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洲说完那句话耳朵就全红了,像个纯情的小处-男。
祁宜年想到孟洲以前纨绔二代的名声,想了想,问道:“你以前和别人睡过觉吗?”
孟洲没想到祁宜年会这么问,但还是挺起胸膛,骄傲回答:“没有,守身如玉!”
祁宜年:“……”
祁宜年眼神暗了暗,以前受到孟氏家规的荼毒那么严重,夜店小王子的名声可是他在兰城就听说过的,竟然没有跟人上过床吗?
祁宜年换了个询问方式,“以前你经常去夜店酒吧——”话说一半被孟洲打断,“但我现在不去了!”
祁宜年顿了顿,眼睛悄悄弯起,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嗯,孟氏家规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孟洲纠正,“是晚上十点。”
祁宜年浅浅的笑了下,孟氏家规用在头上,不错,孟氏的好苗子。
祁宜年咳了声,没再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继续之前的谈话,“你没遇到我之前没有男男女女往你身边凑吗?”祁宜年身体后仰靠在书桌上,审视地望着床上的孟洲。
“有啊,”说到这个孟洲就来气,“他们凑过来的时候说喜欢我可真诚了!但是!”
孟洲一个急转折,“但是等到我让他们背孟氏家规的时候他们就没影了。”
孟洲显然是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多没恒心、没毅力的人,“背个孟氏家规有那么难吗?也不过是转换成pdf格式274页而已,我从小倒背如流啊。”
祁宜年:“……”
“竟然没有人坚持下来吗?”祁宜年眼睛转了转,虽然说274页孟氏家规确实有难度,但想要攀龙附凤的那些人应该不缺这点恒心。
想完祁宜年自己又有点怀疑了,都能倒背如流274页孟氏家规了,有这脑子和毅力,清华、北大不是早就考上了吗,怎么会出来跟孟洲这个大少爷玩背书游戏。
没想到孟洲给出的答案,“有一个啊,”孟洲把脑袋垂下去,“他先是倒背如流了孟氏家规,我就又给他发送了一本《男诫》的pdf,这个背的没问题后,我又安排了八荣八耻,之后是《男德》、《男论语》、《内训》、《男范捷录》……”
孟洲一个个掰着手指点过去,祁宜年一个个听的面无表情,现在他相信了,这孟大少爷为何现在都能保持处-男之身了。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傍大款不如考清华北大。
“最后他把这些都背会了?”祁宜年试探着问,孟氏家规都倒背如流了,沉没成本这么大,不继续攻略副本不就吃大亏了吗。
祁宜年内心竟然开始同情起那个人来。
孟洲点点头,“全背会了。”
祁宜年抬眼,“那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怎么还单身?”
孟洲默了默,然后道:“他背会那些后说他觉得自己升华了。”
“升华了?”祁宜年有些跟不上故事节奏了。
“对,”孟洲点点头,“他说自己很优秀,觉得我配不上他这么好的人,另外找了个江城公子哥嫁了。”
祁宜年,“……”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孟洲此刻像只大狗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祁宜年觉得嘲笑别人的过去很不礼貌,于是忍住自己的笑。
笑死,根本忍不住,最后还是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孟洲眼神充满怨念地望过来。
祁宜年笑弯了腰,“对不起我没受过专业训练我忍不住哈哈哈……”
孟洲的眼神更怨念了。
祁宜年笑完了,走过去坐在孟洲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这么久了,别伤心了。”
“我没伤心。”孟洲抬起脑袋,把下巴搁在怀里的抱枕里,一双狗狗眼望着祁宜年。
祁宜年忍不住伸手呼噜了把狗狗毛,“没伤心你眼神这么生无可恋?”
“因为被你知道了丢脸过去,”孟洲下巴下压,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你不会嫌弃我吧?”
“嫌弃你什么?”祁宜年转头问。
孟洲也说不上来祁宜年会嫌弃他什么,但模糊觉得让祁宜年认为自己过去和别人有牵扯不好,想了想,他澄清道:“我没有喜欢过他,孟氏家规只是入门考核标准,就算他全背会了也不代表着能嫁进孟家。”
祁宜年的手被孟洲握住,他没有挣开,直直对上孟洲的眼睛,“那怎么才能嫁进孟家?”
“要我喜欢。”孟洲看着祁宜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道。
祁宜年被孟洲握住的手指蜷了蜷,很久没有说话。
孟洲看祁宜年没反应,觉得是自己刚才没解释清,想了想,又加上,“我也没有欣赏他,孟氏家规我自己也会背,比他背的好。”
祁宜年嘴角勾起,眼睛里透露出笑意,他缓缓道:“嗯,我知道,”然后又道,“睡觉吧,很晚了。”
说完站起身,拿上睡衣到主卧自带的卫生间内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孟洲已经直觉在床上躺好了。
从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来看,衣服都脱了,没穿睡衣。祁宜年的脚步顿了顿,之后又如常地走了过去,关上了卧室的灯,在黑暗中走到床边,上床,睡觉。
今晚的月光很亮,从窗外如水中照进来,映照的一室明亮,能看清屋内事物的轮廓,一个黑黑的影子。
孟洲侧头,祁宜年睡的那一侧靠近窗边,月光落进来刚好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脖颈比别处更明亮。
本来就白的皮肤,覆上银白的、柔软的月色,在昏暗的室内好像要发光。
孟洲轻轻咽了口唾沫。
在黑暗的掩映下,手慢慢地往祁宜年那边挪。
还没触到祁宜年的被角——应该归结于他手偷摸移动的速度太慢,本质还是怂,祁宜年突然出了声。
“孟洲,你为什么喜欢我?”
孟洲被祁宜年这措不及防的问题打懵了,黑暗中,他的手停在原地,脑子里全是祁宜年刚才那句话。
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喜欢他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要说什么?
孟洲好不容易理清楚思绪,张开口要回答,祁宜年似乎是因为等了太久,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白天那些黑子骂我的言论你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啊。”孟洲一口回答。
祁宜年转过头,脸一半压在枕头上,侧躺着看向孟洲,“看完那些,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孟洲直接上钩,“那些言论都是假的。”
祁宜年愉悦地勾起唇角,“那些里面有些其实是真的。”
孟洲想了想,认真说道,“没有真的,”孟洲回想起那些人骂祁宜年的言论,拉踩他贬低他嘲讽他,说,“没有一句是真的。”
祁宜年正躺,胳膊压在脑袋下面,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比如我的懒散,工作不积极,像是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孟洲对这些毫不介意,黑超里很多人都说这点,祁宜年没有敬业精神,当演员没有拼搏心,停留在舒适区,接一些烂本子,一成不变的角色设定,永远是狗血剧的男二号。
但是孟洲是怎么回复来着?
哦,当时他说:
@男德守望者:祁宜年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一边接戏,他不拼搏你拼搏?就算他要躺,人家有一个男德满分的老公养他,你有吗?今天我就在这说了,孟洲养祁宜年一辈子!
@男德守望者:角色一成不变怎么了,人家就爱这种角色设定,以祁宜年的能力和资源,你以为他没有其他好本子挑吗?诶,他有那么多好选择,他就是选这个,就是玩~
孟洲想了想,对祁宜年说:“这些都没关系啊,你是孟家的媳妇,硬气点,无论是向上走还是躺下来,都有我养你。”
祁宜年弯起眼睛笑了下,月光盛在他眼里,很明亮,“我这个月初把你的三千块零花钱打你卡里了,你收到了吗?”
孟洲:“……”孟洲自闭了。
“你看黑超时,”祁宜年唔了一声,“虽然里面很多虚假黑料,但你肯定也了解到一些关于我的真实信息吧。”
祁宜年把手伸过去,握在孟洲刚才伸到一半就停下来的手上,“你不好奇吗?”
孟洲整个人瞬间爆红,还好是在黑暗中祁宜年看不见,但是热度还从祁宜年触碰到的地方一路窜升,蔓延到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孟洲呆呆地躺在床上,心里无意识地刷过一条条弹幕。
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怎么知道我的手在那里。
我刚才偷偷摸摸伸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吗?
他怎么会知道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刚才出声打断他的伸手,然后这时候主动抓住他的手!
如果不知道的话,他又是怎么精准抓住我的手的!
孟洲此刻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像煮沸的火锅,咕咚咕咚,最后全部化作一句尖叫:
啊啊啊啊啊祁宜年抓住了我的手!
孟洲在黑暗中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他翻了个身,半边身体都朝向祁宜年那边,被祁宜年抓住的手也反手将对方握住,更换握手姿势,将祁宜年的手指都包在自己的掌心。
孟洲轻轻抬起头,像一只伸出触手的蜗牛,慢慢向祁宜年那边靠近。
祁宜年突然转过头,正对上孟洲凑过来的头,他音调平静开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孟洲:“……”
孟洲动作停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是这样,每次他准备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都会被打断啊啊啊啊!
孟洲恨啊!
仗着夜色的掩饰,孟洲无声地上下咬牙,半晌,他心平气和下来,回答老婆的问题,“不——”说一半,大脑一道灵光闪现,电光石火间改变回答,“……可能不好奇啊。”
祁宜年为什么执着问这个问题?
这一定是个坑。
如果他回答不好奇,祁宜年一定认为自己对他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他只是馋他的身子,如他们在协议结婚的问题达成一致那天的问答:
:“你为什么反悔,想要和我协议结婚?”
:“我……馋你身子。”
他回答不好奇肯定会让祁宜年不高兴!
孟洲呼的舒出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让自己成功逃过一劫,他再次重复自己的回答,“当然好奇。”
祁宜年动了动脑袋,让自己在枕头上枕的更舒服,然后继续问道:“好奇什么?”
孟洲全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祁宜年这个反应,自己应该是过关了。
祁宜年的手指动了动,在孟洲的掌心像蝴蝶翅膀轻轻挠动了一下,他再次问道:“嗯?好奇什么?”
孟洲:“。”让我想想。
孟洲:“你为什么一直接那些同质化严重的剧本啊?”想出来了,孟洲欣慰。
“以你的演技你明明能获得更好的本子的。”孟洲说到这里骄傲的笑了一下,祁宜年的演技即使是在黑超里面也是被肯定的,他们攻击祁宜年都是他演技这么好为什么不接更好的剧本,偏挑这些三流狗血剧接。
有些黑粉还促狭祁宜年的演技好是因为他只会演这一种角色,戏路发展太窄,活该糊到锅底。
祁宜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在黑暗中望着房顶,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知道孟洲对自己的喜欢。
也知道孟洲今晚想做什么。
只是他在犹豫。
犹豫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不要更进一步。
孟洲很单纯,一眼就可以看透,包括他受到的良好的教育以及来自家庭的爱与保护,要不然也不能纨绔似的一直浪到二十七岁,并且还能继续浪下去,直到三十岁玩够大好年华收心继承家业。
但是祁宜年和他不同。
祁宜年是不透明的。掩藏在他冷淡的外表下,是孟洲这情商根本读不出来的多重忧虑。
“我九岁之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是……”祁宜年皱起眉,“也不怎么让人快乐,”祁宜年放在孟洲掌心里的手指无意识蜷紧,“那时候的生活仿佛都是灰色调的,想起来的片段像老旧电影的黑白画面。”
“印象里他总是会打我母亲,”祁宜年用“他”代指那个男人,他甚至不想叫他父亲,“明明我母亲才是家里更有钱的哪个。”
祁宜年说到这里有些嘲讽的笑了下,“我那时候不知道,母亲说这是爱情,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典型的凤凰男,攀上我母亲这个白富美后,一直在谋夺我外公的公司。”
孟洲静静地听着祁宜年的讲述,只是把祁宜年的手握的更紧。
“我外公评价我母亲说是瞎了眼,”祁宜年笑笑,“确实是这样。我七岁时外公离开兰城回到了老家乡下,因为那时候我母亲帮着他架空了外公的权力,抢走了公司。”
祁宜年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也是那段时间,他暴露出本性,应酬、出轨、家暴,母亲认清了他的面目,但唯一能帮她的外公,已经寒心,回到乡下不问世事了。”
祁宜年突然转向孟洲,被他握着的手改抓住他的手臂,“他姓刘,我姓祁,跟着母姓,因为他当时是入赘进来的。但等他拿到公司后觉得丢脸,要我改姓,母亲不同意。”
孟洲觉得祁宜年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臂,还看着自己说这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预感成真,就见祁宜年下一句话是:“我当时第一次见你,你拿出你孟家家规,”祁宜年眯起眼,“我当时是想把合同扣在你脑袋上的。”
孟洲:“……”
祁宜年:“良好的涵养让我忍住了,只是收回了协议合同。”
孟洲紧张地舔了舔唇角,“那……谢谢外公?”感谢他把你教养的有涵养。
祁宜年冷冷笑了一声,“孟男德。”
孟男德立刻严肃睡正身体,就差起立,“我在。”
“人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祁宜年冷静地说,“但我信你这一次,你最好不要故态复萌。否则我们之间走不下去。”
孟洲严肃声明,“我了解。”
祁宜年望着孟洲,像是在确认他在说这句话时的可信度,空气静默流动,好一会儿后,祁宜年才翻过身,继续接着上面的话讲述。
“他不认为我是刘家人,要把公司留给他刘家的根。母亲失望透顶,选择了自杀,”祁宜年静默了一会儿,又平静继续,“她留下遗嘱,她的那部分财产留给我,在我大学后生效。”
“那个刘什么的就是要和你抢你外公的公司?”孟洲睁大眼,他之前查过祁宜年的身份,但也没有查到十几年之前那么久,只知道祁宜年身陷在公司继承权抢夺的风波中。
“不是他要和我抢,”祁宜年语气有些锋利,“而是我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祁宜年眯起眼,“我不只要拿到我母亲留下的那份,我还要刘家他们一分不得。”
一些戾气从祁宜年身上散发出来,孟洲重新握紧祁宜年的手,捏了捏,祁宜年的身体僵了一下,又缓缓放松,神情也从刚才的冷硬中慢慢剥离出来。
“所以你当初想和我签订协议结婚合约是因为这个?”孟洲突然问。
祁宜年抿了抿唇,然后道:“是。”
他想知道孟洲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利用——虽然当时他们是纯粹的利益互换关系,他答应了交换给孟洲孟氏百分之七的股份。
但现在掺杂进感情,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所以祁宜年将这些都告诉孟洲。
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前,谁都可以反悔,后撤。
孟洲在黑暗中靠近祁宜年,他没有挨向祁宜年,只是头枕在祁宜年的被子上,“我帮你啊。”
祁宜年没想到孟洲是这样的回答,真的是傻白甜人设不崩,他问:“你不介意吗?”
“老公帮老婆天经地义啊。”孟洲如此说道。
祁宜年呆了一秒,然后失笑。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同一点。
祁宜年眨眨眼,孟洲的情绪感染了他,他也不在意了。
“嗯,那我继续给你讲之后的事情。”
孟洲应答。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祁宜年的头蹭了蹭,找到舒适的角度。
“九岁之后,我搬去老家乡下和外公生活,”祁宜年的语气有一些放松下来,“乡下生活的颜色比小时候更多彩一些,山、水、蓝天都很美。只是外公有一些古板。”
祁宜年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前,借着月光的照明可以看清手掌轮廓线,“小孩的生活被训的和提前退休的老干部似的,有一点点惨。”
孟洲握住祁宜年的手,另一只手在祁宜年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嗯,有亿点点惨。”
想想他花花绿绿的纨绔生活。再想想他老婆清清苦苦的退休生活。
孟洲决定以后对门禁时间定的太早少一点抱怨。
“所以我求学离开外公后,就会喜欢打破一些自我的边界,”祁宜年笑,把话题重新拉回最初的讨论,关于为什么演那些低质量本,“演戏的时候喜欢演那些比较疯的男二,狗血让角色多些刺激,但是生活中来源于外公的习惯还是保存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黑暗中孟洲注视着祁宜年的身影,月亮移开了,此时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但孟洲还是觉得高兴。
他能知道祁宜年在这个晚上向他打开了心门,与他分享自己的童年。
他进入这个世界,觉得这样坦诚的祁宜年更让他喜欢。
坚强而又脆弱,就像精美的瓷器,想让人好好的保护。
孟洲整个身体凑近祁宜年,但他没有多做什么,只是隔着被子,将祁宜年整个人抱住。
祁宜年并没有拒绝孟洲的拥抱。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被说出口后,好像灵魂上都获得了解脱。
祁宜年伸出手,搭上孟洲拥抱他的那只手臂,他以前将这些深藏,只露出自己的坚强部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告诉孟洲这些,是想让对方更了解自己,更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也想有人陪着一起分担回忆。
祁宜年微微偏过头,看着黑暗中孟洲的轮廓线。
我将我的所有坦诚相对,不要让我失望,孟洲。
祁宜年眨了眨眼睛,觉得没顶的疲惫向自己涌来,他顺从地闭上眼睛,黑暗向他袭来,但手里抓着带给他一丝温暖的手掌。
孟洲小心翼翼地抱着祁宜年,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他满足地在祁宜年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脸,也跟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孟洲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祁宜年已经不见了。
床头柜上有对方留下的便签条:“我去拍一个杂志封面,晚上回来。”
孟洲拿着便签条,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家家庭角色倒置,老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老婆才是早出晚归、养家糊口的那个。
孟洲意识到这个事情时悚然一惊,怎会如此?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有钱谁掌握话语权,他要是再这样懒散下去,他的家庭地位不保!
孟洲想立刻咸鱼翻身起来,翻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家庭地位。
孟洲原地躺了回去。
啊,有老婆味道的被窝躺起来就是舒服。
不想努力了。
让老婆养我吧。
系统突然出声,“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违反了《男诫》第四十八条。”
孟洲:“嗯?你怎么突然诈尸?”
系统却没有理会孟洲。昨晚在孟洲说出想和祁宜年睡觉那一段后,系统就自觉地封闭了它的五感。
他还是有眼色和判断力的,看祁宜年那反应,就是同意的啊!
虽然它是没有人类情感的数据,但还是懂得尊重宿主和宿主老婆的隐私。
但这隐私得尊重多长时间,这是个问题,决定了系统封闭自己能力的时间。
毕竟他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支楞起来了,系统肯定要给出排面,啊不,发挥空间。
于是他杀鸡用了牛刀,直接大数据估算时间,往长了算,七次分为两天,今天多劳碌一些,第二天就轻松一些。
一次最少一小时,但它给孟洲两个小时的预期,中间还要有中场休息时间,最后肯定也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于是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钟,系统才自动解开了自己的感官屏蔽。
系统苏醒后就美滋滋地冲去看孟洲的本周积分,任务的完成度可以最直观地反应在积分获取上。
没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孟洲的本周积分面板上,可可怜怜九积分,和它关闭感官之前记录的数据一模一样——就这?就这?
交一次公粮可是就有十积分啊!
系统从这一秒开始震惊一整年,它逮着孟洲问道:“你昨晚是在发出上床邀请后,和祁宜年在床上抱着聊了一整晚的天?”
这不应该啊!
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孟洲严谨纠正:“没有抱着,只是聊天。”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没有一整晚,半晚而已。”
系统:“……”
系统:“……”
系统:“……”
麻了。
它还能说什么呢?
它只是一个无能、没用、又废物的统罢了。连一个小小的宿主都带不好。
“崽,”系统最后对孟洲说,“爸爸对你真的很失望。”然后就把自己关机了。
孟洲心态非常乐观:“其实我和祁宜年的关系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嘛。”
说完发现这句话没被收到,他只收到了系统的自动留言回复:出去旅游一天修复受伤的数据,有事留言,回来解决哦!
孟洲:“……”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件事对系统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
不过孟洲也没太关注系统,爱上哪旅游哪旅游去,哪凉快就去哪,他现在一颗心全扑在老婆身上。
老婆对我敞开心扉了。
嘿嘿嘿嘿。
孟洲从床上爬起来,《男诫》说的好,不能让老婆操持家务,不能让老婆养家糊口。
他得支楞起来。
譬如老婆遇到的那个想要和他抢公司的,他就得帮老婆解决。
孟洲第一反应是给他老爸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后意识到不对,这是他老婆,遇到什么问题应该他自己去解决,怎么能靠老爸呢,又不是他老爸的老婆。
孟洲想把电话挂了,然而这时候电话已经接起来了,孟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哟,要钱还是要公司?”
孟洲:“……”在他爸眼里,他就是这么纨绔的人设吗?
“爸,成家立业,”孟洲嚷道,“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你给我的卡我都停了,”孟洲腰杆挺硬,“以后我都不会再向你要一分钱了。”
孟爸哈哈笑两声,“行啊,你那老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孟爸抱怨,“好歹要见个家长吧。”
孟洲另一只手指挠了挠抓手机的那只手背,搪塞道:“再说吧。等他有时间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毕竟祁宜年现在还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不是事实上的老婆。
不过孟洲觉得离那一天不远了。
前途光明可期。
孟洲和他爸又聊了几句就挂了。他们父子之间平常相处的模式是这样:有事就打电话说,没事也不多联系。知道对方安好就行。
这可能和孟洲从小没妈妈养,被他爸放养长大有关。
联系虽然不紧密,但亲密。
挂掉孟爸电话后,孟洲打给了自己投资的那所科研所的负责人。
“研究什么时候能成功?”
“快了,”负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让人觉得靠谱,“下个月就能成功。”
孟洲:“……你上个月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孟洲:“……上上个月也是。”
孟洲想了想,“你这一年的每个月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负责人:“……”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嘛。
孟洲冷肃道:“研究必须尽快成功,”孟洲向后靠在床头,“我直说吧,我没钱了。”
负责人:“哈?”他金主爸爸要撤资了?
孟洲声音淡淡,“你就当我家里破产了吧。”
负责人:“小孟总,你跟我开玩笑吧,孟氏不是正如日中天呢嘛,”负责人想要挽留他的金主爸爸的心,毕竟三条腿的□□好找,孟洲这样的冤大头不好找,“我们的研究就差攻克最后一道难关了。”
“要是不继续投钱,那就是前功尽弃了啊!”负责人用沉没成本劝说孟洲,“而且您想想这项技术发明出来对科学界的意义,或者我说句你们商人爱听的话,这项技术出来,在这方面,你占据垄断性的地位,钱滚滚而来,和这些巨大的利益相比,之前投进去的钱都不算什么。”
孟洲叹口气,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真的没钱了呢?
他爸给的黑卡停了,祁宜年每个月只给他发三千工资,他还想着靠这个项目生钱呢,没想到项目也想靠着他生钱。
唉,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行吧,”孟洲不打算继续解释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是穷了,“你就说现在的资金还能维持多久?”
“一个月吧。”这还是负责人乐观估计。毕竟他们一次实验失败,那就和直接烧钱没两样。
“好,”孟洲手指搭了搭手机,如负责人所说,前期投入太大,现在放弃或许可以及时止损,但这个项目,孟洲并不想放弃,否则也不会一直亏钱一直投钱了,“你们安心实验吧,剩下的我想办法。”
负责人听孟洲说话这语气,挂断前小心翼翼问道:“小孟总,你这是因为投资我们一直赔钱,被赶出家门了?”
孟洲沉默了一秒,好理由啊!
孟洲:“对,”孟洲深沉道,“所以实验下个月一定要成功好吗?”
“好好好好好,”负责人满口保证,“我们实验是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只剩最后的测试环节出了问题,运气太差每次都撞错可能,但运气问题也可以用实验次数碾压过去,我们没问题的!”
孟洲挂断电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给实验套个幸运buff呢?直接跳过试错的尝试,一次实验成功。
孟洲记得,他之前逛积分商城的时候见过这类型的技能卡,使用后能提高作用对象的幸运值,越高阶的技能卡效果越好,概率事件直接变成绝对事件。
孟洲准备进入积分商城查看,但发现随着系统的休假,积分商城也关闭了,他进不去。
孟洲丑恶资本家的嘴脸暴露出来,可恶,系统明明就是一团数据不知疲惫,为什么不能一直工作,系统竟然也有假期。
孟洲醒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多了,了解完科研所的进度,都到了下午四点,该是做饭时间了——
当然,孟大少爷不会做饭,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但他可以学。
正好祁宜年今天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孟洲志得意满撸袖子,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水饺。
孟洲打开手机开始百度,如何煮速冻水饺?
百度的教程很详细,孟洲很满意,
祁宜年结束拍摄工作回家的时候就看孟洲系着围裙在饭桌前一脸微笑的等着自己。
祁宜年第一次回家时没有先去洗澡,而是走到饭桌前,站在旁边问孟洲,“这是什么?”
餐桌上放着一个倒扣的白瓷大碗,应该是保温里面的什么菜。
孟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扬眉毛,示意祁宜年自己揭开看。
祁宜年动手前,他提示对方道:“这是我今天在厨房花费一小时又十二分钟给你做的饭。”孟洲乖巧看向祁宜年,脸上表情明显地等着挨夸。
祁宜年好心情地勾勾唇角,在外面工作一天的疲劳感也一扫而空。
他边去揭盖子,边说:“一个小时,那可是道大菜了啊。”伴随着他这句话落下的,是揭开盖子露出的里面一盆被煮烂的速冻水饺。
祁宜年:“……”
笑容逐渐消失.jpg
孟洲眨眨眼睛,直觉不好,他小声问:“……你不喜欢吗?”
祁宜年看向孟洲,对方的表情很真诚,眼里的期待也很明显,祁宜年更了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打击的话。
他叹口气,道:“喜欢。”然后在孟洲说出“那你快吃”这句话之间,飞速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我去洗个澡。”
火速钻进了卫生间。
孟洲心情甚好地看着祁宜年去洗澡,贤惠地拿出碗,一人一碗地分了速冻水饺汤。放在饭桌上,等着祁宜年洗完澡出来吃。
速冻水饺汤最后被祁宜年混过去了,拉着孟洲吃了一顿豪华外卖。
爱能使别人盲目,但不能使他祁宜年盲目。
喝速冻水饺汤是不可能的,只能不走胃只走心的夸夸这样子。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孟洲站在客厅犹豫。
经过昨晚的谈心,他觉得他和他老婆的关系应该算是得到了一个升华。他现在爬老婆床应该是明目张胆、理直气壮、顺理成章。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是怎么回事呢。
孟处-男站在老婆卧室门和自己卧室门的中间犹豫。
祁宜年看完邮件里发来的拍摄成果图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一只拟人大型狗狗正站在两道门的中间。
祁宜年没出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在后面看孟洲要犹豫多长时间。
终于,十分钟后,孟洲动了。
他向祁宜年的卧室门走去,身后祁宜年笑了下,站直身体,准备跟着一起进去,就见孟洲在临门一脚处突然停下动作。
祁宜年:“?”还要犹豫?
然而眼前一幕让祁宜年更迷惑了。
孟洲不是犹豫,是直接撤回原来站的位置,重新选择了方向,走向自己的房间。
祁宜年:“……”
真的是怂。
当初第一次爬他床的时候不是很勇吗?
眼看孟洲手都握在自己房门的门把手上了,祁宜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从后面拉住孟洲的后衣领,把他往自己房间领。
孟洲被突然出现的祁宜年吓了一跳。
等他反应过来祁宜年在做什么后吓的更大了——
因为祁宜年转回头对他笑着道:“睡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