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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这一年,纪念二十九岁,早已过了为爱痴狂的年龄。
她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师,拿着不错的薪水。生活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波澜。
在别人看来,她应该是奇怪的吧,独来独往,跟任何人的交往似乎都只停留在点头微笑上。
对她有兴趣的男人当然不是没有,偶尔还扎堆出现,但都在她礼貌又疏离的拒绝后,消失。
这天下午,市场部的乐经理又来窜门。
从乐天阳一进门,设计部的员工们就开始挤眉弄眼的交换八卦讯号。
乐天阳跟一众人打了招呼后,径直走到纪念的格子间里,“纪大设计师!”
纪念正专心致志的画稿件,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乐天阳,顿时心里有点发愁。
乐天阳对她那点心思,周围同事多多少少都明白,她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但她已经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知乐天阳是没听懂还是故作不懂,对她的热情似乎有增无减。
又是在公司,她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好微微一笑,说:“乐经理,请问有什么事吗?”
纪念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梨涡,乐天阳一看见就觉得心暖,拉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说:“哦,有点公事。根据推广组的同事反应的情况,这一季的新品销售非常不错,有两款服装销售甚至可以用火爆来形容。所以我想,你看看,能不能设计出系列服装?”
纪念想了想,浅笑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其实这点小事不用劳烦乐经理亲自来,您是大忙人,以后可以直接安排小李和我对接的!”
乐天阳仿若没听懂她的画外音似的,只含笑说:“我还是比较习惯亲力亲为。”
下班以后,同事们陆续离开了,纪念和乐天阳还在商讨新系列服装。
尽管纪念对乐天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她必须得承认,他的市场敏感度及专业性非常高。
七点多时,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纪念舒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乐天阳趁机说:“辛苦你了,我请你吃晚餐吧。”
纪念笑笑:“不用,我回家的路上随便买点就好了。”
乐天阳坚持:“可是我已经订好了位置,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当做陪我过生日,可以吗?”
他这样说,纪念若再推迟,倒显得自己太不团结友爱了。于是只好点头。
是空中旋转餐厅。
纪念坐在窗边,俯瞰窗外的繁华点点,总觉得不太真实。
乐天阳倒红酒给她,说:“我提前好几天才订的到靠窗的位置,这里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
原来,是蓄谋已久?纪念接过红酒,跟他碰一下杯:“谢谢。”
不愧是市场部出身,乐天阳十分健谈。尽管纪念惜字如金,竟然也没有冷场。
纪念慢悠悠的吃着菜,听乐天阳绘声绘色的描述他曾去亚马逊河探险的场景。其实,乐天阳条件相当不错,除了人长得黑了点,也还算过得去,身高有175公分,收入喜人,在公司里也算是抢手的优质男。
但纪念如今的心境,着实不太适合考虑男女感情的事。她只好使出杀手锏,说:“乐经理,我结过婚。”
这一招确实曾吓退过不少不错的男人。尽管她依然漂亮,身材也不错,但试问有几个精品男愿意接收一个二手货?
乐天阳显然怔住了,这情况完全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外,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问:“什么?”
纪念放下筷子,心平气和道:“五年前,我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乐经理,你人很好,非常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她借口去洗手间,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拧上水喉,抽一张纸巾擦拭手指,然后丢进垃圾桶。
她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画着精致的妆容,端庄又漂亮,可只有她自己明白,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曾经那样受伤过,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从洗手间出去是长长的走廊,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鞋跟发出踏踏踏的声音。
从哪一刻开始慌乱?
来不及闪躲,只能立刻转身,面对着墙壁站着,局部,不安。墙壁上的小探灯发出微弱的光,她在那一点光芒中视线模糊。
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因为醉意而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往洗手间方向去。
纪念紧紧屏住呼吸,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逃跑。
可恨,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她崴了脚,脚腕生疼,无奈的跌在地板上。
“小姐,你没事吧?”
眼前伸出一只手,施以帮助,纪念心神不定,摇头,“没事,谢谢。”
接受帮助站起身,却在抬眸的一瞬间,惶然,“郑洵……”
郑洵显然也是一愣。他是出门来寻蒋兆东的,看到有人崴了脚,于是去帮忙,不曾想竟是纪念。
三秒的静止。
郑洵喜出望外:“纪念,这几年你跑哪去了?”
纪念拿手掌去堵他的嘴,“你小点声。”心砰砰砰狂跳,纪念将他拉到转角处,大株的盆栽后,她央求他,“郑洵,你就当做没有看见我可以吗?”
郑洵面露难色:“为什么?”
纪念抿唇,沉默须臾,如实作答:“我现在过得很平静,很开心,不想被打扰。郑洵,你看,五年来大家都相安无事,不是吗?”
郑洵说:“可是——”
走廊里传来呼唤声:“郑洵,给我滚回来——”
郑洵眼皮跳了跳,纪念抓住最后的机会恳求他,“郑洵,就当我求你了……”
郑洵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管,听天由命吧!”
一群冤家。
“谢谢。”
纪念回到座位,立刻跟乐天阳道别。从座位离开时,乐天阳抓住她的手腕,她一惊:“乐经理!”
乐天阳也有两分尴尬,他也是一时心急,赶忙松开手,讪讪摸摸鼻尖:“对不起,我送你回去!”
纪念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离开餐厅,乐天阳紧随其后,一起进电梯,出电梯,他坚持要送她回家,纪念不胜其烦,最后只好说:“乐经理,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关系只能停在同事这一步。”
其实,本不愿将话说到这地步,然后彼此都尴尬。只是,他恰巧碰上这关口,她心烦意乱,无力周旋。
乐天阳见她蹙着眉,有些烦恼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说:“那你自己回去时小心点。”
纪念将散落在脸颊一侧的头发拨到而后去,抱歉的笑笑:“那周一上班见!”
接下来是昏天暗地的睡了两天。
她睡眠极为不好,经常成宿的睡不着。
周末晚上,大半夜的惊醒后,去翻床头柜里的安眠药。端了水杯来,正准备服下,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翻开微信。
她的微信好友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聊天记录的第二个,备注是,孟医生。
“失眠时就照我教你的方法做,安眠药,尽量避免。”
纪念咬了咬牙,把安眠药重新倒回药瓶里,深吸一口气,重新躺到病床上去。
按照孟宸教她的方法,深呼吸,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吐气。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她终于觉察到一点点困意。
周一上班,一进办公室,同事居然没有八卦她和乐天阳,纪念乐的自在。
泡一杯蜂蜜玫瑰花茶,刚喝上一口,同事舟舟就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哎,听说了吗,咱们公司要搬新地址了!”
这……纪念倒是真不知道。她素来是孤陋寡闻了。
她摇摇头,但完全没有追问的征兆。舟舟吐槽:“啊啊啊,念念姐,为什么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你不知道这样我的挫败感会非常强烈吗!”
纪念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笑笑,顺着她的心意问:“好吧,那你能告诉我,公司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公司被收购啦!”
这倒是出乎意料,纪念眨眨眼,略有好奇,“被哪个公司收购了?”
“致盛,致盛集团,这么有名,你总听说过吧?”在舟舟眼里,纪念就是个宅女的典型代表,如果她连致盛集团都没有听说过,舟舟一定立刻倒地不起!
何止是听说过。
明明是异常熟悉。
纪念正在喝水,几乎被呛到,咳嗽的厉害,舟舟还以为她被震到,兴奋的比划着:“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劲爆啊!致盛嗳,我们的薪水应该会三级跳吧!”
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纪念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致盛集团,那可是蒋兆东的大本营,她是活腻了才会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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