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
林雨柔一脸苍白的坐在梳妆台前,她的脸上充满了怨恨与凄凉,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又恨又怨……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自从季云裳离开了京城之后,林雨柔的生活却没有变成自己想象中那般轻松。自己的父亲爱慕虚荣,贪恋权势,一想到再过几年楚陌就要离开京城,去杭州做个逍遥王爷,所以他的父亲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提起过,要不就让她放弃她与楚陌之间的感情,直接退婚算了!
这不,她的父亲又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个事儿!
“我说柔儿,为父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嫁到王府里面,不过就是个侧妃!侧妃是什么?不过就是王爷的一个小小的妾室罢了!正室只有一个,那就是季云裳!现在季云裳不在京城,就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若是她死在外面了,王爷迟迟不举行婚礼,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青春?你自己想想,你又有几年的青春可以耗得起?”林尚书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若不是楚陌过两年就要离开京城,他才不会想着让自己的女儿改嫁!嫁给王爷,就算是个侧室,那也是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林雨柔坐在一旁,静静地抚弄着自己面前那一面古琴,并没有搭理自己的父亲。
林尚书见自己的女儿冷若冰霜的样子,就说:“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听劝呢?是是是,为父心里也很清楚王爷的为人,这个京城里没有比他更强更适合你的男人了!但是,你也不想想,你到时候和他一起离开京城,那季云裳平日里嚣张跋扈,若是她得到王爷的宠爱,把你欺负死,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还手!所以,柔儿,听为父的一句劝告,去王府跟王爷提一下退婚的事情,好吗?”
“爹爹,你真当如此的虚荣?你难道不想看到女儿幸福的样子吗?”林雨柔闭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想再听到这些废话了!
“就是因为为父想要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所以才这么跟你说!但是,那王爷真的是你的良人吗?你真的觉得你嫁给了他,你就会拥有那个所谓的幸福吗?这些年来,你与王爷的感情真的是还一如既往的那么好吗?为父现在并没有看到你以前那么快乐的样子,只看到你的脸上无限的愁哀!”林尚书说着说着,眼神里就浮现一丝丝的心疼,就算他再贪恋权势,但是毕竟是他的女儿,林雨柔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幸福。
林雨柔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自己的父亲,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也许楚陌真的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她是那么的喜欢楚陌,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她!若是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她真的不甘心呀!
林尚书见林雨柔似乎是有些动摇,就趁机煽风点火:“柔儿,为父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的母亲去的早,你打小儿就被为父一个人抚养长大,缺失母爱……在这个世界上,为父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所以,柔儿,你体谅体谅我这一个做父亲的心,好不好?”
林雨柔咬着唇,她闭上的眼睛,突然她的手开始胡乱的拨动着自己的琴弦,借此来发、泄自己心中不快。
林尚书见自己的女儿这么激动地样子,也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林雨柔现在是十分的恼怒!
良久,林雨柔才停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就说:“父亲若是想要看到女儿开心快乐,就别再在女儿面前说这样的话了!父亲,女儿还要去王府一趟,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林雨柔就站了起来,准备去摄政王王府。
林尚书见林雨柔面无表情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的脾气还真的是倔!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看来自己还要多费一些时日的口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定然能够打动她!
林雨柔离开了自己家的府邸,坐在轿子里。她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珠就从自己的眼眶中滑落,她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若不是她的父亲提起了她的娘亲,她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难受。从小她就没有母亲,当她看到季云裳父母双全,又这么被自己的父母疼爱的样子,她就心如刀绞!凭什么季云裳能够拥有这么多的东西?这到底是凭什么?老天爷,真的是太不公平了!既然所有人都在阻止她和楚陌,那么她偏偏就要和命运抗争到底!她一定会把楚陌夺回来,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到了摄政王王府,王府的小厮见到来人是林雨柔,就好心提醒了一下:“林姑娘,今天王爷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所以林姑娘还是尽量小心点儿,别惹王爷生气比较好。”
林雨柔对着小厮作了个揖,并且笑着说道:“多谢小哥提醒。”
小厮见林雨柔这么客气的样子,瞬间就脸红了,说:“应该的应该的。”
林雨柔笑了笑,就进了王府。
小厮看着林雨柔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拿她和季云裳做起了比较,虽然季云裳没有了以前那般的无礼骄纵,但是对人却是极其的冷漠。可是林雨柔就不同了,待人谦和,温柔有礼……这样一比较,还是林雨柔比较可爱一点儿!
林雨柔直接去了书房,她知道这个时候楚陌都在书房里待着。
等到林雨柔到了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楚陌的低吼声:“你们这群废物!本王浇带你们的事情,就是这么的难办吗?这件事情都查了几年了?三年都有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林雨柔皱了皱眉头,就敲了敲门。
楚陌听到敲门声,原本心情就很焦躁,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口气:“谁啊?!”
林雨柔见楚陌这么大的脾气,就咬了咬唇,说:“王爷,是我……柔儿。”
听到林雨柔的声音,楚陌瞬间就把自己心里的急躁给压了下来,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说:“进来吧。”
林雨柔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她看着屋子里跪着的几个人,就有些好奇,这不是卢氏两兄弟和清河吗?平日里楚陌最宠爱的就是他们三人了,怎么今天就惹得楚陌不开心了呢?
楚陌见林雨柔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他也不想给他们三个难堪,就说:“这件事情一直给本王查,没查到就别回来交差!好了,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王爷。”
三个人同时开口,就齐齐的站了起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都不约而同的感激的看了林雨柔一眼,若不是林雨柔及时出现,他们肯定又要倒霉了!
等到他们走后,林雨柔才开口问道:“王爷怎么又发这么大的脾气?到底是谁把你惹着了?”
“没什么,就是他们几个人没有把本王交代的事情办好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来做什么?”楚陌喝了一口茶,此时茶水已经是凉透了,冰冷的茶水似乎是浇灭了他心中的一些怒火,于是他的语气也放柔了一些。
“当然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你总是说你很忙,那我又不忙,所以我就过来找你。”林雨柔大大方方的阐述着自己对楚陌的思念之情。
楚陌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话,心里居然有一丝排斥感,就说:“这样啊……本王这段时间忙于公务,所以就把你给忽略了!坐吧。”
林雨柔点点头,就坐了下来。
楚陌见林雨柔的双眼红肿,似乎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就说:“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雨柔听到楚陌这么关心自己的样子,一瞬间自己心里的委屈就倾泻而出。她轻轻的咬着唇,让自己眼眶里的泪珠不掉下来。
楚陌见林雨柔我见犹怜的样子,就走到她面前,勾起了她的下巴,说:“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这么的委屈?”
林雨柔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说:“父亲……父亲今日对我说,让我……让我与你退婚。”
“为何?”楚陌微微吃惊,放开了林雨柔,走到了一边。
林雨柔低下头,轻啜着:“父亲说,他害怕我不会得到幸福……但是,对柔儿来说,嫁给王爷就是柔儿最大的幸福!”
楚陌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他现在真的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给林雨柔幸福,自从季云裳离开京城之后,他对男女之情也是越看越淡,以至于这些年来他和林雨柔之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看着林雨柔已经是行过了及笄,若是再不嫁出去的话,恐怕就会越来越难嫁……
于是,楚陌就说:“柔儿,本王细想了一下,你的父亲有这样的顾虑,也许是对的。要不然,你与本王就把婚给退了吧!本王也不想再拖累你了。”
听到这话,林雨柔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楚陌,她怎么都不敢相信,楚陌会说出这样的话!
楚陌见林雨柔呆愣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是伤心了。
他转过身,闭上了眼睛,继续对林雨柔说:“柔儿,本王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一直在本王身上耗着自己的青春,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虽然本王也很舍不得……但是本王只想要让你幸福。”
“幸福?若是王爷不要柔儿了,柔儿又何来的幸福?王爷……扪心自问,这二三年来,柔儿到底是哪点儿做的不好?到底是哪点儿让王爷厌烦了?柔儿只是个想要得到幸福的小女子,难不成就这么的难吗?”林雨柔站了起来,她低吼着。
这是第几次楚陌跟她说出这样的话了?她也记不清了,每次一说到这样的话,楚陌要么就是编个理由搪塞自己,要么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要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楚陌这么的厌烦……厌烦到,迫不及待的要把她给抛弃!
“但是本王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娶你!”楚陌的心里有些烦躁,一想到远在他乡的季云裳,他的心里就焦躁得很!
林雨柔听到这话,就苦笑着:“哈哈哈哈,王爷,你果然还是变心了,是吗?难不成你就不能为我破一次例吗?就算先去了侧妃又怎么样?当初是你在贤太妃面前承诺过会娶我的!”
楚陌低下头,他并没有说话。
“为何不说话了?是因为你自己没有理了吗?也对!你的心里还有我的存在吗?若是变心了,你直说就是,何必呢?何必装做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呢?好好好,你要退婚,那退婚便是!从今以后,我林雨柔与你摄政王楚陌恩断义绝!”说着,林雨柔就跑了出去,这里她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楚陌听到林雨柔说这话,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想要把林雨柔给拦下来,但是林雨柔早就跑远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的耐心还是太差了!
那一天,林雨柔回到家里,就一直哭,连晚饭都没有吃,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哭哑了,可是她的心里依然很难过。她的骄傲,她的自尊,早就在楚陌面前碎的连渣都不剩!
林雨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病态。楚陌自那日之后没有来找过她,她只需要楚陌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自己就会原谅他,可是没想到她怎么都等不到楚陌的到来!林雨柔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
楚陌今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他要去西域了,听说会路过长安,季云裳就在长安,若是楚陌把那天他们吵架的话当真的话,若是自己再不去找他的话,那么自己可能真的是没有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林雨柔就发了疯的大叫着:“不不不!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还没跟季云裳正式交锋就败下阵来!我不能不能!”
林雨柔瞬间就换了一身的衣服,然后就开始化妆,她用水粉遮住自己苍白的脸色和乌青的眼圈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点儿起色,她用的胭脂也比平时多一些。
她看着镜子里还算漂亮的自己,就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出了门,这个时候她要去城门口的话,要和楚陌见一面似乎还不算晚!就算楚陌已经是出了城门,肯定也就在京城郊外,不会走得很远。
林雨柔让小厮备好了马车,就直奔城门口。她的心跳的厉害,因为她很害怕会把她拒于千里之外,很害怕楚陌不会见她……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她紧张极了,不由得汗如雨下。
没过多久,林雨柔就出了城门,接着她就听到自己家的小厮说:“小姐,小的看到了和亲的队伍了,他们就在前面休息。”
“好!那咱们现在就赶紧过去!”林雨柔听到这话,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一些。
京城郊外。
楚陌坐在一块石头上,他闭上了眼睛,一想到又有离开京城,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不舍。这种不舍的情绪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楚陌突然想到那天从王府愤然离开的林雨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林雨柔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说喜欢她吧,但是自己又不想耽误她。说要放她走吧,但是一看到她真的要走了,自己还是放不了手……
楚陌觉得自己真的是矛盾极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
这些天因为事情太多,所以他就把林雨柔放在了一边,也没有去找她解开那天的误会。还真的是忧思缠心呐……
季云飞见楚陌一直绷着脸,一脸有心事的模样,就说:“你怎么了?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对楚陌说:“启禀王爷,林尚书之女林雨柔求见。”
听到这话,楚陌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林雨柔居然会来这里找他!他说:“请她过来。”
“是,王爷。”
说着,那士兵就把林雨柔带到楚陌的面前。
楚陌看到林雨柔消瘦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些天她定然又是吃不好睡不好吧?楚陌轻叹,说:“你跟本王过来吧。”
林雨柔点点头,二人就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这一路还请你多加小心。”林雨柔率先开了口。
楚陌看着林雨柔,抚摸着她的脸,说:“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本王本想去……”
林雨柔见楚陌一脸心疼她的样子,就知道楚陌的心里还有她,她打断了楚陌,说:“王爷什么都不用说,柔儿心里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
林雨柔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接着,二人就聊了一会儿,楚陌就让人把林雨柔送回去了。
他看着林雨柔远去的背影,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要和她纠缠不清了呀……
(浮生未歇别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