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的背影有种哀伤的孤寂,龙承毅轻轻掀开衣服,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沁出的鲜血染红了纱布,胸膛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那狗皇帝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功夫那么厉害,差点儿就成猎物了,可惜了自己那些勇士。
宋初拿着扫帚出现,好久,龙承毅才出口,“小琪,我们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担心你。”
宋初垂着眸子,声音听不出悲喜,“嗯!”
第二天,龙思思就察觉出了自家哥哥和宋初之间奇怪的气氛,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八风不动,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干什么,吃饭。”龙承毅瞪了龙思思一眼。
哟,瞧你这烦躁的语气,龙思思贱兮兮的凑过去,“哥,怎么啦?”不就是一个晚上嘛,难道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龙思思捂脸,不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哥,虽然我早就看你对宋姐姐态度有点儿不对劲,但是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啊?
龙承毅诡异的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妹妹,以他这么多年对自己妹妹的了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龌龊东西,“吃饭。”在对方桌子面前重重一敲,回神。
龙承毅抬起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宋初,如往常般安安静静的用餐,可他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那种不被自己把握的感觉不爽极了。
“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推开门,满地都是纸,龙思思捡起摊开,皱巴巴的纸上写着静心的诗句。看了眼人,得,根本就没用嘛,越写越烦躁了。
龙承毅停下笔,“怎么了?”
你那副不耐的样子我真是见够了,龙思思手一抛,一条抛物线从半空划过,稳稳落在龙承毅手里。
“这是宋姐姐让我给你的,说什么疗伤圣药。”龙思思也懒得给人收拾屋子,踩着这些“废物”走到龙承毅面前,也不管龙承毅脸上的表情是有多奇怪,才有点儿闲心关心关心自己的哥哥,“哥,怎么了,昨晚事情不顺利?受伤了?”龙思思像小狗似的在龙承毅身上嗅嗅,血腥味、药草味。
“嗯,”龙承毅点头,的确不顺利,本是想刺杀宇文浩南,死了更好,没死也要弄出个大乱子来。可昨晚那批人实力强悍,要不是死士拼命护着他,恐怕也逃不掉。想到昨晚那一幕,龙承毅眼睛都发黑,活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长老说的果然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哼,都和你说了让妹妹我也去,偏偏不干,怎么样,受伤了吧!”龙思思挑着眉眼,幸灾乐祸里面掩藏不住的关心。
龙承毅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脸色郑重,“以后不要就想着这个。”
龙思思吓得禁了声,哼了一声,“记得抹药啊!”不甘心的走了,走到门口,勉为其难的回头,“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宋姐姐走了。”
龙承毅三步冲过来,“什么?”
“宋姐姐走了,”龙思思也不高兴,好不容易有了个伴儿,“都是被你给气的。”
龙承毅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你……你怎么就不早点儿说。”龙承毅急的想骂人,看到龙思思委屈的模样,火只能往肚子里吞。
“宋姐姐说你不想见她。”
龙承毅几步走出来,挑了匹马,“往哪个方向。”
龙思思指了左面,自己也跳上一匹马。
“你会使鞭子么?”柯正明一双眼睛好像夜明珠,亮的让人不敢直视,而那个刺激他的人正接过柯正明递过来的鞭子。长鞭如黑龙吟叫,发出嘶吼,身形不断翻飞,变幻,好像活了一般。似乎要冲破天际,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口子。
柯正明看得热血翻腾,这人实在是太牛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比那颜司宇不知强了多少倍,怪不得能得到五皇子如此礼遇。
“钱先生,您真是……”柯正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能把自己的崇拜之情吐尽,竖着大拇指,语无伦次。
“……您的长鞭武得太有力道了,比颜司宇,不比安亲王都还厉害……”
宇文乾闲来无事在练武场活动活动筋骨,偶然遇到了这小子,居然不怕生,胆子也大,敢让他表演。心情不错,武了几把,也不在意,忽然听到自己的称号,放鞭子的手一顿,似笑非笑,“哦?”他带上了一张面具,千面先生出品,连表情都活灵活现。
柯正明摸摸头发,感觉自己比的不正确,可是,“没错,就是比安亲王都厉害……”
“何以见得。”和柯正明相熟几日,倒是知道那个“安亲王”在他眼里的分量。
柯正明鬼头鬼脑的瞧了瞧四周,才凑近宇文乾耳朵,“其实安亲王还是很厉害的,不过,他已经不在了,而钱先生你却还在,所以还是你厉害。”
这是什么逻辑,宇文乾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安亲王已经死了,这个钱宇肯定比宇文乾厉害。“不错,说的不错。”怪不得能让初儿都评价一个有趣、不羁的人,果然对她胃口。
宇文瑞匆匆赶来,就听到一阵畅快的笑声,自己却没有耐心和自家兄弟一起笑了,“越城地动了。”
笑声戛然而止,瞬间,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疾驰的快马在官道上留下“哒哒”的马蹄声,宇文乾还嫌不够快,手握缰绳,抽动骏马,嘴里不停,“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晚。”地动不是小事儿,加上越城如今坐着身份不一般的人,消息快马加鞭传入京城,不过才十个时辰。
“驾!”一道道焦急的呐喊在空气中飘荡,“初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儿。”
不到十个时辰,一对人马在夜色掩护下匆匆穿过城门,直抵越城城守府。
半路,最前的一匹马停下。“钱先生!”前面的人猝不及防,赶紧勒住马,生生冲过一截来不及调转马头,直接跳下马往回跑。
“你们先去太守府,我一会儿就赶过来。”宇文乾字字沉稳,让拓跋熙止住了劝说的话,上马,“那太守府见,走!”手一挥,马匹踏起层层硝烟。
宇文乾看着人群中某处,眼睛血红,双手发抖,那面的人好像被刚刚的动静影响,偏过脑袋,淡漠的视线在空中遇到火热,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又恢复镇定。视线在空中交战缠绵,宇文乾分开人群,大步朝坐于热闹人群中却依然如独身的人走去,嘴唇发抖。抱住那人的瞬间,他听到了骨骼响动的声音,听到了那人呼吸加重的颤抖,闻到了那人熟悉的体香,“初儿,初儿……”
猝不及防被抱住,宋初一阵惊慌,陌生的脸。熟悉的触感和味道让紧张骤然消失,使劲仰起脸,失措的、焦躁的、狂乱的、欣喜的……那么多复杂的表情糅杂一起,她不知道男人怎么了,好像带着无尽的悲伤和不能言语的伤痛,“你,你怎么了?”手不自觉环上男人的腰,忘记了这里是大庭广众。还好夜色渐浓,银桃和阮晓以及后来的德全早就挡住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男人咬着牙齿不说话,怕自己激动之下会爆发,他只能抱着这个让自己心乱如麻而又安心的人。那张加了一层膜的脸上都显出血色,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气得。
好久,久到宋初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人扼断,男人才放开,脸色看上去依然恐怖,宋初忍着疼痛,“怎么了?”
“叫我的名字。”宇文乾捧着宋初的脸,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宋初皱眉,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不要再得寸进尺。
“叫我的名字。”手上力道加重,宋初脸被捏得变形,刚刚还暧昧感动的气氛忽然间有些变样。
银桃一直默默注视,小姐的脾气变了不少,她看看德全,努努嘴,主子要是再这么逼,恐怕会适得其反。
眼看火苗就要碰到火苗成燎原之势,德全顶着压力,“主子,夫人没事儿就好了。”宇文乾也是太急了,大喜大落之下气得狠了,哪里有多余的力气来自制。
德全温和的话像是珍珠掉入玉盘,清脆动听,灭了两人将要燃起的火焰。
手上力道松了,才发现宋初脸上红了大片,呐呐的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宋初碰了下脸,生疼,狠狠剐了眼莫名其妙的男人,“回去。”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破坏了。
男人像丧家之犬一般跟在后面,虽然昂首挺胸,气势惊人,银桃几人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宋初走在最前面,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腰,哎呦,真是快断了。脸又黑了几分,这男人是属熊的吗?力气那么大。
进了熟悉的别院,几人神情明显一松,德全凑到阮晓耳边嘀咕一阵,宋初和宇文乾早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忠实的和银桃在门外守着。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无奈。
路上赶得急,前额的头发湿透贴在皮肤上,俊脸沾着一路的灰尘,细看之下,颇有几分狼狈。门吱嘎一声关上,宋初仰起头,刚好看到宇文乾轮廓分明的侧脸,好像上帝精心雕琢的杰作,即使一身风尘,不减本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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