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对峙(1 / 1)

[欧巴]

赵宸手里有一支暗卫精锐。

那原本是温家的,温家出身武将世家,行军打仗刺探军情,若论起实力,温家的暗卫完全不输当初赵韫的阴阳卫,只是温家暗卫比较低调罢了,没干过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事。

温家满门战死之后,这支暗卫队自然便继承到了温煦言手里,温煦言自己扩充一些江湖能人异士进去后,将这支暗卫队拆成三支,一支由他自己支配,另外两支则分别给了温溪母子以作保护。

三支暗卫队都是由他们三人自己把控的,赵宸年纪还小些从前有舅舅和母亲在他面前替他顶着风雨,他自己的那只暗卫队其实用的次数并不多,这几年在他手里,干的最多的就是叫暗卫们背着温溪偷偷溜出宫去买街边的被温溪叫做“垃圾食品”的小食回来偷吃。

这会儿赵宸的暗卫队们终于有了用于之地,简直不要太激动,干劲十足地前去完成小主人交代的任务了。

赵宸本来是要去坤元宫的,这下他是什么心情都没有,只在自己宫里待着,干巴巴地等着暗一的调查结果。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吕开慵所言大抵是真的,这种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事,但凡没有几分把握,也不敢捅到他这个皇帝的面前。

可是……

赵宸原本有些纠结的稚嫩少年脸上倏地翻涌起一阵戾气,既是捅到了他跟前,那就是这些人做好了算盘,想借他的手除掉秦敛并置他母后于死地!

少年成长的道路上,有了自己想要做一次成年人一个人做主的心事……

暗六没有辜负赵宸的期望,动作极快,等到翌日一早,吕开慵身亡的消息便传入了宫中。

暗六倒也是个妙人儿,他最擅长易容和用毒,成功混进吕府之后,心中牢记小主人第二天一早就要进行验收的任务,在吕府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吕开慵去小妾房里风流快活的时候果断出手。

最后倒和先帝赵韫的脸个相同的死法,不足为外人道也却最后人尽皆。

倒是暗一那边,因为有些难度,所以调查进度要缓上一些,但也是相当得用,在傍晚的时候也给赵宸递了消息来,顺着吕开慵和他所说的秦府国公夫人杨氏两条线查下去。

其实说难也不难,秦府的那位国公夫人杨氏总归是逃不开的,要想深入查必定会引起秦敛的注意,而赵宸再三盯住过暂且先不要秦敛和温太后,碰巧遇到杨氏外出,暗一便直接把人掳了去,关起来,一问一恐吓,很快便什么都招了。

赵宸原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的,便悄悄地出宫了一趟,亲自去审问那杨氏。

可是这个残酷而坑人的成人世界,坚决不给少年人最后一丁点儿的幻想,他的母后,大抵是被人给骗走了……

杨氏早已被吓破了胆,随便威胁了几句后心理防线便土崩瓦解,把自己知道的招了个干干净净,温太后来过秦府几次,几时来的又是几时离开,甚至由此看清楚穿得是何款式色彩的衣裳、身边带的是哪个随时宫人……都能描述的明明白白,而这几次正好是和温溪出宫的时间对上的。

从杨氏口中说出的话,赵宸悲伤地断定,秦敛这厮,确实已经瞒着他不声不响拱走了他母后这颗依旧水灵灵的大白菜!

他之前还想着让他母后给秦敛挑几个美人当做赏赐送去……赵宸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他母后说过的一句话完美演绎——他家的房子塌了……

少年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立刻打上门去,揍怕那个忒不要脸的家伙!

最后被四瑾死活拦住了。

赵宸心里也清楚,这事若是不小心闹大了传扬出去,吃亏的最终是他的母亲,所以最后他恨恨地咬着牙,还是万分不甘心地回宫了。

少年的心情终归还没有那般忍耐坚定,他一夜辗转难眠,想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却正好赶上休沐日,赵宸实在等不及,派人出宫去宣秦敛。

理由便是自己想要趁着休沐日勤练武艺,今日在宫中演武台等着秦卿,望能共同切磋。

杨氏失踪一夜,连她自己的婆婆和丈夫都未曾发觉,秦敛自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对于赵宸突然的宣召也不疑有他,如平常一般,奉诏入了宫,去了演武台。

演武台周围早早地叫赵宸清退了所有宫人,秦敛进去的时候便察觉到了里面有些诡异的安静氛围。

小皇帝已经换好演武服站在演武台上笔挺挺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了,面无表情。

秦敛略一皱眉,总觉得这小皇帝今日很不对劲,但依旧如往常那般给赵宸行礼问安,“陛下安,今日陛下诏臣来演武场,可是需要再继续当日所学的?”

赵宸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盯着秦敛看,暗自狠狠地磨牙,压抑了好一会儿,感觉到那股子气实在是压不下去,于是眼一闭头一横,脚下步子一迈,“嗷”地一声怒吼,朝着正前方的男人冲了过去。

秦敛的反应是极迅速的,眼看着跟头犟着斗角的小蛮牛一样朝他直冲过来的小皇帝,脚下步子一移,下意识就想要躲避。

但与此同时他目光飞快往边上一扫,意识到他其实才站上演武台,这会儿正是站在演武台的边缘位置,若是他现在躲避撤开了,这咬牙切齿闭着眼只顾横着脑袋往前冲的小皇帝必然是要摔下半人高的演武台去的……

只转念一瞬的工夫,秦敛原本微动的身形又定住不动了。

此时赵宸已经冲到了眼前,他嗷嗷叫着,弓着身子,就像一只正在战斗状态下的小犟牛犊一般用自己的脑袋重重地顶撞在了秦敛腰腹间。

秦敛原本是有些准备的,在赵宸顶到他腰间的一瞬间就用手垫住了赵宸的脑袋,以作缓冲,脚后跟发力以图图在这股对冲之力保持未定。

奈何他有些低估了此时赵宸怒极之下这尽全力的一撞,一个不稳,踉跄后退几步,然后在台子的边缘一脚踩空,身体仰后,带着身上的赵宸一齐摔下台去。

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秦敛几乎是下意识地圈拢手臂,将怀里的小孩护了严实。

可家里榻了房子的小皇帝并不怎么领情,在倒地后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咕噜一下爬起身,然后用自己脑袋去砰砰撞秦敛的胸膛,嘴里叽里呱啦的嚎开了,“秦敛!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拿你当良师当益友当能臣,没想到居然想当朕的后爹!”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觊觎染指朕的母后!啊啊啊啊!朕是不会放过你的,小人、登徒子、贼子……”

赵宸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简直就快要气疯了,直拿脑袋咣咣地撞男人的胸口。

秦敛仰躺在地上,本想着要起身,胸口被小皇帝的蛮力砸得生疼,本是正想要伸手托住赵宸的闹到,却不料听到赵宸嚎叫的话语,顿时浑身一僵,手也顿住了。

赵宸也不敢嚎出太大的动静叫在演武台场外的宫人们听了去,不过他毕竟出身皇室,从小受的便是最好的礼仪教育,也骂不出什么特别难听丰富的骂人词汇来,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到后来实在想不出词儿来了,只能倔强地继续拿自己的脑袋撞秦敛的胸口,以此表达自己熊熊燃烧的愤怒。

秦敛也不说话,只躺在那里,皱紧了眉头任凭赵宸撞。

后来,赵宸实在撞不动了,这也是个力气活,撞得久了不但体力耗尽,还极容易造成头晕目眩,最后他一个脱力趴在秦敛的胸口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一直沉默的秦敛这时才得了机会开口说道:“陛下……知道了?”

赵宸恨恨地瞥他一眼,冷哼出声,没有接话,但态度很明确。

“陛下是如何得知的?可还有旁人知晓?”秦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怕有人想对温溪不利。

赵宸终于勉强喘匀了气,从秦敛身上爬起来,改成坐在地上,看向也坐起了身的秦敛,眼中是满满的敌意,故意呛秦敛,“哼!自是有人告诉朕的,待查证了之后便来于你理论,朕没想到的是你进是如此卑鄙之人,居然敢染指我母后,你胆子叫狗吃了?!”

秦敛听到的重点只有前半句,他的眉头再一次紧紧皱了起来,眼中有暗芒戾气一闪而逝,并未说话。

赵宸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来和这只调走了他亲妈的狼干上一架,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被欺瞒的郁气和怒火,年幼的孩子也没精力过这些事,发泄过后,其实他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才好,发现秦敛沉默了,他便也一直端着,暗自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弱了气势。

赵宸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斜眼睨着同样站起了身的男人,抿了抿唇,别扭的开口问道:“从何时开始的?”

秦敛自是听得懂他问的什么意思,其实也没想过能长久地瞒着赵宸,便老实地答了:“在阳山行宫时。”

虽然冷静了下来,但赵宸还是好气,早知道就不让母后去阳山行宫了,在外头行事更加方便,到头来是便宜了这头狼!

赵宸仰头望着高大的男人,心中的气还是下不去,他很不是滋味,他的母亲原本只是他一个人的母亲,只对他一个人好,只爱他一人,现在,突然半路蹦出了个程咬金,将他的母亲分走了。

赵宸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心中回想着这几个月以来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近些日子以来母后总是时不时出宫,有时他突然去坤元宫的时候也是面色有异,现在想来,就是这厮在捣鬼!

他其实是很聪明的,打量的目光移到男人腰间别挂这的那个香囊上的时候就顿住了,从前未曾细看,现在仔细一打量,其实能发现很多被忽略的细节,比如这个有些粗制滥造的荷包,绣的歪歪扭扭的一朵五瓣花,中间一个圆形的花心。

他细细想来,他母后手中的绣品,一般都绣小猪佩奇,偶尔换换风格,便绣这种一个五个圈圈包围一个圈圈的花朵,问题是这只荷包虽然也是粗糙,但明显比他收到的那些要好上太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赵宸整个人都浸在了醋缸中,手开始有些痒痒。

“这是……我母后送你的?”赵宸指着荷包问。

男人老老实实点头。

“她还给你送过什么?”小孩儿有点咬牙切齿。

秦敛顿了顿,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很诚实地指了指自己脚上的皂靴。

赵宸一下子就炸毛了,他亲妈,从来都没有给他做过鞋子!

从!来!都!没!有!

少年的怒火再次蹿了上来,脾气急爆,嗷地一声又扑了过去。

他今日非要打爆这这厮不要脸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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