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晨大笑着站起,拍着刘秀的肩膀对大家说:“哈哈,各位,这是在下的内弟,蔡阳县舂陵乡人。我给大家说,他就叫刘秀,字文叔。可是他这个刘秀是爹娘从小就给他起的,可不是后改的哟,哈哈!”
蔡少公一听,立刻又睁大了眼,重新盯着刘秀呆呆地看。
其他人都惊呼:“原来这小青年也叫刘秀啊!”
那个夸赞王秀的人冷笑:“各位,他就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叫刘秀又怎样?那他就有天子之命?当皇帝也要靠本事资历或者地位的;跟国师公比,这个小青年岂不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邓晨说:“阁下此言不妥。昔高祖不过泗上一亭长,最后不也贵为天子拥有天下?既谈天命,何论门阀贵践?”
那人又冷笑:“可是高祖有本事啊。高祖皇帝的雄才大略,恢廓大度,笼络了多少豪杰死士啊?可你看看你的这个内弟,活脱脱一个白面书生,有什么雄才大略?能交一个朋友否?”
众人都笑:“就是啊,当皇帝那需要万人帮的,光杆一个能坐得了龙椅?就算叫刘秀,恐怕也是巧合,根本不具备什么天命。”
夸赞王秀的那个人更是来了劲,竟冲着邓晨埋怨:“伟卿啊,蔡公这是啥地方啊?在坐的都是啥人呀?你怎么带这么个毛头小子来这儿不知天高地厚,白白耽误我们谈论大事!”
刘秀一听,立刻对邓晨说:“姐夫,您先在这儿坐,我走了,我在街上等着你。”说罢对众人拱拱手:“各位先生,恕小生无礼,抱歉。”说毕转身,大步走出堂外。
邓晨看看大步外走的刘秀,也向众人拱拱手:“各位,高坐,在下也告辞。”又向少公拱拱手:“蔡公,改日再来打扰。”说毕也转身跨步出门。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刘秀看的蔡少公这时才醒过神来,起身对众人说:“诸公言辞何必刻薄?我看这个小青年可不一般呢。”边说边大步向外追着喊:“伟卿留步!”
来到邓晨跟前,少公低声问:“阁下内弟果真叫刘秀?”邓晨说:“这不能有假。”少公说:“我刚才又仔细看了这个年轻人,我敢断定,他就是谶言中的那个刘秀,不能有错!”邓晨惊问:“噢?蔡公何以这么坚决?”少公说:“阁下内弟隆准日角,须发如画,耳廓大而圆厚,这是帝王之相啊!”邓晨说:“他是长得好,可他毕竟是个农家俗子,平时在人前连句话也不敢多说的。”少公说:“可是今天的事怎么讲?当着这么多的饱学之士,他竟然目光坚毅,沉着淡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哪有半点惧色?我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外柔内刚,极具胆略,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必见英雄本色!你等着看吧,他将来必定统驭天下!”邓晨说:“这么说他将来真的能重兴汉室?”少公说:“十年之内,必见分晓!”
邓晨带着几分狐疑,到街上见到了正在等他的刘秀,说:“三弟,你今天可让我刮目相看了。平时你胆小得像个小姑娘,一句话不多说;今天哪来的胆子,竟把一帮文人雅士惊得目瞪口呆——我看有几个人拿眼傻看着你,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刘秀说:“敢是我的那句‘我是天子’把人家给吓着了吧?”邓晨说:“那肯定是,连我都吓了一大跳。哎,三弟,你怎么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莫非你将来真的就是天子?”刘秀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夫,就我这样的还当天子?小弟我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我是看他们一味夸赞那个卖祖求荣的王秀,心里气不过,才忍不住说了那些话。再说,我觉得谶语是虚妄的东西,随便哪个人编句话就能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了?反正我不咋信。”邓晨说:“你不信,可现在好多人都信都学哩。不过从你今天的表现看,你还真不是一般人,那条谶语,没准将来还就应在你的身上。”
这事过去了半个多月,邓晨还一直琢磨,越想越觉得这个三小舅非同一般:论长相,他隆准日角;论名字,他又正应其谶。而且,他还隐约听夫人说过,三弟初生时有红光一片,照耀室中。当时他还以为是无稽之谈,没当回事。可现在联系起来一想,真让他打了一个激凌:“看来,俺这个三弟十之九九就是将来的天子!”
可转念又一想,他即便有这个天命,现在也不过是个农家小青年;虽然爱读书,也就是天天捧着《论语》、《孝经》、《礼记》这几本书看看而已,其它的能知道多少?不如等到来年开春,让他到长安深造一下,将来必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