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空目送云雁远去的方向,道:“知晓如何稳固浮桥残躯,借助它抵挡幽冥泽腐力的,只有一人。”
“是少宫主。”朱颜懊恼回应:“想不到他被人劫持后,会如此软弱,将这三界镜影的秘密,告知承影。”
煜祺哼出一声:“君莫愁原本就是个人族废物,若非两位主君撑腰,他算老几?整天骑在咱们这些皇族近侍头上,祸乱水月宫,早看不惯这小子了!”
“他们前往弑妖壶了。”朱颜道:“咱们继续追,不能让这些叛逆搅乱大司祭的秘地。”
“传讯符怎么走得这么慢!”煜祺不耐烦地对卫队吼叫:“阴阳壶已经被这群家伙捣毁,里面的人族材料统统失踪。若是弑妖壶也出了差池,咱们谁都会大难临头!”
“用夜幕行歌召唤苍龙城的守备军吧。”朱颜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个漆黑的号角,在掌心摩擦:“水月宫里发生这事,虽然丢人现眼,但那承影极其高明,咱们定要在大司祭赶回之前,将她困在此地。”
其余两名队长默默点头,看着朱颜举起号角,对天空发出幽幽长鸣。
……
……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红漠天地,云雁在鹏圣鲲吾左右援护下,艰难地跋涉在尘暴之中。
此地是连接弑妖壶与戾魔壶的区域,从幽冥泽滑出后,水渍瞬间被炎热烤干,空气中强烈的阴寒,转化为暴躁的高温。皮肤与骨骼都快被这热度融化,红沙漠连绵直抵天边,又是一处大司祭的幻术魔域。
君莫愁高高坐在鲲吾脑袋上,附身朝下方行走的云雁道:“此地叫十方炉,是最近才被凝聚出的幻域。大司祭日夜朝这里填补金火元素,几乎没有告知旁人,到底此地藏有何物。”
“我只知道因阳气火力太盛,此地频发异相,难以通行。”他眺望远方:“逆着幻域中的光照,直行向南,便会抵达弑妖壶。”
“我劝你不要在那里浪费太多时间。”君莫愁冷淡道:“否则席空等人召唤的援军一到,咱们就插翅难飞。”
“刚才若不是阿月出言指点,咱们无法用那个方法,顺利逃离幽冥泽。”云雁对他温和一笑:“多谢你了。”
“朱颜和煜祺这两个蠢货,居然分派席空来接应我。”君莫愁很懊恼:“那人定会在靠近我时,施加暗害,再谎称我在乱斗中死于非命。”
“这样他的罪过和谎言,便无一人能知晓。”他捏紧了拳头:“我不会让他得逞。”
“反正云雁不会害你,就先抱着这根大腿,留得性命再找机会逃跑。”鹏圣哼出一声:“你这点小心思谁人不知——”
“得了。”鲲吾打断他的吐糟:“君莫愁比咱们熟悉幻境,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思,有他引路比咱们乱闯要好。”
“哼。”鹏圣拍拍翅膀,毫不客气地掠过君莫愁的脑袋,但也没有再行数落。他作势要冲上云霄,却不料刚弹起五米,便被从天而降的压迫力拽下,扑哧一声扎进沙土之中。
“你肉眼凡胎看不清此地的万道灵络,就不要想着驾云了。”君莫愁立刻出言嘲讽:“小心被幻域拉进流沙中,到时候谁也救不得。”
鹏圣不准备和他抬杠,强忍怒气发泄到其他地方:“这该死的沙漠,竟如此古怪,居然叫十方炉。在它里面行走,当真如在炉子中被焚烧一样,热得都快化掉了。”
“我有点渴。”鲲吾吃力地挪动肚子,唉声叹气:“一直要维持鲸吞术,现在力气越来越小。”
“谁叫你们好管闲事,救出了那么多人修?”君莫愁冷言冷语:“现在好了,有这巨大的拖累在身,简直寸步难行。”
鲲吾不理他,奋力扬起脑袋,痴痴盯住南面斜坡下,惊讶道:“我好像看见了什么怪东西,前方似乎有一座巨大山丘……又不很像山……”
“是像山一样的炉子。”鹏圣跟着他探脑袋,叫道:“这个炉子造型如此奇怪,为何我却感觉如此熟悉……”
“啪嗒!”鲲吾用鱼鳍重重拍击地面,溅起数米高的红砂:“你这么一说,老夫也有点印象!”接着他又拍拍自己的大脑门,显得很迷茫:“古怪,为何去细细回忆,这个印象却消失了?”
鹏圣白了他一眼:“你太老了,记忆力不好。”
鲲吾愠怒:“你倒是说说,那究竟是什么玩意!”
“是天地熔炉的映射缩影。”一个衰弱的少年声音,从鲲吾体内响起。接着枢夜扶着大鱼,缓缓踏了出来,凝视那面山丘,好似在思索些什么。
“什么?那就是铸炼七剑的天地熔炉?”鹏圣踩着沙土向下滑行:“大司祭为何弄了个缩小版的,放在这个鬼地方!原来此地叫十方炉,里面当真有个剑炉!”
云雁上前几步,扶住重伤未愈脸色惨白的枢夜,与他缓缓跟在鹏圣和鲲吾身后。眼看着熔炉山丘越来越近,她凝视少年的眼睛,轻声道:“枢夜,你为何知道,那就是天地熔炉的映射幻形?”
“得知你以前曾为紫姬。”少年垂下双目,勾起唇角:“我便阅读了许多人修典籍,特别是关于七剑的。”
“那是曾经。”云雁道:“你以后不用为了我,浪费精神在那上面。”
枢夜用亮晶晶的黑眸望她:“为何?”
云雁指指自己的额头:“我的天璇印记已失,从此和七剑没有关系了。”
枢夜笑了:“可当时情况紧急,天璇星君无可奈何之下,为了你不受重创,才自主剥离了印记。”
云雁点头:“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枢夜有些惊讶地歪头:“你是这样在想的吗?天璇星君说不定正四处寻你,想要回到你身边……”
“我并非一名合格的持剑。”云雁道:“与他的交流与感情,向来也很少。不做紫姬对我而言,倒落得轻松。”
“反正难回去地球,我可以尽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云雁笑着走到他前方:“自由自在,没有重大责任在身,也少了很多烦恼。”
枢夜却立定在原地,似在回味她的话,微微皱眉。过了许久,他才扬起头对云雁遥遥呼唤:“那么,让你喜悦的事情是什么?”
云雁背对他挥手,道:“从此地出去以后,我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