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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蒋兆东被纪念轰出门去,纪念关门前对纪翊说:“哥,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
“你来做什么?”他嘴角的血迹看着有些渗人,纪念拿纸巾给他,他不接,纪念抿了抿唇,抬手给他把血迹擦掉。到底是疼了,忍不住嘶气,纪念白他一眼,“你是吃饱了撑的来讨打吗?”
来之前当然没料到会有这一仗,但即使知道自己会挨打,蒋兆东也是非来不可,说:“他是在替你出气。”
纪念瞪着他,“所以呢?”
蒋兆东竟然还笑得出来:“所以,只要你开心就好。”
纪念嘴角抽了抽,这个时间点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笑话,她在他的手臂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那地方原本就又青又肿了,这下疼得更厉害了。“疼……疼……”
“活该!”纪念没好气,“你走吧。”
“可是我这样怎么开车?”他开始装可怜。
“叫郑洵来接你。”
“郑洵陪女朋友去了,没时间理我。”
纪念半信半疑的盯着蒋兆东瞧,他立刻又追加一句,“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总不能剥削下属吧。而且,纪念,我这伤是你哥哥揍的,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纪念扶额。
“我给你叫代驾。”
“我好歹是致盛的负责人,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不太好吧?”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送我回去……”
“不可能,我哥哥还在家呢。”纪念瞅了眼虚掩着的门,说,“我哥知道我送你走的话,肯定又要生气了。”
所以说,蒋兆东最讨厌妹控的男人!他深吸一口气,说:“当年的车祸,并非意外那么简单。你不是想要个公道吗?我帮你讨回来。”
***
纪念车祸,是在宋紫釉舞蹈工作室分店开业当天,她偷偷跑回云佳市。纪念车祸抢救了整整六个小时,醒来后被告知孩子已经没了。听护士说,送她来的是一个计程车司机,而肇事者一直没找到。
怎么也没想到那件事会跟俞渝有牵扯。
事实上,当时送她去医院的人并非是所谓的计程车司机,而是俞渝。
郑洵找到了当时负责抢救的护士,这些是蒋兆东从护士那里问到的。
纪念问护士:“也就是说当时撞我的人就是俞渝?”
护士小姐摆摆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车祸是晚上,下很大的雨,根本没有什么目击证人,十字路口的录像带也被人为的消除了。所以,即使不是俞渝,对方也应该是有权有势的人。
俞渝说:“我送你去医院,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因为依照我的立场,我完全可以不管你,第二天早上自然有警察会替你去收尸!”
纪念将信将疑:“你怎么会那么凑巧路过?”
俞渝脸色微微一变,稍后才说:“不算是凑巧,白天我就发现你了。”
所以……俞渝当时在跟踪她?
蒋兆东继续询问道:“那么,你目睹了整个车祸的过程?”
俞渝端起杯子喝水,她指尖轻微的颤抖,没错,她甚至注意到那个肇事逃逸的车牌号。“是。”
纪念的身子颤了颤,蒋兆东一手扶着她,却是问俞渝:“阿姨,您为什么当初不说?”
俞渝把茶杯放下:“我说什么?跟谁说?你不要觉得我自私,我也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
蒋兆东听出她的画外之音,沉默须臾,心里隐约有几分明白。肇事者必定是有一定背景身份的人。“是谁?”
俞渝摊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蒋兆东沉声道:“条件,你尽管开。”
俞渝暗自得意,浅笑道:“我要你把手中的柚子舞蹈工作室的股份,全部都让出来。”
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蒋兆东却没有半刻犹豫:“好。”
撞人的是富豪许北川的小舅子张冀,而许北川正是俞渝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想要征服的对象。
起初纪念怀疑张冀会不会是受了俞渝的指示故意制造的车祸,蒋兆东表示不会,俞渝作为破坏许家夫妇的第三者,张冀素来是站在姐姐张俪那一方跟俞渝势不两立。
当晚,张冀应该是酒驾,肇事后逃逸,张俪很快的帮他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俞渝比大家想象的更要精明,她一直隐瞒事情的真相,并非是为了许家的声誉,而是太明白张俪的手段,她那时出声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更何况,纪念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俞渝又何必为她强出头呢?
至于今天俞渝会把真相说出来,蒋兆东查出蛛丝马迹、前来对质只是次要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许北川对张俪姐弟的不满意与日俱增。在许氏集团里负责采购的张冀,多年来假公济私亏空巨额公款,许北川碍于张俪的面子,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张冀越来越猖狂,现在更是弄了两个空壳公司,不断的挑战许北川的忍耐极限。
许北川是白手起家,张俪陪着他从最艰难的岁月走过来,所以即便后来许北川对她没什么感情,也依然把许太太的位置留给她。然而,他的愧疚,已经在张俪姐弟愈演愈烈的贪心中,渐渐消失。
这正是俞渝上位的最好时机,把张冀送进牢里,一方面替许北川出一口气,另一方面折断张俪的左膀右臂。这许太太的位置,俞渝绝对有法子让她让出来。
***
对于俞渝的话,纪念不敢轻易相信,毕竟口说无凭。
俞渝自信的笑了:“我当然有证据。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我在张俪之前就已经找人复刻了一份。”
证据确凿,纪念在看到监控录像时,又回忆起那个寒冷的雨夜,夺去她宝宝生命、毁了她所有希望的夜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兆东哥,我冷。”
她嘴唇竟然都发白,蒋兆东去摸她的手指,她没有甩开他,她的手指是冰凉的,手心也凉的吓人。
他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后。“好点没?”
“好多血。”她轻声道。
他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她忽然抓着他的手腕,惶惶不安道:“好多血。”
她的样子异于往常,蒋兆东不由得担心起来,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关切道说:“念念,我在呢,一切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
纪念仰头望着他:“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宝宝,是我害死他的……对不起……”她曾经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他身上,她以为那样子自己就会好过一些,但她万分的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忍不住偷偷跑回来,也许就不会遇见那场车祸了。
她哭的时候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蒋兆东心疼极了,指腹轻轻的抹过她的脸颊:“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色。”
把她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此刻的她太脆弱,太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
***
那些被她强行压下去的悲伤,那些痛苦的记忆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脏,让她疼的几乎难以呼吸。
纪翊阻止她再继续追根究底:“如果知道真相让你这么痛苦,就糊涂一点,就这么过下去,不好吗?”
纪念摇摇头:“哥,那是我的心结,我所有的痛,所有的恨都从那里衍生,所以我必须弄清楚。”
之所以反对纪念继续查真相,更大的原因是需要跟蒋兆东同行,纪翊潜意识里就希望纪念离蒋兆东越远越好。
“哥,你放心,我不会跟他再有什么瓜葛了,我只是想为宝宝讨个公道罢了。”
她心意已决,纪翊再劝告也不过是无用功,只有由她去了。再加上罗芸正张罗着给他相亲,整个人跟着了魔似的,纪翊也是不胜其烦,恨不得背起行囊再次远走他乡。
再无瓜葛,这话纪念也对蒋兆东说过,只不过他每次都掩耳盗铃,立刻把话题给岔开了。
说来,现在也的确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一切等解决张冀的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宋紫釉发现俞渝近些天心情异常愉悦,俞渝跟蒋兆东的那些交易暂且还瞒着宋紫釉呢,这时候她问起,俞渝才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了。
宋紫釉晚上有个宴会需要参加,她把挑选好的礼服放下,惊讶的说:“妈,你真的把证据交给他了?”
俞渝点头:“这可是个好机会,张冀这次栽了,以后我要收拾张俪那可就容易多了!”
宋紫釉向来不怀疑俞渝的头脑和手段,她只是隐约担心起来,车祸的真相被揭发出来的,其他的事实不会一并浮出水面吗?
她极为不安,挽着俞渝的手臂说:“妈,如果纪念知道那孩子没死,会不会——”
俞渝喝止她:“柚子,当初妈妈也是为了你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虽然最后你没能嫁进蒋家,但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咱们就得把牙咬紧了。否则,你想想看,依着蒋兆东的性子,如果知道你骗他五年,会怎么样?嗯?”
宋紫釉抿唇,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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