师再做详细的处理规划,给客户看的时候得到不少好评。
特别是一款控制的布娃娃,在喉咙里装了发声器,会根据不同的触摸、按键控制发出简单的声音,外面却是毛绒绒的,客户一眼就看上了。
她愈发的喜欢上了做玩具这一行,谭纶也是大力支持。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拿着就行了,不用急着还我。”
谭纶听她在电话中飞吻,笑着嗯了声就将电话挂断,看着站在对面的彭业,招手示意他坐下。
“您说的是真的?”彭业霍地跳起来。
他倒不是爱一惊一乍地人,只是消息听来不可思议。谭纶竟说许效贤,会直接将资金划走,令他脑子嗡地一下就呆住了。
“消息我透露给你了,金光那边推迟打款也好,将共管账户放在海外也好,”谭纶缓声说,“怎么做,那是丰光公司的事,你做总经理的心里要有数。”
彭业慢慢点头,消息太震惊,一时还未能完全消化,谭纶能透露这个消息,他也很感激,不然等许效贤威逼银行,派人硬将钱转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没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走了。
等陈济德进来时,彭业已离开多时,他看谭纶指指饮水机,就笑着去泡了壶茶坐过来。
茶都是从京言会所里带来的,比南海哪位大佬办公室里的都好喝,每次来这里都要涎着脸顺一点,久了也会不好意思,谭纶不示意,他都不好主动去泡来喝。
“我跟陈却水谈了拆迁二矿局的事,里面有些门道,不会跟他说,你要帮着去办。”
等他抿了几口热茶,谭纶才慢条斯理地说。
“小谭县长的事我老陈一定办好。”陈济德下保证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谭纶笑说,“你去挡住陈却水,让拆迁工作不要顺利进行。”
陈济德愣了下,谭纶见陈却水聊二矿局的拆迁,现在又让自己去拦着,那直接跟陈却水说暂时拆迁就行了,小谭县长这回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附耳过来。”谭纶招招手,小声在陈济德耳边说了一串话。
就看他一怔后就忙不迭地点头,说一定办好。
见过这几人,忙完后已是午饭时间,让马卢去食堂打了饭,就在办公室里吃上。菜都是家常菜,腐竹炒肉丝,素青椒,荷包蛋,还有一份白萝卜排骨汤。
吃得差不多,谭纶才问:“那篇文章写好了?拿给我看看。”
马卢转身去将文章拿过来,琢磨了一两日才敢动笔,还将谭纶以前写的文章翻出来,仔细推敲谭纶的文风笔调,怕无法对上,会让谭纶一顿好批。
这算是第一回帮谭纶拟文,总是不能出纰漏才是。
“《经济工作与反腐工作的重大关系》,”谭纶念着文章名,就摇头说,“直截了当些,我看《经济与反腐》就可以。”
马卢小声问:“这样写题目是不是太大了?”
“不怕,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道,县里对反腐败的决心。”谭纶快速的将文章看完问,“让你收集的五年前经济工作的资料收得怎样了?”
“财政局、计委、县委的工作记录都还在整理中,明后天就能整理完。”马卢说。
“嗯,慢慢来吧。”谭纶将饭盒放下,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差不多了,跟我去二矿局一趟。”
南海县城不大,二矿局也隔了三四条街,谭纶就当饭后散步,带着马卢慢悠悠的往二矿局走过去,路过新开的百佳超市,还进去买了两瓶矿泉水。
“听说你爱人还在宁南?没想过把工作调回南海?”谭纶纯聊天式的问。
“她说宁南发展要大些,”马卢说,“她是在民营企业工作,回来也不知做什么。”
谭纶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听着前方吵吵嚷嚷的呼喊声,诡异地一笑,脚步慢慢加快。
“补偿到位了吗?我们的工作安排好了吗?说拆迁就拆迁,还差点闹出人命,你们拆迁办好大的能耐,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有本事把车从老子身上碾过去!”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铲土机前,一手按在铲槽上,一手指着陈却水骂。
赵大兵戴着头盔在一旁指挥,陈却水听他这样骂,脸立刻铁青:“拆迁是县委县政府早就决定的事,强拆通知书也给你们了,提前二十四小时通知,义务我们都尽到。补偿的事,你们找县委县政府谈,你再拦着试看看。”
“草,老子让你们有本事从我身上碾过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快,你杜大爷活这三十多年还没怕过谁,妈批的,你姓陈的本事大,带着一帮外地人就想欺负我们,没那么容易的事!”大汉大声喊。
站他身后的那二十多人,都大声喊起来。
话都说得极难听,把陈却水祖宗十八辈都问候好了,还有几个要冲赵大兵动手动脚,被他带来的伙计给推开了。
“表哥,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是拆迁不利,不单是县委许书记,连谭……谭县长那头都要批咱们……”
想起那天得罪谭纶,赵大兵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家里都不知骂过毛立人多少回,可转头这烂局面还得要他跟陈却水收拾。
“谭县长,这……”马卢目瞪口呆的看着对峙的两方,要他看得没错的话,那大汉是县公安局里的一位刑警,是陈济德从万清镇派出所带上来的,破案率极高,在县局也是有些头脸的人物。
拆迁办一般是和综治办配合,南海还没设立城管局,以后跟城管局的配合才叫紧密无间。跟县公安局打交道不多,而就陈却水的层面,他平时跟县公安局来往也多半是跟治安大队,跟刑警队的交流极少,自然不认识眼前这大汉。
“咱们就坐着看戏,”谭纶轻松的在街对面的树荫下靠着,恰好对着陈却水的背面,“且看吧。”
马卢心头疑惑得很,也不敢再多问,眼睛就瞅着前方。
二矿局这拆迁是县委着紧的要务,拆了后建办公楼,年内就要整体搬进去。南海本来是县委县政府合署办公,都在一栋楼里,许效贤是早就想着搬走了的,这跟董奉书、谭纶不对付,要分开的愿望就更强烈。
这才催促着陈却水这头赶紧把二矿局给拆了,县财政也有预算准备着。
“大兵,我看那大汉是个带头的,咱们先把他给拿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这样,你带几个伙计上去,把他给我捆起来。”陈却水低声说。
他这头也急,不单是县委许效贤,上午谭纶还找他谈了话,这头正想着戴罪立功呢。
赵大兵转头招手就带上两个身板硬朗,手长腿粗的工人就向大汉走去。
“哟,上来了,大家看,这拆迁办的人还敢冲咱们动手?这还不是咱们工人的天下了?”大汉喊道,“来,我就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敢动手,他们要动手,咱们也就不客气了。”
赵大兵沉着脸提着铁棒上来就冲大汉的腰上扫去,带起一股强劲的破风声,嘴里还吼:“**妈,滚开!”
大汉眼明手快,眼看着那铁棒就要扫到身上,往后一弓身子,手往铁棒上一抹,消去八成劲道,却没阻得太多的势子,就势往下一倒,直接从瓦堆上滚下来。
“哎哟,拆迁办打人啦,大家看啊!哎呀,这血,这血比娘们来月经还多啊……”
赵大兵一瞅愣住了,他瞧着手中的铁棒,一丁点血都没有,那大汉身下倒流了一大滩,心想是不是滚下来的时候被铁钉什么的刺着了?可也不会流这么多血啊。
但这一闹,大汉带来的人都怒了,拿起地上的石块就冲拆迁队扔过去。
陈却水恼火不已,带着人就想硬攻上去,还给综治办和治安大队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帮手。
这不多时,二矿局的拆迁现场就堆满了,数数人竟然超过了五六百。
事情也越闹越大,许效贤那头也得到了消息,顿时皱眉。
“你去看看,怎么搞的!那个陈却水,连拆个房子都拆不好,还能做什么大事?”
秘书才转身往外走,董奉书的秘书就来了,进来就赶紧说:“不好了,打起来了,伤了好些人,县医院的救护车也开过去了。”
两位大秘忙一同往二矿局跑。
那些二矿局原先已安抚好的职工看到有人帮他们出头,就又跑了出来,跟拆迁办冲突起来,这推攘着打起来一乱,那大汉就悄悄地带着他的人跑了。
谭纶瞧着心里一笑,陈济德的人还挺灵光,等到那两位大秘一来,他就带马卢回县政府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