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伯夷一个眼神,自有人跟了上去,“主子?”
“倒真是巧了?”昨晚偏偏此人胆大找话,第二日偏生留了许久,甚至那么凑巧的知道落魄。不管是真的高人还是假的高人,都不可掉以轻心。
用好早膳,一行人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
宋初一反往常的无精打采,和宇文乾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说着趣事。宇文乾活了二十几载,见识文采自是不凡,说起各地风俗民情更是顺手粘来,逗得宋初哈哈大笑。苍白的脸都染上了一层运动过后的红晕。
得了空,宇文乾钻出马车,何有信落后一步,宇文乾跨上马车边上的空马,“那人说得可有不妥?”
何有信是个神医,却不是包治百病,和那老人一番畅谈,方有人外有人的感叹,要不是老人形迹可疑,何有信甚至会厚脸皮的跟上去,说话间也多了几分赞赏,“那人在药理上着实不凡,对夫人这毒见解独到,着实是个人才。”小心看了宇文乾两眼,腆着脸道,“若那人真是心有不轨,主子也给人留条生路。”
“那这毒的解法?”宇文乾不表态,问。
“老人说了,必须要那天山水,不过添了几道药材,我看了后对夫人的身子的确大有裨益。”
宇文乾垂目沉思,半晌呢喃出声,“你说既然他如此清楚,难道此药便是他配置的?”
何有信一惊,看向宇文乾。
宋初精神好了许多,为避免在外风餐露宿,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宇文边境大城——罗城。
“主子,南边的确出事了,广城的海事营被偷袭,损失惨重,上百人手上,二十余人死亡。音卫分析,是海上那泼势力作为。”伯夷得了命令,立马联系各处音卫,终于得来了消息,“此事发生不到两日,是已消息未到。”
宇文乾沉思,点头,“把西潘给我盯牢了。”沉吟半晌,加了一句,“把此时速度转往太子。”
“是。”
边境的日头多了分干热,少了分柔和,太阳周围,好像围了一圈燃烧的火焰,赤红发烫。一望无际的荒野,飞漫着黄沙。
“主子,夫人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何有信信步走来,“那天誉山便在罗城之西北的流溪县以北,过去不到五日时间。”何有信在宇文乾面前止步,欲言又止,“夫人真的没有任何异动?”
宇文乾扫了何有信一眼,“先生放心,依我的功力还不至于。”宇文乾根本不相信宋初被下了暗示,也不像听到任何关于宋初的谣言,“先生慎言。”
何有信面色为难,以点头告终。
宋初如今太过闹腾,自是不能住在客栈,一堆人太过显眼,幸好罗城早有暗卫之人,住宿已备好。小小的院落不似江南美景,小桥流水,到处都是大漠特有的粗犷。枯枝落叶洒在地上,踩上去发出吱嘎的脆响。宇文乾看着远处扬起了沙尘,记忆飞向了久远的战场。
再回过神来,宋初已经站于他面前,双手在宇文乾眼前挥舞,双眼黑白分明,带着点点笑意。
“睡好了?”宇文乾一把握住宋初捣乱的手,放在手心。
宋初扯扯手,发现动弹不得,点点头,垂着眼睛盯着地面,侧着脑袋望着身后,另一只手偷偷的挥着。光明正大的动作硬是装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宇文乾配合的瞧着。
银杏从后面干老的树干后出来,嘴唇抿得紧紧,双手捧着洁白的荷叶形玉碟。一步一步上前,手上奉上。
宋初斜着眼睛偷偷打量,宇文乾看了一眼,碧绿的荷叶糯米酥,捏捏宋初的小脸,“这是什么?”明知故问道。
宋初嘻嘻笑了两句,十分讨好道,“给你做的,吃。”
颜色不错,形状却有些奇怪,宇文乾拿起一块,宋初眼睛瞪得老圆,宇文乾一个动作的变换都能听到加重的呼吸声,凑到嘴边,嘴巴张开,眼看食物就要落下,宇文乾忽然开口,“这是夫人做的?”
“嗯!”宋初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刚刚睡醒的时候做的。”
宇文乾忽的一口吃下去,熟悉的味道让他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坚强的男人目光泛红,有些哽咽,“很好吃。”
样子虽上不得台面,味道却还是原来的味道。
宋初哪里察觉到宇文乾复杂的心事,见他喜欢,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快要逸出水来,欣喜不已。“那多吃点儿。”
宇文乾慢悠悠的享受,一边拉着宋初坐到边上,“怎么想着给我做这个?”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宋初肩膀上。银杏早就退到了一边,狭小的庭院只剩俩人。
宋初脸红不已,低着头道,“夫君对我如此好,我也该尽点儿职责。”银杏说了,做妻子的给丈夫做饭是最寻常的,宋初扁扁嘴,有些伤心,“可是我老是做不好,还是银杏帮了我。”两只手不安的绞着,头都要掉到腿上,生怕自己被宇文乾嫌弃了。
“初儿弄得很好吃,如此辛苦,让为夫好生心疼。”宇文乾分开宋初的手,拿到嘴边轻轻一吻。
宋初将信将疑,脑袋偏偏,还是扭了过去,“真的好吃?”
“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宋初也不待宇文乾回答,继续说着,“回家了,我天天给你做好不好。”期望的眼神一闪一闪。
“好啊!”只要到时候你愿意。宇文乾最后在宋初唇边印上一吻,迎着落日,两人的影子在院子里拉的老长,似乎要坐到地老天荒。
这几日赶路辛苦,晚上宇文乾早早哄了宋初喝药睡觉,自己躺在身边,闻着熟悉的体香,弯着嘴角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宇文乾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时,宋初忽然睁开了眼睛。
宋初直直坐起,转身看向宇文乾,双眼精光毕露,右手收成爪子状,缓缓朝宇文乾脖子处伸去。皮肤与皮肤的接触,血液流动的音符在掌心激荡,宋初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力道缓缓加重。忽的,身子一震,向后一道,双手放开,宋初龇着牙发狠看着宇文乾,半晌,一行清泪流出。
夜色中,一个身穿白色里衣的长发女子在庭院中漫步,月色被云层遮挡,模糊的光线下身影隐约可见。忽的,走动的人停了下来。围墙上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在那白影前慢慢降落。
“夫人可好?”声音清脆如少年。
“你说呢?”宛如鬼魅的女子唇色发青,“你们不要离得太近了,宇文乾可不是吃素的。”
“夫人,楼主很担心你,不如我一包毒药了事。”青年瘪瘪嘴,十分不满。
女子眼神如冰,直直瞧着那青年。
明明没有丝毫武力,青年仍觉寒冷不已,“夫人……”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定会报。哼,他不是说喜欢我吗?那就让他亲眼瞧瞧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的滋味。”宋初勾勾嘴角,清冷的五官多了些邪肆,“和周先生说,让他好好配合。”低头在青年耳边嘀咕一阵。
青年听得目瞪口呆,直到女子冷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去吧,药效快过了。”
围墙上一道黑影一闪,院中安静不已。月光终于突破重围,洒下一片光华,皎洁的月色打在女子的身上,一转身,赫然是熟悉的身影——宋初。
夜色掩盖下,到处蠢蠢欲动。罗城里一处客栈,灯光灰暗,窗户抖动两下,一个人影窜出。
房中之人似乎早已知晓有人造访,端坐于桌旁。“可是见到了?”
“先生,见到了,夫人说……”说话之人便是和宋初一天前在破庙相遇的青年。
嘀咕一阵,坐上之人缓缓勾起唇角,全是藏不住的开怀,“宇文乾啊宇文乾,你居然也有今天。”男人理了理头发,还能依稀看出花白的模样,便是破庙中青年换做爷爷之人,只是今晚这音色着实不似老人。他笑了半天,心中舒畅,“既然如此,我便送个大礼。”
青年附耳过来,“你和夫人说,把人引到流溪县寻芳村……”我就让你看看我归云楼的厉害,让你亲自尝尝驻扎西潘的宇文大军身死的痛苦,只是不知道是被这盅虫控制痛苦还是被自己心爱的人设计痛苦。
宋初一身粉红衣衫,单薄的素丝蝉衣轻薄透气,绣着盛开的百花图,好不热闹,明明该是不着凡尘的清隽面容,可眼睛瞪得圆圆的,面对大街上的景物,充满好奇,脸上表情雀跃,加上她身边的高大男人,瞬间便成了众人的焦点。
宇文乾和宋初十指相扣,余光看到宋初的眼神念念不舍的看着边上的小贩的糖葫芦,揉揉眉心,原来小时候你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宇文乾闪过一丝高兴,好像把宋初缺失的那部分时光追回来了。随后摇摇头,自己想什么呢。若初儿以后真的回想起自己现在这好吃懒做,活泼灵动,耍赖可爱的模样,依她的性子,恐怕都要抹脖子了。
“夫君,我要吃那个。”宋初已是成年女性的声音,可潜意识里她不过就是几岁的孩子,不由得带上了些软糯,听起来无甚特别,但配上一副高挑的身材的确有些吓人了,还专门叫了夫君二字,边上闻言的人纷纷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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