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助手迅速的躲开了,甚至还有还击的能力。
他虽然看起来像一个老实的文人,但是实际上速度却并不慢,当他抬起手的时候,手臂挥舞的动作就快到几乎出现了残影。他捏住手中的刀柄,对着刚刚攻击他的地方扔了过去,小刀脱离了他的掌心,猛地飞了过去,但却并没有命中目标,反而扎在了一棵树上。
助手失去了武器,却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难过,相反,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兴味的表情。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另外两把刀,这家伙竟然变态到了在看似日常的生活中,也在全身上下装备了武器,保证自己绝对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落入下风。
傅屿扬看到这幅画面非常震惊,他感叹好在他们刚刚没有直接和助手撕破脸皮,否则现在和助手对决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助手方才说的似乎他只会利用墓园原本的复杂地形躲闪,但现在看来他却是有主动出击一战的能力。
助手这个身体素质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如果真的打起来了究竟他们谁能赢还说不好。
他看向装睡的陆芸,心情有些复杂。陆芸刚刚得知了自己是游戏人物后,和他的互动就骤然减少,让傅屿扬心里空落落的。
像陆芸这种超高智能的ai,知道自己只是个游戏之中的人物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傅屿扬无法想象。
其实作为一个人类,他也想过很多关于自己会不会其实是生活在游戏世界里,其实只是游戏世界的某个人物一样的想法。但是当设想成为现实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去乐观的面对。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不禁产生了一丝疑问。那就是陆芸的反应太像是一个人类了,傅屿扬自问如果是他遇上这样的情况,可能做出的反应和陆芸也是相差无几的。如果说这是“陆芸”这个ai在和他互动的过程中,学习到的他遇事的处理方式的话,那么这个ai的学习能力也太过强大了。
这样强大的ai怎么可能会暴殄天物的用在一款完全没有任何宣传的游戏里呢?而且,这个游戏的加密方式就好像是在避免有玩家意外闯进去一样。
他之前也想过类似的问题,探究过游戏公司背后的目的。现在趁着助手和外面那个看不清人影的人正在进行着有来有回的搏斗,他掏出手机进行了一下搜索。
几番搜索之后,傅屿扬确认了起码是在目前已经公开的范围内,找不到一款如此强大的ai。
也就是说,更不可能被私人企业带走,作为游戏吸睛的噱头来使用了。
想到和自己一来一回对答如流了陆芸,傅屿扬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游戏如果说真的是骗氪,其实也说不上,所有东西的价格都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内,就连那个6480的解药,看起来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转盘做准备。
氪金似乎只是这个游戏的一个保护色,将其包装的更像是一个正经的游戏。
傅屿扬暗自确认了这一点,再次用手机搜索了这个游戏的名字以及运营商,都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信息。这个游戏公司就好像是没有注册过一样,没有微博,甚至查不到负责人的名字。
他在包括专业网站以内的十几个网站进行了搜索,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游戏公司和这个游戏根本不存在,是在没有经过批准的情况下私自发行的。
这就更说不同了,这样一个制作精良的游戏,如果想要在大众的视角里公然上市,其实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即使因为剧情涉嫌一些恐怖和血腥的元素,也可以标上仅允许成年人玩的标签。
在陆芸身上也有另外一个可以用来推理和研究的突破口,那就是在他最初给陆芸取名字的时候。捏脸阶段,他捏出了自以为的理想型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某中心里暗示在作祟,因为自从他捏出陆芸这个npc到今天,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这张脸格外的熟悉。
就好像是见过很多遍一样。
但是傅屿扬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只能将其总结为游戏公司给他的某些心理暗示。收到这个奇怪游戏包裹的自己一定是游戏公司选中的,大概率唯一一个游戏玩家。
而作为这条线索佐证的是陆芸的名字。傅屿扬的确是一个取名废,他最初也一直以为游戏自动将他的npc小姐姐取名为陆芸时因为嫌弃他的取名能力,但是现在看来却不一定是这样。如果说在他进入游戏之前,陆芸已经是一个完全设置好的npc的话,那么这一切可能都是游戏公司提前的预谋。
这么说的话,陆芸更像是一个设定好背景,被开发出来的一个像人一样的ai。拥有自己的外貌,性格,名字,甚至背景,还有一颗莫名其妙的,这么设置对游戏本身没有任何好处的,反抗游戏的心。
可是这样一来,傅屿扬忍不住去往一个可怕的方向去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陆芸和一个真正的“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难道不是完全一样的吗?
他一时间被自己的猜测镇住了。
这未免有些太扯了。在他觉得陆芸是一个ai的时候,这整个事情的诡异程度还停留在科幻这个层面,而当他猜测陆芸有可能是个人的时候,这一切就超越科幻,来到了玄幻的程度。
傅屿扬感觉这个时候他都可以递给自己一支笔,去写一篇鬼扯淡的小说了。
他最终还是否定了自己脑内的这个猜测。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比较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再加上他是理科生,在大学生涯之中学习过的东西都非常科学,长这么大别说是经历灵异事件了,甚至亲自找出了几个伪装成灵异事件的真实事件背后的真相。
如果说自己目前在交流的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也是一个背后有真人操控的npc,而不是说陆芸本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之前也说过了,陆芸背后有人操控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她的面部表情,灵巧的小动作,都不是一个键盘就可以搞成的。
唯一可以说得通的就是面部捕捉,但是这也有点太没意义了。面部捕捉的价格极高,而且运算也需要非常好的电脑,实时运算的话可能烧了几百台电脑都无法支撑连续二十四小时的运作。
这个游戏一定有问题,而这一切的突破口也许集中在之前那个转盘上。他转到的是要给隔壁房的女孩送三次外卖,乍一看没有任何逻辑可寻,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有几次他在和外卖小哥聊天的时候意外地被游戏听到了,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一个名堂。
叹了口气,傅屿扬决定无论如何先做了再说。送外卖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又和外卖小哥很熟,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他让他配合一下。只要他将外卖送到,大概就可以确定一部分游戏系统的目的。
如是想着,傅屿扬将注意力挪回了游戏界面,发现好感度提示音一直在响起,便查看了一下陆芸对自己的好感度。
他发现这个好感度一直在上上下下。一回儿1一回儿-1,浮动大的时候甚至会10和-10,但仍旧保持在一个比较平稳的速度上。
傅屿扬刚刚心里的那些疑惑和负面情绪在看到陆芸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无论如何,眼前的陆芸是陆芸,也只是陆芸而已。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她都没有贸然的做出判断,对自己已经抱有着信任,这就已经说明了陆芸是一个值得他付出这么多时间和金钱的人。
如果陆芸是个ai,他会在电脑前陪着她度过所有难关。
如果陆芸是个人……
也许他们会在现实之中相识,展开一场截然不同的冒险。
傅屿扬不自主地开始往一些琐碎的方向去想,脑子里都是自己和陆芸未来有可能的相处方式。
另一边,陆芸感觉自己趴着的时间略微有些久了,腰背都不太舒服。维持着一个可以迅速起身但又不至于难受的姿势太久,她还是产生了一些不适。
但比起这些不适,更多的是她内心的波澜。她知道现在并不应该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但是还是忍不住在脑内风暴。
就如同傅屿扬看到的一样,现在的陆芸非常纠结。
她并不怪傅屿扬,只是在思考一切的途中,不免产生了一些心理落差。
因为她想起之前菲特曾经说过傅屿扬也是他请来的一位帮手,这大概就是游戏开始的cg画面,而傅屿扬以帮手的身份她也许只是游戏的一个细节而已。她知道自己在拼命,但傅屿扬并不知道,他也许只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npc去互动,却并没有意识到她那颗无比真实的,正在跳动的心。
她想要呐喊一声,我是人类。
但是却没有办法去说,去证明。她甚至有点担心傅屿扬会因为觉得这一切太离奇而卸载游戏。
在大脑疯狂的运转了一段时间之后,陆芸最终还是只能无力的趴着。
命运总是这么讽刺,偏偏在他如此想要得知真相的时候,让她无法动弹。
助手在和来人缠斗了好一会儿之后,大致确定了自己的对手是谁。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愤慨,低吟了一声,然后暂时脱离了战局。
他把玩着手中的武器,眼里闪烁着寒光,“出来吧古姳,既然要打,就别再躲躲藏藏的。”
古姳的身影并未出现在傅屿扬的画面之中。但是,傅屿扬却知道助手的猜测不会有错。他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般紧急的时刻。出来救他们的居然会是古姳这个一直和他们对着干的存在。
古姳当然不是想要救他们,只是吊坠偏偏落在了陆芸的手中。
为了吊坠,她不得已而冒险,做出了如此危险的举动。这次她甚至没有和黑裙子古姳商议,就直接做下了选择。
当时也是因为气昏了头。现在真正面对助手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现在不放手一搏吊坠落入助手的手中,他的结局绝对是死,放手一搏可能还是死,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再畏畏缩缩的,干脆大胆地打到底。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养成了丰富的杀人经验。一直在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发出攻击,在不露面的情况下和助手进行殊死搏斗。但是这毕竟不能维持太长时间,果不其然还没多久就已经被助手看破了神恩。
助手叹了口气,“你究竟为何想不开,非要和我作对呢?你明知道这不会有结局的。我知道你想要抢吊坠,但是之前你失败了,现在我也不会让你成功。你到底是要多久才能想明白这一点呢?”
古姳陷入了沉默。
这个阶段的她是她人生中最难的一段时间,她还没有练出和人言语争辩的能力,不像是黑裙子古姳那样已经可以和助手反唇相讥。
她争不过助手,但是却很清楚,助手无非是利用了一些是人都会有的正常情绪绑架了当初年幼无知的她,让他陷入了这个陷阱,到今天都没有办法挣脱,而且还无处说理。
她明明已经被戳破了,却没有立刻显出身形,依旧躲在黑暗之处寻觅着下一击的机会。
这些年的生活,让她养成了在暗中活动的习惯,就像是一个猎手一样,黑暗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但助手却并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几乎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找了出来。
古姳被迫和助手对上,她只能再次寻找下一个好的躲藏地点。在她还没有被助手完全找到的时候,她还会认为自己随时保持着离开的能力。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助手面前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助手攻击如同雨点般向她打来,她一边躲闪,一边后悔自己为何一冲动做出现在的选择。
但是吊坠关乎着他的性命大事,若说他愿意是有放弃也是不可能的。她心情沮丧,想着这是自己能和助手打成平手的唯一几个机会,最后还是决定展开一场拉锯战。
她迅速后撤,拉开距离,然后向墓园里跑去。
然而,助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
他只想要料理陆芸,而陆芸就在屋内等着他。他又怎么可能离开?
古姳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对他来说的威胁并不大,他更加担心的是陆芸。
他随时都可以去处理古姳,但是杀死陆芸的机会却并不多。因此,他几乎是没花什么时间,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放弃了眼前的古姳。转头回到了屋内。
古姳心中暗骂陆芸是个蠢货,居然会落在了助手的手里。如果助手拿走吊坠,那么她就彻底失去了逃生的机会。想要从助手手里抢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陆芸手里抢东西还稍微容易一些。
如是想着,她在墓园里转了一圈,最后又回来到了小屋面前。
看着窗户上助手狰狞的表情,她自己也感觉不寒而栗。也许她人生中最大胆的几次选择,都和眼前这个看起来面目和善的男人有关。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大雾弥漫的天,冲着小屋冲了过去。
现在的她已经别无选择,除了拯救陆芸以外,就是等待仪式结束,然后自己随着顾勘,那位她名义上的丈夫的重生而死去。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真相的那天夜晚,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同情的那些一直在重置中的人其实最后都能活下来。只有她自己会成为这场仪式的牺牲品。
那一瞬间,她之前的那些同情和庆幸仿佛碎了一地。她曾经无比的庆幸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活着,现在却明白知道一切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就像助手说的那样,岛上这些无辜的人最后都会顺利的回到自己家里。只有她,她会死去,成为这场仪式唯一一个牺牲品。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办法去同情外面那些所谓无辜的人。她只想问一声凭什么?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自己?
她也知道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贪心,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贪图顾家的钱财和社会地位,奔着顾太太的这个名义义无反顾的告别了家人朋友,踏上了这片小岛的徒弟,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她利欲熏心,最终害了自己。
古姳敲响了房门,一遍又一遍,声音大到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她看着房间里陆芸安详的睡颜,感觉自己忙活半天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跟陆芸打好关系,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一切的原因,而不是采取今天这般强硬的手段,那么说不定向她要来吊坠也会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她刚刚来之前已经处理掉了詹雯倩,对方身上果然没有找到吊坠。而她也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这一天,他都没有找到翠花裙古姳的身影。这会不会意味着碎花裙古姳今天其实压根就没有出现呢。
碎花裙古姳每天出现的唯一事情就是交出吊坠。如果说吊坠压根就没有回到她的手上,那会不会他今天已经出现的目的就失去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出现了。
古姳越想越是回事儿。那这也就意味着陆芸手上,现在很有可能有两枚吊坠。想到之前自己一直浪费时间在詹雯倩身上,古姳便不由觉得窝火。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赶紧引开助手,然后从陆芸身上拿到吊坠以外,她几乎是别无他法。
她心里懊恼,为什么没有叫上黑裙子古姳。如果说黑裙子古姳也在此。也许他就不需要如此的纠结,只需要两人配合。一人引出助手,一人回来在陆芸身上找东西。那么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陆芸,几乎是给了她一个一个难得的机会。
但这一切却因为她太着急而失去了实现的可能性。
听到古姳狠狠的再次敲下房门,助手眯起了眼睛,心情十分不妙。
他已经在想着要如何杀死古姳泄愤,动作非常粗暴的将衣领扯下,暴露出来自己人格之中残暴的一面。
他反复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但是怒火却席卷了他的全身。古姳的举动完全就是在已经燃烧起来的怒火上面泼汽油,他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哪里忍得了别人在他头上一次又一次的撒野。
他转身看了一眼陆芸,揣测陆芸会中途醒来的可能。当初他就不应该因为觉得陆芸这人看起来还挺顺眼而换掉了毒药,下了安眠药。现在这个动作搞得他自己十分难办。
如果说直接这么杀了陆芸,他又觉得天才如陆芸,不应该这么轻易简单的死去。
但如果不杀死陆芸,他又担心未来的陆芸会给自己添乱。
像助手这种拥有反社会人格的患者,通常情况下会有一个非常执念和纠结的东西。对于助手而言,这个东西就是仪式感。哪怕是在墓地之中,他也要保住自己的对于生活的态度,活的很有情调,非常幸福,更何况是杀人这种大事。
在他那种奇怪的仪式感被满足之前,他便会觉得杀人这件事情还没有达到完成的条件,也就不能动手。
看着陆芸似乎睡得非常熟的样子。助手的眼睛一亮,脑海里闪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想法。
他主需要在陆芸身上找出吊坠,然后当着古姳的面亲手毁掉其他时空的吊坠,古姳就会彻底崩溃离去。到时候他就可以安静地处理陆芸而不受任何影响了。
至于古姳,反正在仪式结束之后她也活不下来,现在再怎么样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反正都是个将死的人了。
在这样的思路之下,助手头上暴起的青筋逐渐消了下去。他再次换上了微笑的面孔,一步步走到了陆芸的身边,对她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装睡的狼崽忽然跳了起来,对着他的手就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