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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乌桓女首领戴着顶脏兮兮的狗皮浑脱帽,额头上缠着条脏得发黄的白手巾,瘦不拉几的脸蛋上尽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还布满汗垢与尘土凝结后形成的泥壳,完全看不出美丑,只有一对麋鹿般的清澈大眼算得上漂亮;身上就穿一套脏破的羊皮衣和长裤,只有她脖颈上挂的一串磨得锃光的圆石头珠子可以勉强算得上装饰品,除此之外再无饰物,一切随身物品都透着股寒酸味:
一根柄成两个触角,刃似竹节的短铜剑挂在她的蛮腰间,背后斜绑着一杆与她身高形成鲜明对比,足足有二丈长的木柄大枪,枪尖斜斜地指天空,枪刃居然就是用一个长铁钉改成的;除了枪与剑,这乌桓女人还带着张朴素无纹的短角弓,配着半胡禄的箭矢,箭簇的材料不是石头,就是骨头。
她骑一匹矮小粗壮的杂色匈奴马,坐骑身上的马具同样破烂不堪,就一条缰绳,再加块毯子充当马鞍,除此外啥都没有,但就是凭着这么简陋的装备,她灵活地控制着马儿,就好像她生来就黏在马背上一样。
刚才那乌桓女一直冲到离李始之也就十几米的地方,在奔腾的马背上像只山猴子一样来了个倒立,炫耀着自己的马术,她部下们的叫好声还没停,她就翻回鞍上,居然对着容貌俊朗的李始之吹起了口哨,讲着有些生硬的汉话:
“嘿,秦人阿干(哥哥),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好看?”
李始之差点踩空马蹬坠下去,赶忙不再看那胡女。
见李始之偏过头去不回答她,那乌桓姑娘便嘟起了嘴,又当众大喊:
“秦阿干,刚才你看我骑马,眼睛都不眨,这时候又不说话,你们秦人都这么弯弯绕,没意思!喂,喂!”
见个马术精湛的胡人姑娘跑过来,却只是对着他们少郎公然地又是吹口哨,又是招手示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李家亲兵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不由得望着他们的少郎,等待他下命令,再做定夺。
见此一幕的李道之也是十分尴尬,他虽然在西北羌胡地区见过羌女干类似的事,但现在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在现在的场面和气氛下怎么解释给少主听才好。
“秦阿干,你的铁甲真漂亮,你一定是秦人的莫护跋羊真!我要跟你比骑马爬山!我赢了,我就要你身上那套甲,你赢了嘛,嘻嘻。”
听着那乌桓女首领在那敞开大笑,毫不介意地主动调戏自己,李始之感觉自己五官都快扭曲在一团,刚欲发作,文家的侦骑就到了。
乌桓女头领立刻不再玩闹,重新假装起正与李始之等人激战的态势,但她假斗中不时就往李始之头上射几根无头箭,好像在吸引“秦阿干”的注意力,弄得李始之更是烦躁。
开战后,那些乌桓骑兵个个持矛射箭,同李始之一道冲锋,乌桓女首领又犯了花痴病一般,要过来黏着英俊潇洒的李始之,要同他一块驱驰。
李始之哪里肯,他凭着马快,轻轻松松地把那个讨人厌的女胡儿甩在身后。但李始之刚杀透了文家的军阵,尺长的精铁槊刃上浸满了鲜血尚未抖去,正准备再去追杀漏网之鱼时,那乌桓女头领就夺了一匹骏马,冲到李始之旁边,她从头到脚都溅满了敌人的血,却满不在意地问李始之:
“我刚才杀了一个,你呢,秦阿干?”
李始之闷不做声,只盯着二个文家溃骑策马追过去,眨眼间就撵到近身位,李三郎把槊一挂,张弓抽箭在手,射中一人后心,可没等他再取第二箭,就听得耳畔一声弓弦响,一箭擦过李始之的盔羽,正中前面剩下那人的后脑勺。
“你!”
李始之恼怒地回头,不用说肯定是那乌桓姑娘干的,他想破口大骂她也不看着点,但想到堂堂中夏男儿,与夷狄妇人计较,未免太过不雅,也就作罢。
那乌桓女却毫不在意,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现在已然是一边倒的屠杀了,她便有了空闲,可以光明正大地调戏起中夏男儿:
“秦人阿干,想不到你能像宥连(云彩)一样白净,像阿一敦(金子)一样好看,骑马和使矛也不坏!诶,别走啊!你还没答应我,咱俩十个壹斗眷后比怎么样?你赢了,我就做你的可薄真(亲卫),替你守卫帐篷与牧场,嘻嘻!我输了,你就得送我铁甲和好马!要和你身上这套一模一样的。怎么样,皇天上帝太上......诶,太上道君大萨满可以替我桓真人作证,我的誓言像乌丸山一样坚定,你有没有兴趣来赢我!”
“诶,谁会有这种兴趣啊!还有,真人这个名字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胡女,也配叫?”
李始之心中叫骂,头也不转地朝前骑着,不愿搭理旁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乌桓姑娘,暗自腹诽道:
“若你是个美人,我。。。我。。。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一下,和你这个夷狄妇人比试一二,可看看你,臭烘烘脏兮兮的,还当
众大呼小叫,一点也不矜持。我若赢了,要你来守我的门,那不是丢我李三郎的脸么?”
她带来的那些野蛮的乌桓人,已经有人开始下马搜刮战利品,乱哄哄地收取文家部曲的武器、马匹甚至是衣服,还有乌桓人当场穿上死人的新衣服,开心地在战场上嚎叫展示。
而康朱皮借给李始之的部曲则反之,他们在李阳的带领下,不分胡汉,一个劲地只顾着将文家的逃卒统统追杀干净,然后才分成三拨人马,一分割取首级,一分警戒,一分休整,显得训练有素。
见此情形,李始之不由得又一次感叹,同是夷狄,出身也都不富裕,怎么康朱皮同其他的夷狄儿之间的区别如此大?
他这边倒是秋风扫落叶般获胜了,就不知道康郎君怎么样了,他可是接过了最危险的任务,扬言要只带三十骑,亲夺易守难攻的文氏坞啊!
夜幕降临,文氏坞的门楼上,还在寒冬中留守的几个哨兵正搓着手,低声抱怨着家主吝啬,大冬天的让他们放哨就算了,火把还不留足,说是要节俭,弄得现在他俩手脚冰凉,浑身发颤。
“冻死人了,大少郎和二少郎带了那么多兵马,那康胡儿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让我俩在此受苦?”
“没错,郎主还是太谨慎了。等等,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文家哨兵瞪大眼睛,望见夜色里隐隐约约来了三十余骑,他们动作又快又轻,坞堡上照得通明,他们已经离坞门只有几十步了。
“谁会这么晚来?”哨兵们面面相觑,忙扶着城牒问话,喝令他们停下。
“我等是大晋乌桓渐氏的亲卫,特来拜访文堡主,有事关康胡儿的要事相商!”来者用乌桓话对答,声音极大,在夜空中不断回荡着。
“你去禀报郎主,我在这盯着,喂,你们快停下!”
就在此时,堡内响起的一阵惊呼,又生生拖走了文家哨兵的注意力:
“失火了!快来人啊,失火了!你们别傻站着了,快下来救火啊!”
只见文家的婢生子文煜缠着白巾,带着好几个卑贱的奴婢,眨眼间就跑到了坞门这边,文煜弯着腰,喘着粗气,满脸的惊恐,还不忘指着身后几间草屋上骤然升起的火光,扯着嗓子,对着门楼上的哨兵与下面几个同样倒霉的看门人,焦急万分地叫嚷起来。
听闻此言,看守大门的文氏部曲有几人忙着跑去救火。剩下三个人有些迟疑,还停在原地,说外面有不明身份的乌桓骑来访,应该一并禀告家主,就见文煜突然手中多出一柄短刀,迅速地扑向最近一个自家守卫,干净利落地戳进对方的腹部,还搅动了两下。
守卫瞪大了眼睛,呜呜叫了两声,还没反应过来,浑身的力气就随着疼痛而消失殆尽了,他瘫软在门边,弥留之际,他只听到郎主最不珍视的儿子文煜那辨识度极高,有些娘腔的尖利嗓子,正大声喊道:
“儿郎们,打开大门,迎太平了!”
——
人无贵贱,道在则尊,尊道贵德,必崇其人。其人体道,含德厚淳,虽是女子,男亦师之,父师其子,君师其臣,妇婢仆使,僮客夷蛮,道之所在,缘之所遭,高下虽殊,皆当师事,勿以亦贱而废其道——南北朝上清派《洞真太上太霄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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