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重燃斗志的珩穆,第二天一大早。
他就端着热水进去,宿醉上头的人看到他,还愣了愣:“你不是走了吗。”
“你喝醉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走。”
“我记得,你说了啊。”
“你喝醉了,起来洗个脸再喝点解酒汤。”
田齐也不再质疑他到底说没说,反正昨晚就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心知肚明,人是走是留也随便,她大不了在整一个办法出来。
“田齐,你昨晚和太多了,对身子不好,我久病成医,总担心你老了会不舒服。”他把话说软了,田齐皱皱眉。
昨晚确实喝多了,而且脑子现在还不好受,喝酒一时爽,喝完躺病床:“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今天你只能喝粥了。”他拧了帕子递过来。
田齐擦了擦脸,然后头晕乎乎的不想起床,他扶着人躺回去:“给你按按头,舒缓一下。”
“我不想吃东西。”她眯着眼嘀咕。
“按了头,等舒服在吃。”
“也好。”
珩穆给她松开长发啊,收顺着发丝一点点理顺了:“田齐,我有时候脑子不清醒,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就别放在心上。”
“嗯,用力点,我头疼。”
“嗯,知道了。”她真的没放在心上呢,珩穆觉得自己运气好,昨晚来电哥提点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就走人了,其实就是方法不对,不然完全就错过了。
田齐真的是得找对办法相处才行的。
珩穆的手顺着穴位按压,是不是扯一扯她的发丝放松头皮,他见过蔺卿稚怎么额给田齐按摩的,自己也学了一些。
不地道,力道缺少点有,但是他聪明,不会总是做不对的。
田齐果然睡着了,珩穆端着水出去。
特地去来电哥跟前道谢:“多谢提醒。”
“你好自为之,沥水不喜欢你,喜欢蔺卿稚,你看人家多勤快啊。”
顺着来电指的方向,珩穆看到蔺卿稚和沥水有说有笑,两个人在厨房里摘菜,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反正相处很融洽。
“我知道了,多谢。”他没有上去打扰,而是把水倒掉之后,回到田齐身边,田齐睡着睡着就把被子掀开,珩穆给她重新盖上。
他靠在床边,也跟着休息了一阵。
田齐睁开眼就看到他靠在床边打瞌睡,眼睛一时开一时闭,朦胧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她昨晚听他要走,其实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生离死别对于使者来说是寻常事,甚至和呼吸一样普通。
自己转头就想要怎么找另一个人来代替珩穆模糊系统的视线。
听到他说不走,耍赖的时候心情反而有点起伏了。
其实也不是不在乎吧,就是情绪起不来。
“醒醒,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田齐摇醒身边的人。
珩穆睁开眼,看到她旋即露出一个笑脸:“醒啦,头还晕吗。”
“我头不晕,你在这里睡着了不怕凉么。”
“不凉啊,我穿得厚。”
“脖子酸不酸啊。”靠着木头疙瘩呢。
珩穆老实得很,他扶着脖子:“有点儿啊。”
“有点就回去睡,出去和蔺卿稚说一声啊,我起来了,要吃饭那。”
“没有饭,你只能喝粥的。”
“喝粥管饱么,我要吃饭。”她拍拍被子,珩穆点点头,起身走出去,他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蔺卿稚,自己是不会和田齐有冲突的。
蔺卿稚端着鸡肉粥上来,珩穆还给人开了门。
“田齐,吃点儿来了,你慢慢吃,我回去休息了。”说完,他顺手关上房门,人却没有走,而是站在外面听动静。
蔺卿稚不知道珩穆昨晚要走的消息,对他也没什么表示,进了屋子,田齐看到盘子里的粥就拉长了脸:“我不吃粥,我要吃饭。”
“你昨晚喝了酒,而且还吐了一次,不能吃饭,只能喝粥。”
“喝酒不吐,还能叫喝酒吗,我要吃饭。”她耍赖坚持,非要胡闹。
“真的不能吃饭,你只能喝粥,少堂主,你不许耍赖,耍赖也没用,你吐了之后吃饭就胃疼,胃疼呢,你觉得舒服吗。”
“可是喝粥我饿啊,饿了胃也不好受。”
“你喝粥,我给你做一点小吃,姜汁撞奶怎么样,我刚和沥水姐姐学的。”
“姜汁撞奶,这里有牛奶吗。”
“有啊,有水牛呢,怎么没有牛奶,你放心,肯定有的,你先喝粥,吃完了我就出去给你准备姜汁撞奶,你就不会饿了好不好。”
田齐是真不喜欢喝粥,喝粥有一种吃不饱饭的感觉,特别是在中午,喝粥是早上和晚上的事情,毕竟这俩时间不需要吃太饱的。
加上点心夜宵什么的,早晚两餐才应该喝粥。
中午就要吃饭,她以前三餐不定,后来老了胃就不舒服,养成了三餐尽量定时,甚至被灌输了不少养生思想。
比如早餐清淡营养,中餐吃饱,晚餐吃少,宵夜偶尔的习惯。
中午的天气特别好,外面阳光明媚,院子里晒满了被子和衣服,一派最普通人家的模样。
沥水和来电俩一天发的电报并不多,维持家庭开支的项目在三个铺子的租金上。
使者都不会选择太苦的身份,毕竟要完成任务还有想生存问题是不可能的。
“少堂主,姜汁撞奶,你试试看。”蔺卿稚终于做好了一份,牛奶都要用完了,终于有一碗成形的。
他高兴的端上二楼:“正好,喝粥肚子也空了一点了。”
田齐接过来,尝了一口,不太地道,但已经是滑嫩滑嫩的能做到凝结,已经不错了:“很好吃,下次做更好的。”
“少堂主,你还想吃什么。”
“不想吃什么,今晚吃清淡一点,你帮我到镇上买点大豆回来,我想喝豆浆还想吃豆腐了。”
“这个我会啊,少堂主等等啊,我们明天吃鱼头炖豆腐。”
“我只吃嫩豆腐。”她抬手在蔺卿稚漂亮的下巴上刮了一下,对方颠颠儿就跑出去了。
黄豆好买,要泡一晚上再做成豆浆,再做成豆腐。
“蔺卿稚呢。”珩穆一直在屋里隔着窗格看他们相处,看蔺卿稚怎么让田齐开心起来。
他不得不说,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相处时间长久真的能发现很多东西的,不是么。
“去买黄豆了。”田齐回答。
“你想吃豆腐啊,油炸那种,加酸甜酱,我记得南边还有毛豆腐的。”
“油炸豆腐,对啊,我很喜欢吃一种油炸豆腐,你怎么知道。”田齐想起好吃的就忍不住挂起笑容,甚至可以说,她有点小吃货属性的:“我还喜欢吃酿豆腐呢。”
“那就做啊,我们多做一点,各种都来一点,你就能一样吃一口了么。”珩穆投其所好,甚至模仿蔺卿稚的说话方法,他也不是完全模仿,就是对方怎么逗田齐顺着的,他也学来现学现用。
没想到效果还真的好:“反正事情也不多,我帮着做可以的,我学得很快。”
“那我不就是等着吃就好了。”
“可不。”
“哈哈,我觉得我真的要废了呢,你们一个个这么照顾我。”她表情半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珩穆用心观察,甚至能发现田齐眼角眉梢里深藏的冷静。
田齐是有打算的人,现在和他站在走廊里说说笑,心里也会有藏着心事,或许在盘算什么呢。
他如果这时候去说煞风景的话,不合适,更不应该去询问,田齐想说的时候,可能会有其他征兆吧。
“哈,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田齐在屋里也闷,她想在河堤附近走一走。
和沥水打了招呼后,珩穆随手带了一把伞。
河堤附近有田地,他们没有沿着田地的方向,因为哪里有人在施肥,味道不太美好。
走在河岸边,珩穆看到她的发丝被河风吹起,挂在嘴角上,他伸手拨开不懂事的青丝,田齐说了句谢谢。
“田齐,你想田老板了吗。”他问。
出门在外,总会惦记家人的。
“嗯。”
“我想额娘和珩玉了,虽然知道他们很好,还是有点想,额娘说,她和老邢打算在雾城登报结婚。”
时下流行登报结婚,额娘看到报纸上有通知婚讯,也想和老邢登一个,为了照顾珩穆,打算不登照片,就登报名字。
珩穆同意额娘和老邢走,除了知道阿玛和额娘其实貌合神离外,更多的是希望额娘开心,额娘一直不开心,她对珩玉比对自己上心。
大概是珩穆身上留着王爷的血吧。
虽然心里有疙瘩,可是听到额娘要登报,给老邢一个名分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把这件事和田齐说,也是想告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想听听她的意见。
自从珩穆在梦里成了老邢的儿子后,珩穆一直有一种背叛阿玛的感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阿玛不缺女人照顾,他身边有一个好女人,你额娘想要珍惜,你额娘这样伤害到谁了吗。”一直向前走的人问道。
田齐说的话,和之前差不多,珩穆自己想了想:“没有,额娘这样,其实对谁都好,阿玛除了面子,什么都不在乎,他不在乎真心。”
“可我害怕,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如果没有意外,我应该是老邢的儿子才对,可是阿玛到底出钱养了我许多年。”虽然不称职,倒也没有亏待不是么,甚至他锦衣玉食的过着生活。
珩穆心里的感觉还是很忐忑的,左右摇摆,他想要倾诉。
田齐很配合的听他说:“是的,所以你可以孝顺你的阿玛,不需要你额娘来,你阿玛坐着龙椅的美梦,你要做的就是等他梦碎的时候给他一个好好安身的地方。”
“我想,到时候不只是你,应该你大哥也会照顾的。”
“所以,你要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变扭不过是你心里也希望你额娘得到幸福的时候,不要把你冷处理,你说要回去,她没有阻拦,因为不希望老邢看到你想起你阿玛,珩玉虽然是你阿玛的女儿,可是并非你额娘生的,她完全是个抱来的孩子。”
“你额娘留下珩玉,没有选择你,你心里并不恨她,你反而想,如果你是老邢的儿子,你们一家就团聚了对么。”田齐说出了珩穆心里的想法,珩穆也觉得是如此的,他想要一家团聚。
在珩穆心里,田齐很重要,将来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也同样重要。
他心里更想要的是一个团聚。
一家人幸福,简单的生活在一起。
父母恩爱,妹妹调皮,一个积极向上的妻子,他的梦想就是这么简单。
就连梦里,他也是百般迁就的人,为了妻子拈酸吃醋的人。
“那就想办法让你阿玛不要再打扰你额娘和珩玉,其他的,孝顺不一定要事事都顺着,你不也不认同你阿玛所有的想法么,留着底线就好。”田齐说完,大步往前奏,似乎要结束这个话题。
珩穆跟上去,他问:“田齐,你一直这么清醒么。”
“我只是看的比较多。”还活了很多年而已,并不是清醒,是看的多了,没了钻牛角尖的想法,劝人的时候也不会说是很么动听的话,其实田齐不会劝人,珩穆能听进去大概是心里喜欢她的原因作祟。
喜欢一个人,她说什么都会仔细聆听。
“接下来不要说话,陪我走就行了。”已经费口舌到有点口干的人一把勾住珩穆的胳膊:“知道了吗。”
珩穆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突然笑了:“嗯,我知道了,我不说话。”
后来他真的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和她在河边散步,看着逐渐发黄的叶子,还有挂在枝头的果实,没有人施肥的果树,果子都特别小。
看不出是什么果子,就是感觉很干瘪。
“田齐,你看这个。”他在果子上发现了一只蝴蝶,好像被果子的浆液黏住了。
田齐顺着他看过去,确实是蝴蝶,白色的,被黏在果子上,感觉已经死了,没必要去救。
“别碰,你不知道果子会不会让人发痒。”
“应该不会吧,不然怎么种在这里。”
“这是河边,人来人往不少,种在这里没人吃,你觉得是什么果子。”
珩穆一看,果然果子都没人摘的,有的落在地上都烂了,没人吃的果子,鸟儿也不见来吃,看来真是不好呢。
他想了想,才收回要救蝴蝶的手。
“你说,这蝴蝶,会想什么。”他是无病呻吟。
但田齐并不惯着:“蝴蝶没有脑子,估计想不到什么,你硬要扯过去,怕是要违反自然法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