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他!我刚刚挨了他一巴掌,是不是得让我打回来?”
孟寻仰着脸,满是嚣张。
在场的人都听愣了。谁都知道霍祯和江肆情同手足,两个人相识十多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孟寻这么说,无疑比让霍祯把脸伸出来让他打还过分!
叶心嘉揪着心,事由她起,她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必须劝住!
“孟——”
“孟公子!”
叶心嘉刚要开口,竟有人比她还快一步!
她抬头,看到说话那人正是霍祯。
孟寻见霍祯松口,更加洋洋得意:“怎么样霍先生?我的要求不高吧?正所谓一码事归一码事,别的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一巴掌,我必须还!”
霍祯笑:“孟公子这么说就好办了!”
他走过去,在江肆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响,震住了屋里的所有人。
叶心嘉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霍祯这一巴掌真不轻,打得江肆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爬稳了之后龇着牙咧着嘴,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竟然……叶心嘉急忙过去看江肆!
“江肆!你没事吧?”
江肆皱着眉头动了动左脸,吸了口气说:“你站远点儿!”
“你……”叶心嘉还想说什么,那边,孟寻拍起了手大笑起来。
“够魄力,霍先生!这一巴掌打得痛快!”
霍祯沉声道:“孟公子解气就好。”
“解气!太解气了!”孟寻走到他跟前,离他一步之远,心中窃喜。
这一巴掌真比他自己动手还痛快!不仅打了江肆的脸,还间接打了霍祯的脸,能不痛快吗?
他抬手,嬉笑着拂拍了下霍祯的胸口:“霍先生,行嘞!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我回家,会代你向我爸问好的!”
言罢,他招呼了一声,叫身后的朋友一起走。
然而他还没走出去,就见霍祯身后的酒保把路给围住了。
“孟公子留步!”霍祯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这一巴掌事情解决了,我兄弟的打也挨了,是不是该说说这摇头/丸的事了?”
孟寻愣住,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他冷声道:“孟公子说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一巴掌的事解决了,自然该说摇头/丸的事了。”
“霍祯!你他妈别跟我玩儿这一套出尔反尔!”
霍祯走过去,笑一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拂了下他胸口的衣服,说道:“孟公子,来来往往才是生意,令尊没教过你,生意不仅讲究一个’利’字,也要在意一个’亏’字吗?”
孟寻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说话!你想怎么样?我刚刚都说过了,我在酒里放东西是用来调节气氛,谁能管得着?难不成你还想把我送到警察局?”
霍祯道:“好说。在我酒吧里发生的事情,能不让警察掺合的,我都尽量不会报警。所以也定了个规矩,凡在酒里放不干净的东西的,发现了,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从这里爬着出去,要么,把自己放的东西喝了。这话,我相信江肆也跟孟公子说过。”
孟寻心里骂街,这他妈是给他落套儿呢!
他指着霍祯:“行啊你!那我要是不肯呢?”
霍祯说:“那就得罪了。”
“怎么着?你还真学你那个手下让人给我灌下去不成?”
不想霍祯真的招手对人道:“把那杯酒拿过来,还剩多少算多少,都给孟公子灌下去!”
“我靠——霍祯你他妈!”
霍祯转身不看他,轻声说:“灌吧。”
话音一落,几个黑影呼啦啦冲上去重新按住了孟寻!
“你等等——霍祯你他妈的,我要让你——唔——”
动手的人都是平时跟江肆称兄道弟的人,还记着刚刚那一巴掌,都不手软,也会办事,捏着孟寻的双颊,卡住牙齿,往喉咙里灌,令他想吐都无法吐出!
剩下的人见此,才晓得霍祯才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都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人把那叶心嘉的那杯果酒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呕!”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杯子空了,大半的酒都实实在在的进了孟寻的肚子里。
孟寻浑身发软的半跪在地上,拼命呕吐。
霍祯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孟寻爬起来要冲过来跟他拼,“你他妈给我等着!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酒保再次把他制服,跟着孟寻的那几个公子哥急忙过去扶着他,劝道:“孟公子,你别冲动,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孟寻发狂地挣扎,渐渐,药力快要发作了,他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动两下便瘫软在地上——
霍祯看也不看,凉凉道:“孟公子,不远送了。别等一会儿再有警察来了,话就不好说了。”
走到吧台前,“咔嚓”一声,踩碎的是孟寻掉落的眼镜。
……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足令叶心嘉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孟寻那帮人走了之后,她反而更加无所适从,踹踹不安。
很多问题冒出来——叶事兴和孟呈国那里,她该怎么解释?日后树下和今好的合作还能成吗?霍祯又该怎么面对孟呈国?还有江肆的脸……
她想到这里,慌忙去看江肆的脸,那真叫一个惨不忍睹,左脸整个都红起来!
“江肆,你的脸!”
江肆倒吸着凉气,却还嬉皮笑脸着:“没事儿没事儿!这点伤算什么?给我拿点儿冰块儿过来!”
包曼路赶紧张罗人去拿冰块儿,还没回来,就听霍祯冷声冷气道:“该做工作的去做工作,该下班的下班回家。包曼路,你也先回家去吧!”
众人听了,立刻道了声“霍先生,江先生再见”,做鸟兽散。
包曼路把冰块包拿过来递给江肆,弱弱说:“猪头,你好自为之哦……”
“咦?你个小丫头!赶紧给我滚!”
包曼路跑了,那边有下班的人走之前,还把叶心嘉的外套带过来。
她恍恍惚惚,回头道声谢,眼前只剩下霍祯和江肆两人了。
江肆用冰块冰着脸,过来说:“还愣着干什么啊?你不回家啊?”
叶心嘉倒是想,可是今天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也不知道孟寻这么回去了,过多久事情会传到叶事兴耳中,她又该怎么跟叶事兴解释……
霍祯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面无表情对她道:“你也先回去吧,这件事情说起来与你无关,你回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叶心嘉皱眉,脱口道:“怎么可能跟我无关?事情由我而起,我不能不负一点责任!”
江肆笑:“我说你傻你就是傻!那孙子让你嗑药,说起来怎么样都是你有理啊!怎么还负起责任来了?还有,我都还没问你怎么跟他混到一起了?”
叶心嘉默默看了霍祯一眼,低头说:“前几天认识的。”
江肆不解:“他还说你是他女朋友,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叶心嘉说,“我跟他是相亲认识的……”
“啥?相亲?你要结婚啊?”江肆更加不解了,“什么人啊这是?你要嫁他?你这么愁嫁人啊!”
“我爸爸介绍的人……”
“叶事兴就给你介绍个这种货色?”
“他应该也不清楚这人本来模样……这几天相处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谁知道今天……”
“呵!叶事兴这老狐狸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我看,他是看中孟寻这王八蛋独子的身份了吧?卖女换钱?要钱我也有啊!要不你让你爸考虑一下我?”
江肆这一句话,真真戳到了叶心嘉的肺管子,疼得她险些掉下眼泪!
江肆还不自知,笑着说:“嫁我还不如嫁他好?唉叶心嘉!你怎么不说句话啊?”
霍祯适时打断他:“江肆,别说了,酒吧这里叫人来打理,我们都先回去吧!”
江肆顿了顿,对叶心嘉道:“叶心嘉,我开玩笑呢!你还没吃晚饭吧?”
叶心嘉看了他一眼:“没吃……”
“我记得你还拿着我的外套呢!要不……上你家吧?”
叶心嘉缓过来劲儿,心说,这又是在难过个什么劲儿?叶事兴的打算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个时候让自己想这些,徒伤悲。
她抱歉道:“我好长时间没回自己住的地方了,家里也没什么吃的。”
江肆说:“那走吧,外面随便弄点什么吃吃算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对策!”
他们一起出门,霍祯开车,江肆喝了酒,和叶心嘉一起坐在后面。三个人没走多远,遇见一个大排档。他们坐进来,叫了两盘烤羊肉,每个人要了碗馄饨。
叶心嘉道:“我得跟家里打个电话,不管情况如何,今晚我不能回去了。”
霍祯看着她没说话。
叶心嘉拿出手机,这时候已经过了零点,接电话的是家里的阿姨。
她问:“爸爸休息了吗?”
阿姨道:“董事长和太太都休息了,小云筱也让我哄睡了,心嘉小姐你还要很久回来吗?要不要我叫车过去接你?”
阿姨这么说,叶心嘉知道叶家人都还没听到声音,于是道:“今天太晚了,我已经回自己住的地方了,明早回家,爸爸醒了你就这样跟他说,别让他担心。”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吃着饭,江肆一想起来孟寻这会儿的样子,就忍不住笑:“真可惜没看到他药发作时候的样子,不然才过瘾呢!”
叶心嘉看着他红肿的左脸,心里过意不去,寻思着一会儿找个药店,买些药给他上了。
江肆却说:“这有什么?我皮糙肉厚的,一巴掌而已,老爷们儿上什么药?”
叶心嘉看看霍祯,那时霍祯动手,她真是没想到的。
且不说别的,就论起来霍祯和江肆的兄弟关系,这一巴掌如果弄不好,也能造成嫌隙。
不料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叶心嘉想的更加明朗。
江肆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是,看到姓孟那孙子被整才是爽!要说起来,我意气用事,我哥更是!你看,这一闹,明天就不止是登门道歉了!要只是最初那会儿我灌了姓孟那孙子,他家里人要是找麻烦,我江肆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现在,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了……”
叶心嘉问:“那你们有对策吗?”
江肆默了默,摇头。
霍祯说:“吃好了吗?走吧。”
叶心嘉不回叶家,回自己的原来的住处。从南到北,穿过半个南城,霍祯开车把她送回去。
路上安静,窗外白雪未化,起了微风,车里只有引擎低低的声音。
叶心嘉和江肆在后面坐着,慢慢困了……
叶心嘉浅眠中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四周是漆黑的丛林,风很冷,雪在头顶飘着。
她很害怕,用手扳笼子,使不上力气,想开口呼喊,却又喊不出声。
后来,她的笼子被一台起重机吊起来,脚下是不见底的悬崖——
她身子一抻醒了过来,喘着气,方看到身旁睡着的江肆,而车,已经停在了她家楼下……
霍祯呢?
她四处望一眼,看到外面的黑影和白雾。
小心翼翼推门下车,她收紧了身上的衣服。
那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她,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尾,他扔到地上,踩在雪里。
“醒了?”
叶心嘉摸了摸头发,张口,声音有些哑:“嗯,怎么没叫醒我?”
他说:“你睡得不安稳,想着应该睡不长。”
她默,过了会儿,她说:“等我一会儿吧,我上楼把江肆的衣服拿下来……”
他点点头。
叶心嘉上楼,把江肆的衣服拿下来。
外面温度越来越低了,风吹起。叶心嘉打开后车门,江肆还在睡着,抱着手臂,拳头紧握。
叶心嘉小心给他盖上,霍祯在外面,靠在车身上,又抽了不知道第几只烟,一边抽,一边拿眼睛睨着她。
叶心嘉从车里出来,对霍祯说:“夜里冷,你们早点回去吧,他的脸还是要擦点药,不然好得慢。”
霍祯看着她,低声说:“你倒是挺关心他。”
叶心嘉皱眉:“今天是江肆帮了我!”
他问:“我对你做的不够?”
耳边风刮过,叶心嘉一顿,继而道:“你不该打他……”
霍祯叹了口气说:“回头你也可以问他,这一巴掌就算孟寻不让还,他该不该受。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混黑道,出了事儿最应该先想办法解决,他以前没有这么不分轻重过,这回你纵着他,下回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我为他好。”
叶心嘉低头绕着手指:“你们男人之间怎么处理这种事情我不懂,真要是如你所说,江肆不介意,你们兄弟之间没有间隙,我也就放心了。”
霍祯抿嘴,望着她。
叶心嘉停了一会儿,就说:“我先上去了,如果明天你们有需要我帮忙解释的,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脚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刚迈出一步,霍祯突然从后面捞住她的腰——
叶心嘉一慌,还没挣扎就被他拉过身来,拦腰抱住!
“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你该懂一些。”
叶心嘉惊,目光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你干什么?”
他说:“想听听你的解释。”
叶心嘉的心扑通扑通跳,乱,除了乱没有别的了。
她推他:“莫名其妙,我要跟你解释什么?”
霍祯如钢铁一般一动不动,环住她道:“解释你跟孟寻。说说看,如果他今天没做这些事,你这会儿是不是就在他怀里待着了?”
叶心嘉睁大眼睛,哈出一团白气,气道:“这个你管得着吗?霍祯,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压下来,夺去她的声音——
咬她的唇,舔她的舌头。
鼻腔,口中,顷刻间都是他的味道。
叶心嘉急的要哭,觉得自己像被他玩在股掌中的宠物!
耳边是风和他低喘的呼吸声……她挣扎,手被他抓住,腕上勒出红痕碰到未能痊愈的伤口,她发出抵抗的声音。他不理会,继续深入,撕咬。
这甜,是混着酸的,他品尝到了,心里知道,没有快感,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五味杂陈。
渐渐地,叶心嘉像是被他驯服了一般,软在他怀里。
他松开她的手腕,低头望她红彤彤的眼睛。
叶心嘉也看着他,声音带了些哭腔,道:“我有什么办法?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条路再难走我也要走下去啊!你难道不懂吗……你现在有的一切,难道都是凭空来的吗?你不是,所以我也不可能轻松……”
“我给你。”
叶心嘉愣住,他的声音夹在风中,她听得不真切。
接着,他却又说:“你要的,我给你。”
风呼啸,吹红的鼻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