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摇花找上门的时候,段玉楼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找到自己的卧房里来。夜色深了,夜幕里挂着一轮弯月,有一层朦胧且暗淡的光拢在上面。
段玉楼合上手中的书,讶异道:“摇花尊主此来何事?”
莫摇花眼里似乎有几分怒气,口气像在诘问:“你又回来这里了?”
“怎么?”段玉楼不知他的怒气源何而来,“我回自己的宗门,有什么不对吗?”
莫摇花的神色有点冷:“他之前那样对你,现在只是将你稍稍哄一哄,你就眼巴巴的跑回来任他糟蹋?”
段玉楼弄清了他指的什么事,脸跟着也冷了下来:“我是自愿,这有何不可?尊主又是出于什么处境才会跑来这里质问我?”
莫摇花向他逼近一点,眼神直勾勾的:“我心悦你,但你可知他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
段玉楼回视,勉强道:“我心悦他便足矣。”
莫摇花给气笑了,“他都这样捉弄于你了,风越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看清过了吗?”
段玉楼捏着书卷的指尖泛白,逃避似的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醒醒吧,”莫摇花捉着他的肩膀,逼他直视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自己推入什么样的境地。”
“那又如何?”段玉楼终于受不住的推开他,爆发道:“难道要我将在他身上放了几百年的心收回来吗?收回来又怎么样,难道要放到你身上去吗?!”段玉楼捂着脸:“别逼我,尊主,我根本做不到……”
莫摇花被他爆发的力道搡开一段距离,震惊的望着他:“几百年……”
“对,我就是这么龌龊,”段玉楼颓然捂着脸笑:“很贱是吧,”他轻颤起来,“是不是特别贱……”
莫摇花扑上去拽开他的手,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这下轮到莫摇花无措起来:“你莫要哭,我不逼你了,别哭……”
段玉楼停不下来。
他何曾不知道风越白从未对他上过心,从小到大,那人留给他的从来都只有一个背影,他何曾不知道风越白只是闲来无事,或者心血来潮的偶尔逗弄他,但他能有什么办法,渴望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哪怕是风越白只露出一点苗头,他都会甘之如饴的一头栽下去。
若不是真的无法自控,又有谁会这样甘愿被人随意轻贱。
常年被忽视着长大,从来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过,他只是……真的渴望太久了。
“抱歉……”莫摇花已经无从下手,想替他擦去脸上的眼泪,却被对方躲了一下。
莫摇花最后还是顺着来时的路线离开了,因为他看见了段玉楼眼里,升起了一些原先对他没有的戒备。
果然这趟不该来,莫摇花扶额苦笑,冲动之下的行为果然不可取。
翌日风越白破天荒的遣人来找段玉楼,说是仙尊在会客,想将他叫去引见一下。段玉楼心里疑惑,收拾好跟着侍从去了玄冰宫前殿。
主位上坐着风越白,在他的下首是陆庭秋,而风越白所谓的客人……
段玉楼转过头去看,看见了昨夜才拜访他屋舍的莫摇花。
“……”
风越白笑道:“阿楼,来见过摇花尊主。”
段玉楼不知道这是什么场面,硬着头皮过去给莫摇花行礼,只见莫摇花面色淡淡,丝毫看不出昨天晚上的神色,微微颔首。
“摇花想必不知道,我这徒儿性子软,因为生怕他出去受了欺负,便只能拘在这宫中,日日好生养着,便养成个怕人的性子,”风越白睁着眼胡说八道,意味不明的勾唇道:“如果他在什么情急的情况下贸然冲撞过尊主,还请尊主不要介意啊。”
段玉楼听着他的话,心下不稳,一时竟产生了种昨夜私会情郎今日就被正宫抓包当着面敲打二人的错觉来,虚得不行。
明明他们二人什么都没有,段玉楼却还是产生了些微心虚与慌张的情绪来,垂着眼皮不敢看二人。
莫摇花不紧不慢的和风越白客套几句,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陆庭秋却在这时轻轻“咦”了一声,“师弟的眼睛怎的如此之红,”他轻笑道:“跟哭过似的。”
“是么?”风越白在上首道:“阿楼,抬起头我看看?”
段玉楼几番挣扎,终是抬起了眼睛:“师尊,”他笑着说:“只是今日早上给章枳做些吃食,被烟熏了眼睛,不碍事,久了便会消失的。”
风越白脸上却并无甚笑意,看了他半晌,收回目光,“你倒是对他上心得紧。”
段玉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手足无措起来。
陆庭秋打圆场,笑道:“人界的孩子一下子入了仙家的门,不适应总归是正常的,师弟上心些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他带回来的孩子。”
段玉楼朝二人行礼,安静的退到一边站着,听他们在殿中说话。
到最后莫摇花要告辞离开了,风越白挽留他:“摇花总是这样在外飘游,不若在我度平宗逗留几日,也好歇脚休息休息。”
莫摇花没怎么犹豫便推拒了他的挽留,离开了玄冰宫。陆庭秋也跟着站起来,“师尊,我也有些宗门事宜需要处理,就先不叨扰了,”他看了段玉楼一眼,笑道:“师弟要一起走吗?”
“你要走便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师弟说。”
“这样啊,”陆庭秋理理衣袖,拱手道:“那师尊,弟子就先告退了。”他看了段玉楼一眼,跟着离开大殿。
最后这里只剩下风越白和段玉楼二人。
“怎么不说话?”风越白从主位上踱步下来,走到他面前。
“……”
风越白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你在担心什么?”
段玉楼艰难的唤了一声:“师尊……”
“莫要说话,”风越白一边动作一边说:“我觉着,你好像不怎么信任我,”他的指尖抵着段玉楼的心口戳了戳,“你这里藏了那么多小心思,一个都没有同我说过。”
段玉楼听到“啪”的一声,他的腰带被勾落在地。
“你的不安,你的顾虑,你的害怕,加之你对我的不信任,让你在我面前的时候,都始终有所保留,对吗?”
风越白的声音软下来,唤他:“阿楼,对不起。”
段玉楼惊愕,见风越白脸上是全然未曾见过的温柔之意,绵绵若含着万千情丝,浅声道:“我现在便告诉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他摩挲着段玉楼的后颈,叹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大胆的向我索求啊,阿楼。”
他说罢便在段玉楼额头上印了一吻,拨开对方的衣襟,指尖在对方悄然染上一层薄红的耳根慢慢往下,顺着白玉般的皮肤一路到底,五指弯起,握住。
……
衣袍散乱的挂在段玉楼身上,半开不开,束发用的发带早已不知不觉间被风越白扯掉,下落不明,段玉楼蜷在地上睡着了,没有垫着的蒲团和毯子,他的侧脸直接贴在冰冷地砖上,却带着股不可言说的糜丽,白的皮肤,红的唇,能引起旁人蹂.躏的欲.望。
风越白用绢帕拭去手上的白.浊,蹙着眉,将那一小片皮肤擦得通红,仍是觉得有种黏腻的感觉。
他瞥了眼旁边的段玉楼,一扫衣袖起身离开,让侍从将灵泉水端上来,将手伸进水里一遍一遍不断的清洗,好像手上有什么洗也洗不掉的脏东西似的。
……
段玉楼醒来后便有点发热——只是因为躺在地上睡了一觉。他昏昏沉沉的坐起来缓了会儿,拢起衣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侧脸,将腰带扣好,左右探看去找风越白。
风越白没找到,良碧倒是来了,和他说仙尊不久前出了门,今夜不一定回来。
段玉楼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随即又想起在殿中时风越白那掌心微凉的温度,红了脸,讷讷随口胡乱应几下,离开了玄冰宫。
竹屋前的石桌上坐着个人,一动不动,段玉楼走得近了,看见章枳睁着眼出神。
“怎么不进屋里坐啊?”段玉楼问他:“石椅寒冷,在这里坐太久会染上风寒的。”
“我在等你,阿楼,”章枳转动了下僵硬的肢体,藏起手臂和后颈的青紫,“我一直在等你,你去哪里了?”
“玄冰宫。”
“你去你的师尊那里了,是吗?”章枳问。
段玉楼不自觉挪开了和他对视的视线,低声应了一下:“嗯,先进去吧。”
“阿楼,”章枳跟着他进来,甫一进门后便突兀的抱住了他的后腰,闷声道:“我今天好累,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他仰起头,神色怏怏的,轻声道:“每天都会有蚊子咬你的脖子吗?”
段玉楼用手捂住了脖颈,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慌,又很快强自平静下来:“不是。”
章枳虽说总是被他当成孩子来看待,但他何尝不知道那些红痕代表着什么,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饿了吧,”段玉楼拉开章枳抱着他的手,转身道:“我去给你做些东西吃好不好?”
“……”
“不好,阿楼,”章枳的声音不大,说道:“我不太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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