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千号人面前下跪，这是我怎么都不敢想的。我当初曾经为慕容知秋下跪过，但那不同。我跪的是陈王，说句实话，这世上的人真有三六九等之分。陈王这等英豪，我跪她，不冤。可此时在我面前得意洋洋的确实青岩，所以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十分耻辱。
青岩笑得很是开心，他那眼睛嘴角几乎要凑在一块：“李河啊李河，你说你怎么就要跟我作对呢？现在的你还是要跪在我面前，奢求我的原谅。当然，如果你觉得这就能博得我的原谅，那我只能说你是异想天开。”
我咬牙看着这一幕，而青岩拍了拍手，他说道：“鬼魂们，都给我聚在一起。”
曙光门的鬼魂们都聚在前方，有些纳闷地看向青岩。他则是冷笑道：“善鬼又如何？这么多个鬼魂一起用阴气攻击你，那你还是会死路一条。来！你们现在就能为曙光门除去一个巨大的祸害，而且还是一个无法原谅的叛徒，都给我动手！”
我跪在地上，不敢去看那些鬼魂的神情。但我知道，如果他们一起动手的话，我还真要消散在这个天地之间。
然而，我并没有等到那攻击。
鬼魂们就如同早已经商量好了一般，他们都没有动手，让青岩显得很是尴尬。他怒骂道：“一群蠢货，现在敌人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却傻愣愣地站在这儿，是不是没脑子！”
周美人沉声道：“青岩，就连曙光门的人都知道你是在做大逆不道之事。做吾等这一行，祸不及家人，若是吾等将你的家人捉来，你又作何感想。”
“别跟老子说这些废话，什么家人，只要老子能过得好，那就什么都好！”青岩冷声道，“很好，既然你们不愿意动手杀李河，那么李河，你自己来！”
我……自己来？
我自己如果愿意的话，确实是可以魂飞魄散，这就如同于鬼魂的自杀。但是……
就算我自尽了，青岩真的会放过王铭怡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青岩狞笑道，“我再次立下天道誓言，只要你自尽而去，我便绝对不再伤害你的妻子孩子。若有违背，元始天尊便让我魂飞魄散。”
天道实验……么？
我深吸一口气，周美人急忙说道：“李河，别犯傻！凡事都有余地，你先不要冲动，吾等可以再想想办法。”
“那师祖告诉小子……”我喃喃道，“我现在该怎么办，还有什么路可以给我选？”
人们都是沉默了，就连周美人也不再说话。现在我确实没有路走，青岩正抓着我最重要的命脉，我根本就没有路可以选。
我看向王铭怡，她此时也是哭泣地看着我。
“老……婆……”我沙哑着声音，喃喃道，“一直有你陪着我，是我最大的幸福。若是魂飞魄散后还有来生，愿我们来生还能相遇。”
“闭嘴！”
王铭怡撕心裂肺地低吼道：“李河，你好好地清醒一下自己大脑，这并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孩子的父亲，哪怕被人打成残废，哪怕被人踩成一堆烂泥，他都应该是挺直着腰杆！你看看现在的你，你就是个懦夫，枉费我将一生寄托在你身上！”
懦夫……
“我将来该怎么跟孩子说？”王铭怡捂住嘴，眼泪不停地从她眼角流出，“说他的父亲曾经很伟大，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么？”
我轻声道：“就说父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还会回来。或者造一个人皮木偶，当做我还陪在他的身边。若是你愿意……我的尸体还保存完整，你将它炼制成活死人，虽然那不再是我，可真正说来，也是我……”
“啧啧啧……”青岩拍着手，他轻笑道，“真是感人呢，想不到江苏小天王，竟然还会在临死前跟自己的妻子如此温馨道别。不过李河，我改变主意了，我并不需要你死。”
我顿时心头一惊，急忙说道：“青岩，只要你肯放过她，我……”
“我要她死！也要你的孩子死！”
青岩的话直接让我愣住了神，他突然间笑得很是兴奋：“我想过了，我不会让你像个英雄一样离开，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这倒是最适合你的归宿。但我不想你去得这么解脱，李河，我要你活在这个世上，要你永远痛苦地活在这世上，要你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痛苦所深深折磨！你不配死去！你不配！”
“噗嗤！”
他话音刚落，便将锋利的手指刺进了王铭怡的肚子，我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
王铭怡也是吃痛地惨叫一声，青岩阴冷地笑了笑，他将手用力一戳，整只手顿时就戳进了王铭怡的小腹。我惊恐地叫道：“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自尽！”
“晚了！”
青岩怒喝一声，他忽然从王铭怡肚子里抽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这一幕看得我眼前彻底昏暗，天地都仿佛旋转起来，我的心脏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忽然抽出一张道符，贴在了婴儿的身上，随后狞笑道：“李河，看见没，给你孩子贴镇鬼符的是我，让他魂飞魄散的人是我！噗哈哈哈，他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青岩抓着婴儿，随后用力地朝我丢了过来。我连忙伸手去抓住孩子，而因为被青岩如此大力地丢过来，孩子的一条腿已经在空中分裂开来。
我亲眼看着他在空中分成两半，等我恍恍惚惚接住他的时候，那半个身体让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住了。
我的……儿子……
“哈……呼……哈……呼……”
我的呼吸变得极为粗重，慌乱得简直要窒息。我还没给他起名字，还没抱过他，还没有为他换过一次尿布……
儿……儿子……
爸爸每天等待着你出生，最后却只能抱着这样的你……
“老天爷……”
我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软弱地跪坐在地上。我的双手在不停颤抖，它们明明已经没有力量，我也只能像机械一样抱着孩子。
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人做事，我都是问心无愧，我总是相信好人有好报，为什么要一次次这样对我……
“李河！不止是你的孩子而已！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青岩紧紧掐住王铭怡的脖子，此时王铭怡已经痛得昏了过去。我看见满身是鲜血的王铭怡，心脏疼痛得仿佛就要碎掉。我想大声吼出来，但我的喉咙已经彻底沙哑。
青岩狞笑着抽出匕首，朝着王铭怡的额头狠狠刺去！
“砰！”
正在这一刹那，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青岩旁边。来人一掌拍飞了青岩手上的短刀，青岩吃痛地捂住手腕，他惊骂道：“哪个王八蛋偷袭我，找死！”
“不是王八蛋……”
来人青筋暴露，一拳砸向了青岩的脸庞，他暴怒地吼道：“是哈迪斯！”
“轰！”
青岩被哈迪斯一拳砸得倒飞出去，王铭怡也软软地朝地上倒去。哈迪斯连忙扶住王铭怡，周白画此时伸出手要将王铭怡多出来，而哈迪斯抽出短刀，他怒吼道：“黎明组！把我们兄弟的老婆孩子救出去，什么手段都别给我私藏，只要她俩死一个，你们他妈的就给老子以死谢罪！”
黎明组成员们举起手，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异口同声地吼道：“是！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