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又无(1 / 1)

病房里的人忍受着不适,脑子空了一段,她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不对珩穆下死手,她开始对男人怜香惜玉了,不是吧,田齐发现自己最近脑子不太灵光,好吧,她还真可以下死手的,于是也这么做了。

她一手扣住珩穆扣在自己腰上的手,直接反关节掰开他的大拇指,身后的人立刻痛呼叫出声,田齐根本不用等他松开力道,直接就手肘一顶开人,转身掐住了珩穆的脖子。

田齐反制他易如反掌,如同捏一只蚂蚁。

他衬衫衣襟大敞,白皙的胸膛白玉一样温润,说实在就珩穆的姿色,只有一张脸能看,身材什么的,田齐从来没期待过。

“珩穆,我不想与你废话太多,亲你的事我道歉了,你觉得不够,我也帮了你的忙,咱们算扯平吧,莫要在多做纠缠了。”

被掐着的人浑身渐渐泛起粉红色,体温有点烫手,眼睛一直盯着田齐不放,倔强的不肯认输:“田齐,不行,你亲了我,就要负责的。”

“你不会觉得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吧。”田齐好脾气彻底没了,怎么这么喜欢在她身上三贞九烈的。

被虚掐着脖子的人,用力点头,田齐丧气的松开人,十分认真的询问:“是什么给你这样的错觉,我亲了就是我的人。”

“你不要我,为什么要亲我。”

“我纯粹就是想起了旧人。”

“是尉迟阳么。”珩穆马上接话。

“对,是尉迟阳。”确实是想起了他的。

珩穆眼神忽然晦涩起来,很快又换上柔光:“那你就把我当成他,田齐,你把我当成他可以的。”

“但你不是他。”田齐还没有玩替身游戏的瘾,而且两个人也就某些方面相似,毕竟对象是她这个人,采取行动相似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这并不代表她偶尔触景伤情要演变成一个神经病吧:“珩穆,我喜欢过尉迟阳,我可能有时候会想起他,并不代表我就必须在以后的人生里无时无刻找个人来提醒我,尉迟阳的存在。”是,田齐知道自己就是十足十的渣,她一开始就和尉迟阳说了自己就是渣,会记得会痛苦最后会掩埋。

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田齐并没有因为一个人改变轨迹,她的路水姻缘也没有少。

只是,她会避开尉迟阳一类的男子,让他成为独特的一类。

她还没有跌份到寻找一个替身的地步。

“为什么,你想要那个戏子来代替他么,田齐,你非要这么折辱我么。”一颗真心被无情捏碎一般的青年,咬着下唇,悲愤的盯着人,眼神里没有狠劲儿只有源源不断的忧愁如泉水喷涌,看得人不自觉眯起眼,想要避开他的注视。

“我不需要任何人代替尉迟阳,他不在了就不在了,事实如此,我还没有脆弱到接受不了现实,我会心痛,我也会难过,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不代表我走不出来这段过往,或者非要陷在里面,珩穆,我不知道你从余官桂那边听到了什么,我现在很郑重的与你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代替尉迟阳。”她以为自己足够认真表明,对方就会收起那副泫然若泣的脸,这人根本不等她说完话,眼泪就夺眶而出了,滴答滴答滚落脸颊滴在地上。

田齐忍住了溢出口的哀叹,真要命啊,她不会安慰哭泣的人啊,怎么办啊,她转头看了看几步之外的房门,要不要走了算了,指不定那个母爱泛滥的护士会过来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青年。

珩穆哭起来十分狼狈,但是没有声音。

他要是哭出声来,恐怕今夜诊所就热闹了。

田齐脑子里爬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好吧,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她把它们都甩出脑瓜子去,正视眼前这个根本没办法解释,鸡同鸭讲的青年。

“哎,别哭了,搞得好像我负心薄幸一样。”

“呜呜,你就是。”

“呃。”蔺卿稚为什么还不回来啊,田齐就想着蔺卿稚回来,珩穆就没有这么大胆了。

正想着,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田齐心头一喜,可没高兴多久,正在哭泣的人忽然拧掉了台灯,屋子里一下就暗了,门外的声音忽然放轻。

田齐侧耳去听,听到蔺卿稚打开隔壁房门的声音,然后门关上了,他肯定以为自己睡了,于是没过来打扰,好吧,她给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家伙给算计了。

田齐嘴角忍不住抖了抖,真没想到,珩穆小心机如此多。

“别哭了,你不是也怕被蔺卿稚撞见才关的灯。”她无奈道。

“我怕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进你的屋,怎么心疼了,不舍得了,田齐,你怎么能亲了我不负责,还记挂着那个戏子,他很好么,他有我干净么。”蔺卿稚的名字成了刺激珩穆的一根刺,说一次炸毛一次,田齐被他拈酸吃醋的样子给逗笑了,也不知道忽然摆出一副她正房男人的姿态干什么。

就因为亲了一下,三贞九烈啊。

奈何田齐就是喜欢干净的人,她对蔺卿稚是欣赏,但是喜欢谈不上,只是可怜更多。

“我怎么知道他干不干净,别胡搅蛮缠了,扣上衣服回去吧,实在不行,这个房间给你,我再去找一间休息。”她其实很困了,还在这里和他废话,完全是修养好。

珩穆听了她的话,不知听到什么面上一喜,大步走过来,田齐来不及退,就被他吧唧一下亲到了脸蛋上:“我干净的,田齐,我是干干净净的。”

“我比他干净,田齐,你选我吧。”

“选你干嘛。”她放弃和他说道理,干脆就直奔主题了。

“做什么都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和你做什么我都愿意的。”珩穆天真得说着,被他眼睛里的纯洁刺到的人皱着眉,她很想问珩穆,是不是以前看才子佳人话本里,都是执手吹灯的情节,至于真的发生什么,这个家伙脑子里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但感觉又不像,都能大刺刺跑到自己面前脱衣服,以身相许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接下来的正常程序。

带着疑惑,田齐也就这么问了:“谁教你到我这儿来脱衣服的。”

“我在喝酒的俱乐部里听隔壁桌说的,如果扒了自己站在爱慕的人面前,他不为所动,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珩穆突然红了脸,害臊起来,刚才脱衣服时不见羞涩,现在开始不好意思了?

真是一个神奇的脑回路。

田齐还就在珩穆弯弯曲曲的思路里给迷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灯泡烧了,墙上的壁灯忽然熄灭,屋里只剩下窗户撒进来的光线,昏黄不明的,勾勒着彼此的身影,田齐能看清楚珩穆,但是对方显然在突如其来的黑夜里寻找着她。

田齐侧开身,避过对方试探的手,珩穆不死心,一直在黑夜里摸索着,直到指尖碰到她的衣角,才迅速抓着了人。

珩穆毫不犹豫的张开臂膀抱住了田齐,他听隔壁酒桌的人如此说,心里徒然生出自己也要这么证明真心的想法,于是打了电话,甩下表哥,叫了人力车把自己送到了诊所。

他其实喝了两杯洋酒壮胆,脑子里的想法跟脱缰野马一样不受拘束。

他磨蹭着田齐的发丝:“田齐,我可以的,真的,你先对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丢开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被抱着的人冷声询问。

珩穆心里有模糊的概念,他知道拥抱是和亲吻一样亲密的举动,所以自己衣衫不整抱着田齐,直到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来到腰侧,珩穆脑子嗡一声就空了,想说知道的话咽回肚子里,他或许真不知道,那就由田齐来主导好了。

“不许出声,出声我就把你踹出去。”某人恶声恶气的威胁,珩穆埋首在她肩窝,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整个人火烧一样难受,却忍不住随着她的节奏起舞。

珩穆昏昏沉沉,而田齐是异常清醒。

就在他忘我沉沦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

太突然的举动,让珩穆发出不满的闷哼。

“珩穆,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举动,你还要献身么。”田齐冷漠疏离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珩穆耳朵里的忙音消散,取而代之是她清冷如夜的询问。

他一个激灵,眼睛缓缓聚焦在她模糊的身影上:“要。”他给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还来对方一声嗤笑,珩穆不满的皱着眉头,伸手要拉着她继续沉浮,可惜,她如影如魅,他试着抓了几次都两手空空。

珩穆忽然哭了,低声啜泣。

他如同被抛弃的小兽,蜷缩在病床上。

田齐没有离开,她不过是想吓吓珩穆,让他明白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听到他闷在枕头里的啜泣,她忍住了打哈欠的举动,调整姿势把整个人都陷入沙发里,哭吧,哭过了就能死心了。

田齐眯了一会儿,她以为珩穆哭够了就睡过去,明天悄悄离开,结果,她才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面,映着窗外的幽光,微红的眼角,破釜沉舟的眼神,吓了她一跳。

还没等田齐缓过神,珩穆不由分说就亲了下来。

“……”真是不知死活啊,被偷袭的人心想。

现在摆在田齐面前的两条路,把珩穆踹出去,或者始乱终弃。

田齐犹豫了片刻,直接选择后者。

原因很简单,她是个渣。

既然是渣,就以渣的方式践踏少男真心好了。

翌日。

珩穆醒来的时候,嗓子干燥得能冒烟,他下意识去寻找被褥里的另一个人,发现空空如也,天色鱼翻白肚才睡过去的人,一下从病床上弹了起来,屋子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田齐。”珩穆试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喉咙太干涩,发不出声来。

他羞涩的起床穿好衣裳,发现床头的水杯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下午三点回来,署名田齐。

她的字很端方,少有棱角,与她的人倒是南辕北辙。

珩穆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手表,下午两点了,他捏着纸条笑了笑,忽然,看到窗外的阳光,笑容瞬间崩塌。

当珩穆打开病房的门时,王叔正巧经过,他一言未提,给他递了一封信,珩穆脸色崩塌,接过信后直接拆开。

田齐只写了一段话,字迹潦草,大致内容是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对他所做作为都是路水姻缘,没必要揪着不放。

“田齐呢。”珩穆用沙哑的嗓子询问。

“已经上火车离开了。”语毕,王叔转身离开,留下珩穆一个人失魂落魄。

而对昨夜发生事情,同样耿耿于怀的还有陪伴在田齐身边的蔺卿稚。

他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去问,满心的话埋在心里:“少堂主,我给你按一按吧。”

合眼躺在包厢床上的人开口:“不需要,你现在把书拿出来,读给我听。”

“好。”蔺卿稚乖顺的拿起课本,刚才少堂主翻看过,正搁在桌子上。

他翻开第一课,页眉上的小字少堂主让他掠过,从题目开始:“第一个字不会,桥字认识。”

“第一个字读虹,彩虹的虹,和红色的红同音。”闭着眼的人道。

蔺卿稚点点头:“虹桥。”他跟着读了标题,接下来仍是断断续续的,自己识字不多,假寐中的少堂主却一目十行,顺畅的给他念了一页,因为以前学唱戏,也是师傅教一句,蔺卿稚跟着唱一句,默记的功夫是练到家了。

“会读了么。”田齐问。

“会读了。”蔺卿稚回答,她侧过身面向车壁好似要真的入睡,打了个哈欠,倦意满满的道:“那就一边读一边写下来。”

蔺卿稚应是,他坐在桌子前面,与床铺只隔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她随意散在枕上的长发触手可及,蔺卿稚没办法沉下心学,因为想到了昨夜,珩穆怎么会呆在少堂主的病房里,虽然少堂主早上收拾好直接领他离开去了火车站,可是蔺卿稚还是忍不住想,昨晚上他们发生了什么。

想要窥探的念头藤蔓野草一样疯长,很快就占据了心头一片,铅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他的字写得很大,又觉得浪费纸,于是小陈教他折格子本,把字写在方方正正的格子里。

蔺卿稚在折叠出痕迹的白宣上一笔一划,他想用心,脑子怎么都挪不回来,看着稀稀拉拉的字,又觉得辜负了少堂主。

“少堂主,昨晚你和珩穆少爷。”终是忍不住的人低着头喃呢,他以为田齐睡着了,不会听到,怎知背对自己的人,下一刻就接过话茬:“我和他说清楚了,咱们以后就自己走,别提这个人了,安心读书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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