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风不语的心却有些冷。
戴着白玉面具的舵主坐在她的床上,灯笼落在地上,让风不语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变态舵主竟然会亲自来这里,可这不是还没有到月圆之夜吗?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今天她杀掉花月会奸细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就在风不语忐忑无比的时候,白衣舵主说话了“过来,坐下。”
他的声音冷冽,风不语心头一颤,咬着唇朝着他走过去,这舵主不同于其他人,其他人还能讲理,可他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变态。
他的腿太长,几乎整条腿都搭在床沿上,风不语坐了小小的一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松起来“舵主,你怎么来了?”
“本座要是不来,你就要同那夜王一起,把本座的花月会给拆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这变态的情报也太快了点儿吧!风不语的神色一肃“我…”
“嗯?”
风不语迅速改口“奴婢、奴婢也只是为了自保,那个老九看上了奴婢头上的白玉簪子,想要杀人夺宝,奴婢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可奴婢绝对没有帮助夜王的意思,求舵主明察。”
“那你只需要说出他是奸细就行了,为何还要说出药水的事情呢?”
“奴婢…”风不语还想要狡辩,可就在这时,舵主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然后掐住了她的脖子,两人的距离极近,他清冽的味道喷在风不语的脸上“本座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真当本王是傻子吗?”
说完这话,他的左手微微用力,风不语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她下意识的想要拉开白衣舵主的手,可他的手如铁嵌一般,她根本撼动不了分毫,只能放弃挣扎,艰难的断断续续的道“舵、舵主、奴婢真的没有…没有当面一套、背后、背后咳咳咳…背后一套!
夜王、夜王从没有、从没有相信过奴婢、奴婢…咳咳咳必须、必须要取信于他,而且、而且、他今天晚上、今天晚上说要认我做妹妹…就、就在琼林会、琼林会之后…”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完全破碎了起来。
“是吗?”她的话落音,白衣舵主缓缓的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推开了她“他说琼林会之后认你做妹妹?”
“咳咳咳咳咳咳!”胸口涌入大批大批的空气,让风不语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后她才缓和过来,惊魂未定的摸着脖子道“是、是的舵主,夜王说十天之后就认奴婢做妹妹,听、听他那意思,好像是要大办,他、他开始相信奴婢了。”
“真有意思!”白衣舵主便笑了起来“哥哥、妹妹,呵,真是太有意思了!”
“舵主…”
“很好,你做得很好。”白衣舵主又拉过她,然后拍了怕她的脸,哑着嗓子道“继续保持,可千万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闻言,风不语瞬间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湿了,她有些想哭,这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可她偏偏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境“奴婢、奴婢知道了。”她咬住下唇,把呜咽声吞了回去。
“还有,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了明白吗?再让本座知道你破坏了本座的计划,那本座就把你带回花月会,喂我的小宝贝,懂了吗?”
小宝贝就是竹林中的那些毒蛇。
“懂、懂了。”
风吹过,白衣舵主起身从窗户窜了出去,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一体,再也消失不见。
等他走了之后,风不语拿着搭在架子上的方巾把自己的后背擦了一遍,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
她刚刚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就这么被掐死了,再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机会,再也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也再也没有帮陆希跟存瑕报仇的机会。
“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好好的活着,完成这个任务,早一点,找到回家之路。”擦完了背上的冷汗之后,风不语便擦干脸上的眼泪,坚定无比的道。
第二天一早,风不语便起来了,花萼给她从厨房里拿来了清粥当早餐,还有几碟小菜,看着分外诱人。
风不语的脖子被白衣舵主掐红了,因此她今天穿得是一件浅蓝色高领绣花马褂,里边儿是一件浅白色薄纱上衣,下边儿是白色绣桃花长裙,头发束一半留一半,小脸包裹在淡蓝色的领口之中,显得皮肤洁白如玉,十分淡雅。
“姑娘穿这件衣服真好看。”花萼笑着道。
风不语就笑“你要喜欢的话,我们今天去布庄做一件同款的。”
花萼笑得更开心了“我才不要跟姑娘穿得一样呢,姑娘这么好看,我这么磕碜,跟姑娘穿一模一样的衣服,被比下去了怎么办?”
“胡说,咱们家花萼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磕碜呢?”风不语便捏着她白净的小脸“瞧瞧你这脸,白里透红的,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花萼的脸就完全红了,连耳朵都跟着一起红了,如擦了上好的胭脂,十分好看,她有些急了“姑娘…”
“好好好,不说了,我们家小花萼也知道害羞了。”风不语刮了刮她的鼻子。
花萼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屋内的气氛一片祥和的时候,突然,绿柳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来,她就跪在了风不语的面前,泪意盈盈的抬头道“姑娘,奴婢知错了。”
绿柳今日穿着一件绿色的丫鬟服,梳着双丫髻,绝美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见此,风不语唇边的笑容淡了淡“绿柳,你有什么错?”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从她进府中的第一天起,绿柳就从未在她身边自称过奴婢二字,在她生病后,更是以养伤的借口从未来看过她,现在她突然如此作态,是想要干什么?
风不语微微眯起眼睛。
“姑娘…奴婢、奴婢失职,害得姑娘差点儿没命,姑娘却还给奴婢说情,这让奴婢怎对得起姑娘的厚爱。”绿柳咬着下唇,泪珠打湿了她的睫毛,让她看上去分外可怜“奴婢日思夜想,自责了几天几夜,很想来给姑娘道歉,却又害怕姑娘不肯原谅奴婢,所以奴婢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原来是这样。”风不语便笑了笑“绿柳,我从未怪过你,你起来吧。”
“可是奴婢自己怪自己啊。”绿柳哭得更难过了些,几乎要匍匐在地“求姑娘原谅奴婢。”
“可我没有怪过你,又何来原谅二字?”
“姑娘,那奴婢今后还能在你身边做事吗?”绿柳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自然可以的。”风不语便道“你哪天好了,就哪天过来便是。”
她大概知道绿柳此举的意义在哪里了。
绿柳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很快消失不见“奴婢现在就可以来伺候姑娘。”
“可你的脸如此苍白…”风不语装作有些踌躇的模样。
“无碍的姑娘,奴婢希望早一点伺候姑娘,早一点为姑娘赔罪。”
“那好吧。”风不语松了口“那你回房洗漱洗漱便过来吧。”
“奴婢遵命。”绿柳再次叩谢风不语。
而风不语只淡淡的笑着。
就让她看看,绿柳到底想要做什么吧,正好一次性解决,也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