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这时候纷纷附和柳航所说的话,她们看到过之前陆浩宇表现出来的疯狂,所以觉得柳航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柳桥蒲依然不这么觉得。
从职业道德和个人良知的层面上来讲,老刑警认为就算柳航参与了凶杀案,也必须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楼上。
其实谢云蒙同柳桥蒲想法是一致的,觉得应该先救陆浩宇,再进行破案工作,但恽夜遥说陆浩宇暂时不会有危险,刑警先生也是相信的。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这样吧,小航,你给我讲一下你们遇到的状况,我去楼上救人,你们留在这里帮助老师和小遥破案,我们两头都不耽误。”
“我和你一起去!”枚小小立刻接了上来,她很担心谢云蒙,不想再分头行动了。
谢云蒙放开恽夜遥,让桃慕青和文曼曼扶着演员先生,轻轻揽过女警的肩膀,说:“小小,老师年纪大了,其他人又需要保护,尤其是受伤的人,所以你必须留在这里。”
“单明泽和颜慕恒两个人不是挺好的吗?让他们暂时保护一下大家,由老师指挥,我和你上去救人,用不了多长时间,还能互相有个照应。”枚小小坚持己见。
谢云蒙说:“他们两个我不放心,万一出了岔子要怎么办?屋子里不能再有人死亡了!”
枚小小咬着嘴唇,谢云蒙说的道理都对,但她就是不放心刑警一个人上去,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搭档,现在中间插了个恽夜遥,枚小小认为在行动上拖了不少后腿,再要让谢云蒙一个人上去,无论如何,枚小小都没有办法定心保护其他人。
趁着所有人都在纠结是否该救陆浩宇的时候,恽夜遥示意文曼曼把他扶到柳航边上去,他有话要对柳航说。
文曼曼当然拎得清,很快两个人就接近了柳航,恽夜遥低声说:“小航,把刚才你们是怎么下来的,尤其是陆浩宇被困时的表现,详细说给老师和小蒙听,记得要挑重点说,不要浪费时间。”
“我……知道了。”虽然不明白演员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柳航相信他,所以立刻照着做了。
“小蒙,小小,你们两个先不要争论,先听我把楼上的情况说完,再决定要不要上去救人还来得及,反正都已经拖延了这么久,再说我们下来的时候,主屋二楼上确实是除了陆浩宇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第二个是妄图伤害西西的人,这个人目前恽夜遥还不能在大家面前拆穿他的身份,因为一段让他曝光,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绝对会让所有人认为他就是真凶,这样一来反而会影响之后的行动,给恶魔制造第一得手的机会。
第三个就是反反复复消失在大家面前的单明泽,究竟这个人是好是坏?他与枚小小身边的单明泽有没有关系?都还是没有破解的谜题。
最后还有颜慕恒,不过目前看来,颜慕恒暂时还不会改变性情,做出对恽夜遥和老刑警不利的事情。
其实对于恽夜遥的内心来讲,他更希望相信颜慕恒这个人,因为他在恶魔即将代替自己之前,居然以自残的方式来阻止恶魔的脚步,这就说明颜慕恒本身并不坏,也同时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欺骗者,的的确确是一个拥有过去血统的人。
渐渐的,所有人都已经到达了方形通道靠近三楼的出入口,那里是恽夜遥和颜慕恒刚才分析推理时站立着的破旧楼梯间,从那里,他们将开启诡谲屋最后的密室之旅,而所有的一切,过去和现在,也将从此开始完整联系到一起,为大家呈现一个跨越了几代人的,悲剧性的故事。
西西此刻终于意识到,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回到诡谲屋中,她走到雪地里,那就是把自己送进了坟墓里面。
但现在已经太晚了,西西完全失去知觉的身体,像一尊雕塑一样被白色的大雪所覆盖,细碎冰雹不停打在她的脸上,露出来的皮肤除了青紫之外,便是渗人的惨白,就连一双瞳孔也开始扩散,放大,让人感觉可怜之极。
西西想喊,可是喉咙也一起被冻僵了;西西想动,可是双手和双脚已经与雪地相融。在白色的沼泽之中,西西只能任由自己一点一点向下沉去,直到沉入她从未有见过的那片幽暗森林。
西西不拥有特殊的梦境,也从没有见过幽暗森林中自己的另一重人性。在她的眼前,那里仿佛是救赎之地一样。只不过锁住永恒之心的幽暗森林是墨绿色的,而属于西西的幽暗森林是纯白色的而已。
15年前,明镜屋
与男人在书房里的会面结束之后,女人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偏屋厨房,在这里,明镜屋中唯一的女仆正在忙碌着。自从安泽突然之间去世之后,女仆的生活也显得轻松了不少,不用再面对安泽那些无法理喻的要求了。
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女人随便找了几句话询问一下,便又似无意地离开了厨房。彼时,明镜屋中的一切生活劳作,都还集中在偏屋。因为主屋安泽在世的时候要求绝对洁净,所以那里没有厨房也没有阳台。
那么大的地方,连卫生间都只有一个。两栋塔楼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不像偏屋,才有一个家的样子,无论做什么都很自然。
女人之所以进入厨房,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女仆是否听到了他们刚才在书房里的对话?结果让她很满意,女仆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边的食材上面了。
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踱了几圈之后,女人走到窗前深深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山上不容易受到任何污染的侵袭,就算是城市里常见的雾霾,在他们这里也几乎没有见过,除了雨雪之外,女人见过的天空大部分都是晴空万里,就好像今天一样。
心里估算着女仆什么时候招呼他们吃饭,女人刻意绕开厨房,轻手轻脚回到了书房里面,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她利用工具打开了两层合并在一起的书柜,一打开,女人的鼻尖就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刺鼻臭味。
强忍着不适的感觉,女人来不及因为这臭味而停顿脚步,身体迅速潜入书柜之中。在黑暗深处,地板上赫然开着一个方形的洞口,一条向下的木质阶梯迎接着女人的进入,臭味就是从阶梯下面涌上来的,但应该不是在很近的地方,要不然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看来是该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是他的软肋,也是他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的筹码,所以,在计划实施之前,我必须把老家伙移动到完全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才行。’
心中的想法催动脚步,女人迅速进入岩石地洞之中,沿着自己从小到大经常行走的道路前进,脚下冰凉的水渍微微溅起,寒意自下而上,从脚心逐渐渗透进女人身体的各个地方,令她缩起了娇小的身躯。
暂且把颜慕恒放置在一边,我们言归正传,视线继续回到诡谲屋三楼出现的暗影身上。
刚才分析了暗影有可能的身份和行动路线,我们暂且把这个暗影就当作是受伤的单明泽,来看一看他进入三楼之后的行为轨迹。
当时进入怖怖能打开的机关内部之后,大家看到了一个六边形的房间,而摆在面前的通道有三个,正前方的通道并没有真正锁上,只是被锁链挂住了,经过柳桥蒲的一再确认,锁链没有办法从房门外部取下来,所以这条通道他们只好放弃。而单明泽最有可能就是从这里进入三楼的。
左手边的通道直接被锁住了,不用考虑。右手边的通道,让所有人进入了装修雅致的楼梯间,不过要不是恽夜遥无意之间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他们差一点就被困在了楼梯间里面。
最后因为颜慕恒恢复常态,恽夜遥才能够认真研究三楼内部的结构秘密,也因此才让差一点回出去的人真正进入了主屋三楼。
这里三楼的结构,虽然之前已经叙述过一些皮毛,但是要真正说清楚,还必须详加解释才行。详解的章节,我会放在解开三楼秘密的第一次全面推理里面,也即是将所有人的秘密串联起来之后的第一个解谜篇。
诡谲屋的秘密除了正文故事之外,会接连有三个解谜篇,第一个解谜篇会详尽叙述主屋三楼所隐藏的所有秘密,也就是过去与现在的牵绊之谜;第二个解谜篇会解开之前的三重血雾之谜和管家与厨师的死亡之谜;第三个解谜篇将会是所有事件的大结局,详细破解诡谲屋中的杀人事件,最终将真凶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谢云蒙独自去追恽夜遥和颜慕恒了,他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与柳桥蒲会和,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的。谢云蒙虽然不清楚昨天袭击恽夜遥的人究竟是谁?但是这个颜慕恒,他绝对不可能放心。
谢云蒙知道颜慕恒也是他们试探的嫌疑人之一,本来以为,试探颜慕恒的工作会是老师和小遥一起进行,因为在昨天的计划安排中,柳桥蒲和恽夜遥是一路的。但是刑警万万没有想到,恽夜遥居然瞒着他另行安排了单独行动。
“唐奶奶,如果你以上所说的全都属实的话,我想应该不会的。”枚小小安慰她说。
第两百一十章唐美雅和于泽于恰的故事下
枚小小说完,唐美雅微微点了点头,她把自己与于泽相识、相爱,最后互相仇恨的故事讲了一遍,其实大部分的故事情节,同唐美雅在书房里讲得差不多,只是其中多了于恰的戏份而已。
于恰和唐美雅一样,不知道哥哥于泽所做的勾当,当年唐美雅发现于泽在贩卖儿童之后,曾经全力以赴规劝过他,不过,因为对金钱的渴望,于泽根本就不听唐美雅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唐美雅只能选择离开他。
事实上,从那个时候开始,唐美雅的感情天平就逐渐偏向了于恰,因为她终于知道了谁是真正的善良者,谁又是伪装在善良皮囊下的豺狼。不过,相处容易分手难,于泽根本不打算离开唐美雅。
他三番四次的上门纠缠,半路拦截唐美雅,很多时候,都是于恰帮忙解的围,但也有于恰不在的时候,唐美雅因此被于泽殴打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也就是于泽死的那一天,他强行把唐美雅带回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威胁要杀了她,两个人在纠缠的时候,唐美雅失手用桌上的水果刀将于泽捅死。
当她换好衣服跑出去的时候,在马路上遇到了回来的于恰,唐美雅只说自己与他哥哥发生了冲突,很害怕,让于恰帮她藏起来,并没有说于泽已经被她杀死了,所以这件事,于恰根本就不能算是包庇,他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唐美雅利用了而已。
枚小小心里当然是对这种说法存有质疑的,因为唐美雅袒护于恰的态度很明显,但枚小小也知道,她现在不能够去拆穿唐美雅,因为这有可能会让老人不愿意再开口。
“唐奶奶,那么后来于泽的尸体怎么样了呢?”枚小小问道。
“后来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只听小恰说,他安顿好我之后回到家里,发现哥哥躺在地板上已经死了,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水果刀插进自己的胸膛,所有人都认为于泽是自杀的,小恰也没有说出我和于泽见过面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谢云蒙捏住鼻子,大踏步走了进去,他希望可以尽快找到屋子里隐藏的秘密,让他可以探查出恽夜遥有可能的动向。
不过事与愿违,里面那些暗褐色的血迹上,并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就算有人从这间房间内部转移,也一定很小心的踩着没有血迹的边缘移动。
谢云蒙在地毯边上搜索,还是没有脚印。房间里的灯晃动着,谢云蒙一寸一寸沿着墙壁打转,并不时用手敲击着周围的墙壁,寄希望于能够找到另一个想象中的出入口。
可是谢云蒙这样找本身就是错误的,连帆房间的暗门确实和其他房间没有任何两样,只不过是在相同的情况下,安排出了不同的隐藏秘密而已。
再精妙的机关也敌不过适合时宜的伪装,其实说到现在,诡谲屋的‘伪装’已经够多的了,每一个房间,每一块空间都互相掩映,如不是事先恽夜遥有提醒过谢云蒙,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会被这种像套环一样的房屋结构给逼疯。
错误的寻找,导致了刑警一无所获,其实答案就隐藏在已经被发现的地方。
可是刑警先生此刻已经发现不了了,因为他退出了房间,认为血迹是有人从房间里面带出来的,这个人在房门口因为什么事情受伤跪倒在地上,最后离开了楼道。
这样判断的原因是,地上并没有脚印,只有两个膝盖印和滴落的血滴,而膝盖印正朝着楼梯向下的方向,与黑猫的脚印一致,那里可以通往堆放尸体的钟楼。而血滴,只是向着房间内部延伸,从中判断不出正确的方向来。
谢云蒙的第一目的是先找到恽夜遥和颜慕恒,而不是在一间已经勘查过很多次的房间里耗时间。这里恽夜遥和柳桥蒲都曾经调查过,可以确定并没有其他的暗门了。
所以谢云蒙才会武断的肯定血迹是有人走出房间染上的,而不是进入房间。
刑警匆匆向楼道下方走去,就在这个时候,连帆房间里响起了某个人呼喊的声音:“谢警官,谢警官!”
这个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压抑在喉咙口,他仿佛一直在房间里面等待,又好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幽灵。
楼下有三个镶拼在一起的房间,楼上自然也有三个镶拼在一起的房间,那就是柳桥蒲他们停留时间最长的小隔间、怖怖帮忙打开的移动门空间,以及作为主屋二楼大厅的那间六边形房间。
这三个地方其实也是有一个中心点相连的,但是他们的位置还有大小,与楼下三个房间完全是错开的,虽然在同一片区域的上下位置上,但完全不能重合。楼下三个房间的墙壁顶端,就好像是提供楼上踏脚的狭窄通道一样。
甚至还可以从娱乐室进入,从二楼错开的墙壁上方直接回到一楼厨房里面。
大家可以这样想象,我们在用纸牌搭建城堡的时候,纸牌就是我们的墙壁,但是这墙壁不能完全对应的往上叠加,而是要横竖错开,利用下面一层纸牌的稳固支点,来支撑起上面的一层纸牌。
这样子一层一层累积上去,每一层框出来的空间是不是都有所错位,却又都在同一片上下区域之中呢?
诡谲屋运用的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道理又能够让除了最底下一层之外,其余的每一层大空间边缘,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隐藏或者容易忽略的小空间。而这些小空间,被诡谲屋的主人设计成了各种各样的秘密出入口,只为了隐藏自己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
现在,谢云蒙正在接近二楼那间最大的六边形房间,而他们所走的通道,正在六边形通道一侧被锁住的房门背后。那里与柳桥蒲他们进入三楼的楼道相对。
之前,带谢云蒙来的人就是打开了这里回出去,才与老刑警会和的。
现在,他却没有办法再次打开眼前的房门了,因为他手里从管家先生抽屉中得到的钥匙不见了。而之前,他离开时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特意去锁上门。所以现在两个人就尴尬了。
谢云蒙也不能撞门,声音会影响到楼上的人,让他们知道有人想要进入三楼,这样谢云蒙和他身边的人,就没有办法再偷偷行动了。
“于恰先生,在你说起过去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对自己是怎么进入诡谲屋的,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枚小小问道。
“就这样,我和小雅一分开就是15年,直到今天,我才能听到他喊我一声外公。”说到这里,于恰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讲完,枚小小追问道:“你还是没有说清楚,安泽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于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安泽就是那个带走我哥哥双胞胎孙女的人,当时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决定自己先找到线索之后再报警。几年之后,我终于从哥哥一个曾经的同伙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是安泽做的,而且他也早已脱离了犯罪组织,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了著名的预言家。”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安泽的行踪,但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如果不是被人绑架到山上来,你们告诉我这栋诡谲屋的主人名字叫做安泽,我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于恰说完,平静的看着枚小小,等待女警开口说话,可是枚小小却好像陷入了沉思一样,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于恰的故事可信度确实非常高,而且与唐美雅的事情也可以对的上号,照理来说女警应该信任他才是。
可是枚小小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于恰身上,而是来自于坐在他旁边的小雅雅。枚小小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姑娘,心中却一直都想不出自己疑惑的出发点究竟在哪里?
而小雅雅此刻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和外公,一副悲伤无助的样子,她只是被两位老人言语中的情感给打动了,不会向枚小小想得那么多。
好像是受到了女警的影响一样,所有的人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屋子里只剩下单明泽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两个唐美雅细碎的抽泣声。
明镜屋中,50多岁的男人和20多岁的年轻女人躲在刚刚建成的地下室里面,那是在偏屋的地下,没有人发现他们。
年轻女人穿着女仆的制服,可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女仆,而是男人的至亲,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至亲,就同男人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