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之后,老太太又指名要二老爷和素雪陪她去踩踩后院的鹅卵石小径。
那鹅卵石小径是二老爷特意为老太太张罗铺起来的,饭毕在鹅卵石道上踩一踩,对老太太身子骨有益。
素雪和二老爷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漫步走,丫鬟婆子们隔了一段距离侯在其后。
凉风习习,四周十分幽静。
老太太一面缓步走着一面同二老爷说着话儿,不知怎地又扯到这回二小姐进京相看不顺的事。
“其实陈侍郎家少爷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家世好,品行也好。只可惜和这二丫头无缘……”老太太叹息一下,又愤愤然道,“早知道就不把二丫头交给方莲那个恶妇教养了!”
老太太眉毛一横,连同二小姐相看不顺的事都一并怪罪在了大太太的身上。
素雪虽然有些不认同老太太这样偏激的思维,但是又倒回去想了想,二小姐在京里处处碰壁,惨淡收场,大太太似乎也的确难辞其咎。
“早听说陈侍郎家的少爷一表人才,雪姐儿也一同去了,可有瞧见?”老太太忽然又问。
素雪回过神,尴尬笑笑,这老太太,居然还这样八卦?
又快速看了一旁的二老爷一眼,答道:“素雪当时只是坐在一旁,并未仔细瞧的。”
二老爷听完脸色缓和,对素雪的回答十分满意。
素雪敛了敛目,她可不会忘记二老爷之前的警告,陈公子是和大房二姑娘说过亲的。叫她不准乱打主意。
老太太却不知身旁这两人的心思。微眯着眼想了想。又叹息道:“这陈家这样好,却无缘同我江家结亲,雪姐儿,却又说给了沈家那样的……”
老太太说到这儿,忽然停住。
毕竟这沈家的亲事是素雪自己求去的,想必是早就倾心于那个沈二公子,她刚得了素雪救治,可不好在这时候当着素雪的面说沈家的不是。
素雪听到沈家。心中倏然一抖。
如今老太太对她已经大为改观,这时候将想退婚的事提出来,还可以让老太太替她做主……
这的确是个好时机。
素雪暗吸一口气,鼓鼓胆子正欲开口,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二老爷!”
素雪正紧张着,听到这声,便蹙眉望过去,李管家正小径另一头小跑过来。
“二老爷,有急事。”李管家在二老爷身侧停下来,神色有些慌。
老太太转头指着院子另一侧。轻声对素雪说:“走,雪姐儿再陪祖母到那边儿逛逛。”
李管家要向二老爷禀报事宜。连老太太都避讳,素雪更是不敢留,便也点点头,扶着老太太往另一条小径走去。
她只是在心里叹惋,这李管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那话茬子的当口就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李管家忽又道:“三小姐……这事儿和三小姐有关。”
素雪和老太太皆是一愣,驻足回首来。
李管家看了看素雪,又看向二老爷,解释道:“门房老李说外边有个自称是翊国府大少爷的人,说三小姐拿了他的东西,他要上门来取回。”
二老爷先是一怔,随后看向素雪,蹙眉问道:“你又在外头惹事?”
素雪一头雾水,连忙道:“素雪此番一直陪着大伯母和二姐姐,绝不敢惹事。再者,素雪也根本不认识什么翊国府少爷,更加没有拿人东西。”
她甚至在想,这不会是宿主死前惹下的祸事儿吧。
二老爷沉思了一下,素雪虽然爱惹事,但是一向敢作敢当,是她做的就不会矢口否认。
便道:“这翊国府的少爷不是在京里吗?怎么会无端端跑到蓟州来?你去门房那儿好生问问话,如果问出来是冒名顶替的,直接赶走便是。”
他为官多年,难免会得罪一些富家子弟,加之前阵子这府里出了雪梅的事儿,指不定是有人想趁机进来使坏闹事。
要真是冒名顶替的,多问上几句话,自然就现出原形了。
岂料李管家摇摇头道:“二老爷,这……这人恐怕是真的。”
说着双手高举将一块腰牌呈给二老爷:“他说,这个能证明他身份。”
素雪抬抬眼眸,看清李管家手中那腰牌的一瞬间,整个人徒然僵住了。
那不是上回马场遇到的那个子玉的……腰牌吗?
她心中大骇,连忙心虚地垂下目光,不敢去看二老爷。
二老爷拿来那腰牌细细瞧,神色渐渐郑重起来,连问:“如今人呢?”
李管家应道:“小的看那气派就知道来头不小,不敢开罪,因此已经请进来了,此刻正在花厅候着呢。”
素雪暗自攥紧手,人都已经请进来了?
她吸一口气,轻轻推了推老太太的手臂,声音如蚊地求助道:“祖母……”
老太太听出素雪的怯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雪姐儿别怕,凡事讲个理字,任他来头再大,也不敢轻易为难咱们江府的闺阁姑娘。你且回房中避一避,祖母和你父亲自会去招待他。”
素雪抿唇点点头,颔首穿过小径,快步往后院房间走去。
陪同来的千柔见素雪这样匆匆往回,心中惊奇,却也没敢多问,只紧紧跟在身后。
素雪一边往后走一边暗自庆幸,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至少现在老太太愿意顾及她的感受,肯护着她了。
有了老太太做主,那退婚的事也就更有把握了。
雪梅的事儿没见成效,张大夫那儿也不知道露馅儿了没。同沈家的亲事也不能再拖了……
她这边已经够混乱了。怎么还有人跑来添堵?
那个子玉怎么会找上门来的呢?
素雪蹙眉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陈公子那似笑非笑的脸。
知道她身份的就只有那个陈公子……
好一个出尔反尔的假面君子!
先是拿画卷要挟她,害得她险些被大太太逮住小辫子做文章。
为了让他保密,她收下了,谁料这人转过头去就将她出卖了?
素雪暗暗咬牙,快步回到房中,让千柔合上门。
“妙梦,你过来。”素雪行至里屋,冷声命道。
妙梦怯生生地挪着步子走过去。许是察觉出了素雪语气不善,她不敢靠得太近。
“你之前说,翊国府的两位少爷都是单姓单名?”
她训斥着,心里也在暗骂自己疏忽。妙梦这小丫头本来就有些不靠谱,以后遇上这些事儿还是得多问问千柔才行。
可妙梦听完依旧点点头:“对啊,小的常常听府里婆子摆谈来着,翊国府两位少爷的名儿最是好笑了,分明是两兄弟,却取了水火不容的名……”
什么水火不容,乱七八糟的。素雪越听越混乱了。索性喊来千柔问话。
千柔却是摆摆头:“这个,小的不太清楚……”
素雪无奈吐口气。一个讲不明白,一个不太清楚。那边儿都已经找上门儿了,她这儿还一个头两个大。
“这天底下,还真有姓子的人吗?”她无奈撑着头,喃喃自语,“我分明听别人喊他子玉的,还喊了那么多次,怎么会错呢……”
妙梦挠了挠头,不明白素雪在嘀咕什么。
千柔立在一旁静静沉思了一阵,最后幽幽问道:“小姐,您说的那个,许是他的表字……”
素雪愣了一下,幡然顿悟。
表字?也就是李白和李太白那种关系?
她无奈扶额。
除了皇亲国戚,就只有翊国府少爷还有一件四爪蟒袍,再加上方才那块腰牌……看来这回是假不了了。
翊国府大少爷,原来他真就是翊国府少爷……
可她并没有拿他的东西啊。
素雪又回过头细细想,只记得当时情况危急,她好像扒过他的衣裳,还是太子服呢。
想了一阵,素雪缓缓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她女扮男装闯马场,被揭穿了大不了就是一句顽劣不驯,正好符合了这个江小姐的名声儿,她怕什么?
反而是他,顶替太子赛马的事要是泄露出来了,那才是非同小可的事。
该怕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素雪兀自低哼一声,坐直身体,神色缓和下来,对妙梦吩咐道:“到外边好生守着门。”
又看向千柔:“去沏壶香茶来,上回去了京里,回府来又遇上这么多事儿,我也该回过头来好好温习西席老先生教的学问了。”
千柔点点头,也跟着退下。
素雪深深看了一眼晃动的水晶珠帘,转身撑在黑漆木四方矮桌上翻看着那上面的一本本古书。
这些书瞧上去都有一定年月了,但因着都是用上好夹宣做成的印谱本样式,里面几乎都是名贵的松烟墨书写的小楷或小篆,因此即使年月久远,也丝毫不显得陈旧,反而更有古色古香的韵味。
以前在现代,只有一本本成批成量粗制滥造的印刷书籍,刚拿来的新书都是一大股难闻气味,翻起来边沿还锋利割手,即使用久了也不见得能有书香气。
和这种带墨香的宣纸册,是不能比的。
二老爷不仅送来了这些书籍,还吩咐千柔去拿了好大一叠粉彩状元笺过来,瞧这势头,许是觉得她也孺子可教了,要让她安心在房中学着闺秀模样看书练字,描鸾刺凤。
看着那《女戒》和《女训》,她微微一叹,其实她更想要的,是纯正的古医书。
正想着,一个面生的丫鬟托着茶盘走进来,轻声道:“三小姐用茶。”
素雪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戒备地瞥了瞥这丫鬟,又看向一旁的千柔,问道:“这是府里的丫鬟?”
素雪这样一问,那丫鬟便有些胆怯地退后一步,深埋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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