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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胸腔一震。

辛也继续看着“裴殊”的影子,声音安静而广袤:“你虽然和他长得一样,但你不是裴砚。我只喜欢裴砚。”

裴砚把“裴殊”继续当了下去,声音微微紧绷,问:“你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

“无论他做什么,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喜欢他?”

“嗯。”

裴砚循着辛也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看自己的影子。他有一瞬觉得辛也已经认出他来了,也许正是因为当着他的面辛也没法开口说这些话,所以辛也选择了故意将他继续当成是“裴殊”。

裴砚脖颈的青筋隐隐凸起绷紧,嗓子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发声艰涩:“那裴——那我呢?”

“我听裴砚的。他说你怎样,那你就怎样。”

“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

“因为我喜欢他。”

“要是他没那么好呢?”

“我也没那么好。”辛也忽然将话题转了回来,视线也跟着看向“裴殊”,“你又喜欢我什么?”

突兀的手机铃打破了两人的谈话。裴砚故作镇定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发着光,把来电显示展示得一清二楚——祁桐。

裴砚接通了电话,“喂,妈。”

电话那边的人情绪激烈地说了些什么。

裴砚将手机稍微拉远了些,看着辛也说,“好。我马上回来。”

结束通话,辛也的视线里有揣测,也有试探,他反问:“你要回去了?”

裴砚点点头,“我还有点事情。要先回去了。”

裴砚是打车离开的。辛也看着他坐车离开,看着裴砚坐在车窗里,冲自己挥了挥手。

一直到车子再也不见,辛也才转身进屋。

裴砚在车的后视镜里一直看着辛也的人变成了一个小圆点,最终在转角以后消失不见。他按着心脏的位置,依旧可以听见自己快于往常任何时刻的心跳。

裴砚拉下外套拉链,里侧的衣服自制了一个暗袋,他从里面摸出一根轻质的录音笔,这是他自基地回来以后特意随身携带在身边的。还有一张纸条。

录音笔还是被裴殊发现,已经关闭了。纸条应该是裴殊留给自己的,上面只有一行狂狷的字迹:陈辛也是我的。

裴砚把这张纸条用力捏紧。但似乎还不够,他最终将这张纸条一点点撕裂撕碎,一直到不能再撕了,他开了窗户,把这些小纸条随风扬了出去。

裴砚到家时,站在玄关处,只在窗户投射进来的月光里看见祁桐坐在沙发上的影子。影子和屋外的树影交错在一起,乌泱泱地在一起,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裴砚按开灯,换上家居鞋,轻声问:“怎么不开灯?”

祁桐听到声音,涣散凌乱的目光才终于慢慢聚焦。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血丝掺杂,妆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有些皱。整个人的仿佛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似的,全无平日的气质。只余下肉眼可见的憔悴与颓靡。

祁桐盯着裴砚许久,像是在揣测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一样,最终沙哑地开口:“肯接我电话,你应该是裴砚吧?”

裴殊一向都不会接祁桐的电话的。除非他打给祁桐。

祁桐幽幽地说:“我从下午四点就想打电话给你,但怕是裴殊看见,就不敢打。”

裴砚站在玄关,再也没进去一步,只淡淡地说:“对不起。”

祁桐对这三个字颇为敏感,曾经裴冬青就一个劲儿地对她说过“对不起”。她像是被戳到痛处,目光愤愤地扫过去,又急又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

裴砚没有再说话。

祁桐把一叠资料身侧的名牌包里拿了出来,盖棺定论:“不去美国也可以的。妈妈给你转学。手续我都已经谈好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去泰和高中报道。”

裴砚看着祁桐,神情淡漠,一切都情绪都收在心里,丝毫不外露,声音格外安静:“我不用转学。”

五个字,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把祁桐一下就引爆了。她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裴砚:“你不转学,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打架滋事,逼人跳楼的小混混吗?!还是你不转学,根本就是为了这个跟裴殊一个样子的混混!”

祁桐说着一把将茶几上放着的一叠资料砸了过来。雪花一样沸沸扬扬的一叠纸,这是祁桐在裴砚确诊患病之后最常用的手段,找私家侦探来查自己的亲生儿子。

相对于祁桐的歇斯底里,裴砚神色坦荡而镇定。他随着这些纸张落地随意地看过去,很多应该都是从局部监控里查到的然后截图的他和陈辛也的照片,有学校的,也有基地的。还有陈辛也的全部资料,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祁桐她原本也不想查,不敢查的。她怕会激怒裴殊,会让裴殊做出更多恐怖的事情来。但是她控制不住,自从裴殊再次出现,她的全部神经都紧绷的,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她时刻都在担惊受怕,怕裴殊闯出什么祸来。在几度要崩溃的边缘,她最后还是耐不住地找私家侦探去查了裴砚回国以后的整个状态。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祁桐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会和这种混混厮混在一起:“你知道这个人都做过些什么吗?他的爸爸是个强|奸犯,他的妈妈是个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他还被他妈妈曾经的一任前男友□□,虐的他半死不活过。他打架斗殴不学好,没有家长的教育……”

裴砚步出了玄关,瞬间被客厅里明亮的灯光笼罩。他的神情依旧冷静到出奇,出声打断了祁桐:“我还偷拿过爸爸实验室里的化学药品制毒想毒死我们一家三口因为我觉得我们一家三口都是神经病;我还一把火烧了家就因为你逼我转学;还有,我枕头底下常年藏着一把刀;还有啊,我当年在伦敦已经建立了一个相当发达的地下组织了,能够收集各种情报,你的事情,和爸爸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还做过好多事情,如果他那样算不好,那我算什么呢?”

裴砚的辩护终于让祁桐最后的底线崩盘了,她甚至语无伦次地冲裴砚大吼大叫:“那都不是你做的!那都是裴殊做的!是裴殊!!!是他把你害得这样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是不是那个陈辛也,是不是他让你觉得你和他一样是个反社会分子!——我知道,我刚刚就知道了,我猜的不错,对不对,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你喜欢男人!你竟然喜欢男人!你和裴冬青一样,都是个变态!!!”

说完,祁桐忽然仰天长啸一样,痛苦地大哭出声:“啊————”

裴砚静静看着祁桐万念俱灰的样子,之前从不敢开口承认的话,忽然之间,很平静地说了出来:“对。我喜欢他。”

祁桐听到裴砚亲口承认,比她自己直接查出来更加让她崩溃。她像个她平日最讨厌一样的泼妇,一边把手头能扔的东西都砸向裴砚,一边大吼大叫,“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跟他绝对不可能!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跟他就绝对不可能!”

有一个烟灰缸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裴砚的额头,其实是可以躲开的,但裴砚没有躲开,很快额头上就留下了一个玫红色的印子。裴砚这一刻反而像是解脱了一样:“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没和他说我喜欢他。但就是因为我一直压抑,一直顾虑,所以裴殊就又回来了。我越是喜欢他,你越是阻拦,裴殊就越会出现。”

在裴砚说出口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承认过这一点。也许是他离开辛也以前,辛也那直接坦白的告白,让他有勇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话一旦拉开了闸,就停不住了。裴砚继续说:“我不敢光明正大地爱他,所以我把这种爱寄托于裴殊。那我的病就永远也好不了。”

长年累月的循规蹈矩安分守己,旷日持久的分析利弊顾全大局。无论是照顾祁桐的情绪,还是喜欢辛也,他总是想两者兼顾。祁桐的敏感而狂躁的情绪状态把他逼得越来越紧,辛也热烈而极致的爱引他一步步靠近。

他不敢大胆地爱。于是裴殊就替他来爱。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争风吃醋,裴殊就替他争;他不敢肆无忌惮地向侮辱辛也的人报仇,裴殊就替他报。

越是压抑,压抑到极致,裴殊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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