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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何以致契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君不卿。
[序]
因寻找紫魇久了,精神力消耗太大一时支撑不住,好不容易勉力寻到一只魇便沉沉的沉睡了过去。
只不过,沉睡与清醒也并无多少差别,睁眼是黑暗闭眼亦是黑暗。
这一睡睡得很沉很久,也回想起了很多往事………
“百年梦灵法术本就薄弱,你这丫头倒好生胆大来闯此境的结界。”
昏昏沉沉间好像有谁在说些什么,真是吵得很,我闭着眼抡起手就准备给上一巴掌,哪料手都还没抬起一股剧烈的痛楚便仿佛生生的浸到骨头里去了,不由紧紧皱起眉头,闷哼几声。
而身旁那人却好像哧的一声笑开了,当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我又痛又气的胸肺中烧起了一团火般的难受。
额上眉间被一根指给抵着,一股股精纯温淡的灵力疏导进来,漫过四肢百骸,纾解了身上那难忍的痛,还有几分舒服,于是我安静了,舒了眉头缓了精神,舒意嘟囔道:“别停了,让我舒服舒服~”
那股灵力瞬间凌乱了………
经离夜之手,我的伤定是好得很快,可无奈那时三百岁的我着实是掂量不清自己是块几斤几两的肉,自然也掂量不清离夜是把刀锋多亮的刀。
彼时,我腾的一下从榻上跳起来,朝推门而入的离夜扔了个觉得非常厉害的小术法,瞧他愣了一愣顿了步子自以为被术法给缚住了。叉着腰气势冲天便道:“你是哪儿来的个装神弄鬼的人,设得个破结界害我吃了好大个苦头!”
离夜又愣了愣,不动也似的站着。
“如今你落到我手,看我不好好教你也吃个大苦头”说着便跳下塌来抡起袖子便要冲过去。却突然见那男子手指微动,一道亮光便把我给定住了,他缓缓走了过来,不顾我瞪得极大极愤怒的眼,一本正经的打量着我,良久,才吐出一句轻淡淡的话:“原来……你这只小梦灵是伤到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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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央。”
耳边温淡的两个字眼,散在空气中。
我睁开眼,看着无歌,怔然半会,微哑着声:“我梦到离夜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无歌眸色一凝,转过身去看向浮在摄魇镜中的紫魇,抬手,淡淡道:“开始吧。”
[正文]
『第一章:缘逢泼墨画中人』
夜,苍茫漆黑的天挂着几点星子和一轮孤月。朔漠的风低低呜咽,诡异森凉,刮在身上就像刀子剐肉,冰凉彻骨的疼。忽有狼嚎,不远处黄沙山丘上闪烁着数十道如鬼火森绿的亮光。北扶初脸色微微泛白,紧了紧手中的九节赤鞭。拢作一束的长发被风扬起,孤寂萧然的身影仿佛是茫茫大漠中的一粒微小尘埃。
女子微抿双唇,英气的眉眼一动,掠过一丝黯淡孤凉:“容玘,我害怕………”清软喃音转瞬破碎于烈烈风沙中,好像这丝软弱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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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国,清安城———
北扶初自小性子生得野,虽为郑国公主,却喜舞枪弄棒,其他王兄王妹的见着她如遇鬼煞唯恐避之不及。起初觉着有趣,直骂他们没出息,久了便也乏味至极。只得屡次偷离出宫,游历各国。
如是一游便游到蜀国的青楼里去了,里面美人之多香粉扑鼻,看得她那叫一个眼花缭乱闻得她那叫一个神魂颠倒。一时兴起,便也跟着众人抛价欲买下那花魁流清。
奈何她钱财紧张囊中羞涩,看着那漫天高价,只得骂奶奶的。这些都够买下她父皇半座城池了………
好在月黑风高她趴在人家屋顶上也不易被发现,小心扒开一块青瓦,朝着流清闺房看去……唔,其实吧,她从小就对造娃娃一事甚为好奇,以至于在皇宫里四处打听求教。毕竟,自己是如何出来的都不知晓那活着多没意义啊。虽然此事引发的直接后果是被关了一月禁闭抄了女戒一千遍,可牵扯到人生意义的大事,怎可轻易被打消求知的欲望?
房中女子轻着红裳,容貌姣若春花好,双眸顾盼溢流彩。行止之间媚态天成,颦眉之际风情千种。而对座的男子瞧不见容貌,只见其一袭素白衣袍,发由镶蓝锦带绾作。旁侧落地紫檀灯架烛火微熏,使其显得有几分不真切。后又见流清斟酒,那公子便与之饮下。再后……两人便抱着滚到床榻上去了。男子墨玉似的发垂逶落下,伸出一只手放下床幔。流苏呤叮作响,衣服一件件飞了出来,隐约着透过床幔上两道身影动作甚为激烈。北扶初眼都忘了眨,嘴巴微张,面容上浮现着神奇的表情。
啧啧,此獠好生粗暴!
然,床帐内却突然没了声响。男子撩开一侧纱幔缓缓下榻,白色中衣半开,墨发散在肩背。北扶初此时才看清男子模样,其眉如墨画,眼若星辰,面容清俊,浑然天成去雕饰。真真是风华绝代,咂吧咂吧嘴,看着一时不禁微怔。不料及那男子眼眸一瞥,双目相对,他神色似有笑意:“上面的朋友还要看多久?”
北扶初黛眉一皱,想想也是。便一块一块扒开青瓦,直接从天而降。见她如此身手,容玘微讶,疑惑其既然会轻功为何不落至内院从从门而入,反倒在这扒瓦……
北扶初看了看男子,一本正经地说:“在下只是来学习学习的。”复而扫了一眼床榻,又细细打量凝视,见内没有丝毫动静,咽了咽口水,也知有异,微瞠着眸子愣了许久才开口道:“……先奸后杀?”
容玘眼眸一凝,不禁轻咳一声,脸上神色难辨,还不待他回答。北扶初已恍过神来大叫:“来人啊!杀…唔……”
音还未落,容玘已单手缚住她,另只手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闹。”声音平淡,温润如玉。
北扶初气结,张口便朝他手心咬下,容玘一避间,又挣出右手从腰间一过扬起九节赤鞭朝容玘击去。容玘侧翻一掠,发扬开来如一幕泼墨,单手缠住赤鞭一端,出劲一扯,北扶初大惊不料他力道竟如此之大。重心一个不稳,朝他倒去,须臾之间又被其反缄双手。同时面庞上一阵辣意,容玘剥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在其耳畔半是调笑:“好生俊俏的功夫,好生俊俏的女子。”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颈项,头皮不禁一阵发麻。转瞬恼怒地踩了他一脚,他吃痛松手。北扶初连连退来几步,抬眸只见他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唇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白衣墨发恍如画中人。
北扶初脸上微微有几分燥热,心知打不过他,只得恨恨的瞪了他几眼,作凶残态。下一秒却又有几分慌乱无措的朝上方腾空一跃,又从屋顶闯了出去。
身轻如燕般穿行于各个瓦檐上,淡淡月华下,黛色身影逐渐凝成一线,又化作一点消逝。
屋内,梨雕金炉小篆袅袅而升,容玘走到桌旁斟了一杯清茶,微抿一口,指腹缓缓摩挲着杯缘青花纹路。复而朝窗外望去,眸中似有思量。
郑国公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