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菜单,随便点了些吃的,沙亚丽就将心神放到了眼前的青年身上。
邰兰雨季温度也有二十七八,只见眼前俊美青年只穿着一件浅蓝纯色双扣高领的法式衬衫,前来赴约。其中衬衫优雅的双折边叠袖上,竖方形的镶钻海蓝宝石袖扣点缀于其上,将剪裁精致的袖口收敛成含蓄的水滴型,更显得主人低调而高贵。从容而优雅。
若这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贵族,想必就是眼前人这样吧,沙亚丽心想。
不管多么盛大的场合,不管周遭多么华丽的环境,他从来都是只穿着最简单的衬衫和西装外套,连稍微复杂些的颜色都不会出现。却轻而易举凭借着自身的清贵之气,成为全场最高贵最优雅的存在,让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其他男人,都沦为了无比庸俗的陪衬。
到底是让自己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的肆少呀,沙亚丽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酸涩的苦笑。
“说起来,我真的要好好感谢肆少。”回过神来,提及往事,沙亚丽不由抿唇一笑,“毕竟如果不是当时你出面的话,我根本就进不了第一皇家医院,也自然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生活。”
“王妃客气了。”青年也微微一笑,温和而疏离道,“这其实更多的还是你个人的机缘,和我没有多大联系。”
“机缘吗?也许吧。”或许是青年的目光太过沉静,或许是他的眼眸太过澄澈,或许是他的气质太过温雅,沙亚丽不由自主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到现在都觉得仿佛做梦一般,曾经多少我只能仰望的人物,现在在我出席的场合,都只能远远排着队等我握手。”
“说实话,这种体验还真是很复杂,一方面我很享受他们仰望的目光,但另一方面一场会面下来,我的手都酸胀到不行,好像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沙亚丽恰到好处地笑了笑,彷如无心般抱怨道。
“下次遇到这种场合,也许王妃可以带一个手提包。”认真听完了沙亚丽的抱怨,青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几年前我曾有幸和英国女王会面,当时她双手放在身前,抓着自己的手提包,站在宴席旁含笑看着宾客们。”面对沙亚丽带着疑惑和催促之意的眼神,青年不急不慢说道,“于是我的一个王室重要成员朋友就悄声告诉我,出席任何公众场合,女王陛下都会随身带着自己的手提包。这样,当她把自己的两只手都放到包上时,就表明自己不想同旁人握手,任何向她伸出右手的宾客都不会得到回应。”
“凌肆认为,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拒绝方式,也许王妃可以试试。”青年面上带着优雅的微笑,宛如一个寻常朋友一般真诚建议道。
“我想,见到肆少时,女王陛下应该主动松开了一只抓着包提手的手吧。”被青年说的情景所吸引,沙亚丽不由打趣道,“毕竟,像你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可不多见。”
“呵,王妃说对了。”青年一声轻笑,“但这并不意外着什么,也许,女王也只是看在我的暗格朋友份上才给我一点面子。”
“肆少真是谦逊。”沙亚丽真心赞道,的确在她人生这么多年遇见的所有人中,从来没有见过像青年这般低调而清醒的人物。眼前人和诸多依仗身世自命不凡的男人想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由令她在每一次见到那些油腻蠢货时,更加无比怀念青年,“你的建议很有意思,我打算下次试试。”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当我还没正式成为一个护士时,要经过漫长的实习期和培训期,还要通过各种考核才能上岗。可现在我稀里糊涂成了王妃,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我应该怎么做。”沙亚丽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其实当初自己设计将乌仪瑟的负面新闻爆出,只不过是想让拉穆六世厌弃乌仪瑟,甚至激他做出一些对乌仪瑟的实质意义上的惩罚,却没有想到,反而会被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邰兰民众对于沙亚丽的部分观感是很准确的,她的确很抗拒蓬多兰给出的这个王妃之位,她半点不想将自己的人生和拉穆六世绑在一起。
很难说,她的这部分意愿中,眼前青年作为某一部分原因到底占据了多少比重。但是沙亚丽自己清楚认识到,直到现在,她还会因为青年的一个微笑一句问候而心跳加速,甚至甘愿为他冒险。
也许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的生物,在自己没有优渥的物质条件前,心里想得都是如何可以坐拥无尽的财富。可等自己真的衣食无忧后,又越发念起了曾经令自己无比心动的青年。
之前听到青年离开的消息,沙亚丽不由失落不已,可没想到,当自己成为邰兰王妃后,却再次遇见了青年。或许,自己和他,的确是有缘分的吧。
沙亚丽一向自诩除了身世外,容貌智慧都不曾输给任何女人,此刻,她心底陡然生出一种欲望,若是如今的她向青年再次求爱,是不是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结局?
自己现在是拉穆六世的王妃,可他也有过前任,或者现在还是现任的诺拉。他们彼此都不需要对对方负责,也不求什么结果,只是贪图这短短一瞬的欢愉,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过一个刹那,沙亚丽的心头已经燃起了熊熊的欲望,几乎令她理智全无:“肆少,你没有想过——”
“关于如何帮助王妃今早适应自己的身份,我有一点小小的建议。”没等沙亚丽低声将话说完,沉思片刻的青年刚好出声打断了她的发言,“昔年英国戴安娜王妃逝世多年,全世界人民都异常怀念她,除了对她不幸婚姻的爱怜和天妒红颜的惋惜外,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认可她在慈善方面的贡献。”
“比如,当她了解到禁雷的重要性,就曾多次前往风云飘摇的动乱地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不顾自己的贵重身份,亲自步入雷区进行考察,并且探访慰问那些因为触雷而伤残的无辜民众。凭借她的一己之力,四处奔走之下,她让原本无人知晓的国际反地雷组织进入人们的视野,让人们可以关注到活在地雷阴影之下的不幸民众。在她的推动下,国际反地雷组织成员国逐步增加,由两位数发展到三位数,并且还在1997年荣获了诺贝尔和!平奖。”
“容貌会随着时间失去,身份也可能随着世事变幻而反复无常,等到漫长的岁月流逝后,人们会记住的,只是你曾经为他们做过什么。”青年目光悠远,带着看清一切的清醒和克制,“所以,我的建议是,王妃不妨将自己的职责和荣耀多放在慈善事业上。”
沙亚丽皱了皱眉,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自己遐思被打断的不悦,另一方面则是对慈善二字的鄙夷。
早在她幼年饥寒交迫时期,沙亚丽和身边的人就从来没有得到过慈善机构的一分钱援助,反而是慈善机构工作的人们各个出手大方阔绰无比。再等到她成为王妃后,宫廷女官们递来的各种例行的慈善邀约,更是令她恶心不已。
所谓的慈善,沙利亚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假惺惺的富人,猫哭耗子一般取些用不着的垃圾,看穷人来抢罢了。
真是可惜了,没想到眼前人也会把他们所骗。沙亚丽心念一动,正有几分乏味时,就见青年递过来一份包装严密的文件,示意自己打开。
几重文件夹很好地隔绝了外界的雨汽,沙亚丽一边拆着文件袋,一边漫不经心想着。可是等她完完整整看完了整个文件,面上的表情就变成了震惊:“这一切都是自己策划的?”
比起这份项目书的其他读者,出身低微的沙亚丽更能感受到它会给邰兰贫民们带来的,真真切切的好处,几乎是立即怔住,连侍者什么时候将菜肴全部送上都没有察觉。
“凌肆,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人波澜不惊的眉眼,沙亚丽忽然有了一个预感。
“只要你愿意,这个项目就是你的。”沙亚丽的预感变成了事实,青年温和说道,“它如今已经进入了试运营状态,我也联系好了各方重要人士,它的资金来源,人员构成,媒体曝光都不要你再额外操心。”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以一个大使和监管者的身份,去督促这个项目的公众运行,让它可以真正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们。”青年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沙亚丽而言都是疯狂的诱惑,“并且,这个项目将会给你带来极大的声誉,可以为你在邰兰皇室的生活增添几分保护,我想,于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已经将要完成的它送给我?”沙亚丽从来不信这世间有不问理由的善意,正如她不相信真的有人会选择帮助那些不幸的贫民,她死死盯着眼前青年问道,“为什么你要将自己辛辛苦苦才建立起的慈善机构,交到我的手里?”
“因为,你是邰兰的王妃,它在你的手里,可以发挥出比在我手里更大的价值。也因此,它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青年的语气真诚而笃定,没有半分作伪之情。
沙亚丽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呆呆地看去,只见眼前俊美的青年眸光清澈无比,温暖的灯光微芒映在上面,仿佛投下了一泓温柔的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过后,沙亚丽真的放下了,因为她意识到,肆少是真的太过干净清澈,不是她能沾染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这份清澈(凌总: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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