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约半个时辰,马车辘辘方止。
方下车来,便见有一中年人上前揖道“杨小姐,船已备好。”
杨梓晨点头道谢,向任何人道“那我们便登船吧!”
见众人点头,便当先而行。
苏幕遮向此船虽未有多华贵,但贵在布置雅致,似处处泛着恬淡的清香,琴备香起,悠然而生忘世之感。
于是任何人贪杯乐饮,杨梓晨身为主人,起身道“今日得聚,足慰平生,不如由小女子抚琴,还望诸位大家莫要笑话。”
于是自然称好,于是杨梓晨莲步轻移,步至琴案,不多时小船中便响起悠扬的琴声。
秦晤歌抚掌道“焚香听琴,我辈悠哉!”
苏慕言亦是如梦如痴,看向瀛寰时,见他独自站在小船一角,双目紧闭,心道“果是一介武夫,不懂情趣。”
于是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白老兄,你不会是在睡觉吧!”
瀛寰没有睁眼,好没有理会苏慕言。
苏慕言自讨无趣,却也不恼,只是站在他的身旁,笑眯眯地看着。
苏幕遮与浅浅在旁静静坐着,不时举杯共饮倒也自在,尧儿则是拨下玉簪,轻扣船舷以和之,自得其乐。
秦晤歌见此,眼中闪过不明光芒,便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姜且谣独自把玩着秀发也陷入了沉思。
杨梓晨一曲既毕,便退至一旁,与众人同乐,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和谐。
小船也在经验丰富的舵手手中逐渐行至昌平湖中,湖面平静无波,偶尔传来渔歌,也别有一番风味。
歌曰:“青草湖中月正圆,巴陵渔父棹歌连。
钓车子,橛头船,乐在风波不用仙,嘿!乐在风波不用仙!”
浅浅听得此歌,笑道“能作此言的想必是位风流人物,倒是真想结识一番。”
苏幕遮附和道“正有此意!”
任何人皆称“甚好!”
于是苏幕遮便走出小船,向主人家问道“刚刚唱歌的是什么人?”
主人家道“我也不知,不过公子若是想,我便将船撑到那里便是!”
苏幕遮道“如此,便有劳了!”
于是立在船头,目光远望,众人也相继出来,站在苏幕遮身旁。
浅浅道“便是那叶小船吗?”
苏幕遮点点头,众人望去,却是一只昌平湖独有的客船,船上甚至还悬挂着渔网,有一蓑衣的渔人撑桨,忽然有一男子从船舱中踉跄而出,衣衫不整,头发也散乱着,见有小船来,忙挥手喊道“救命!救命则个!”
紧跟着出来一个少年,不辨相貌,只看了男子一眼,便向船舱内喊道“初初,你的宠物可要跑了!还不快出来!”
众人一愣,心道“是何人如此猖狂?”
便听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怕些什么,这世上还有人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听了这声音,先时出来的那个男子仿若受惊般,身子瑟瑟低头敛目,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位男子,约是弱冠之年,眉目英宇,只见他缓缓向先前的男子走去,而那男子则是向船舷躲去,口中喃喃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又忽然拌倒,连连喊道“救我,救我!”
那位名为“初初”的男子走到他身边伏下身子道“这是何苦呢,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又抬头看向苏幕遮所在的小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低头道“走吧!你该学乖了!”
男子听了此言,忽地惊起,向初初身后的那名少年扑去,口中喊道“和我一同死吧!”
男子一站起,苏幕遮便听姜且谣惊呼“是大哥!”
又转身向苏幕遮道“苏哥哥,你救他好不好?”
原来那名男子便是失踪的姜尚寒。
苏幕遮凝目看去,入眼的首先是那个仿佛已然呆住的少年,见他如此,不知因何,心中一紧,不由愣住。
姜尚寒却已将少年扑倒,二人撕扯间一同跌落向湖水,而那个所谓的“初初”却只是浅笑旁观,并不施以援手。
姜且谣眼带焦急,苏幕遮却突然飞身而起,踏波追上那道下落的身影,一手抓住少年的衣领,借力跃至客船,将他放下,方仔细打量,见他面容不禁微愣,而那少年看着他也愣住了,喃喃道“姨母。。。”
苏幕遮听得此言,满目无奈,而那少年,似乎也想到什么,面上一红,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在说你,你莫要误会。我叫景临,你叫什么?”
苏幕遮看着他的双眼,不觉心中一柔“苏幕遮。”
景临眼中光芒大放“你便是轻璧侯长子,苏幕遮!”
苏幕遮看着他一副欢喜的样子,不觉心中一喜,点头道“没错,景临。”
这时姜且谣请小船的主人家移舟到近处,将落水的姜尚寒救起,看着苏幕遮眉头微皱,与此同时,浅浅、尧儿、秦晤歌看着苏幕遮与景临这之间的交流,心思各异。
姜且谣扶着兄长,道“大哥,你怎么样了?那人是谁?”
看着姜尚寒眼中犹有余悸的模样,只好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苏慕言道“他怎么了,至于吗,吓成这个样子?”
姜且谣冷冷看着苏慕言,扶起姜尚寒,欲往小舱内去,便听“初初”道“呦,还有一位美人,我说小寒子,原来你还有个如此美丽的妹妹,美人你好,自我介绍一下,连客初,向慕佳人,敢问美人芳名?”
说话间又看向小船中其它人,见尽是俊男美女,不由笑意更深了,“三位美人,小生这厢有礼了!”
苏幕遮听他言语轻佻,挑了挑眉,景临忙道“苏大哥,你别误会,初初便是这样不着调,不过人还是很好的。”
苏幕遮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从大宣来的?”
景临点头道“是啊,初初说大周会有趣事发生,所以我们便偷跑来了,苏大哥呢?你怎么会在这?”
苏幕遮方要回答,便听见连客初道“临三,你怎么就说出去了呢!哎,我当真不应该带你出来,自讨苦吃。”
景临背着连客初向苏幕遮吐了吐舌头,却不再言语,只是站在苏幕遮身边,双目含笑。
苏慕言见此,目光低垂,不知想些什么。
秦晤歌看向连客初,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连客初似有所感,与秦晤歌四目相对,面带疑惑,转眼间又向姜且谣道“这位美人尚未通名,在下可是期待得紧啊!”
姜且谣冷哼一声,并未理会,连客初也是不恼,依旧笑道“小寒子,可否将令妹芳名见告,你若是说了,我便放了你,如何?我的小宠物?”
姜尚寒乍闻此言,身子瑟瑟,看向连客初时,眼露光芒,转瞬间便即恢复,只是躲在姜且谣身后,低着头。
苏慕言横步挡在姜氏兄妹向前,冷声道“无可奉告!我劝你还是少打他们的主意。否则,哼!”
苏慕言向少用如此生硬的言语,言罢却并未看向连客初,而是将目光转向苏幕遮。
苏幕遮与之对视,无奈一笑,向连客初道“连兄不是大恶之人。何必与这位姜兄,开如此玩笑?而今湖中美景不胜数,不如同赏,大家也可以文会友,如何?”
连客初回身笑道“哈哈哈,妙极妙极!”
走到苏幕遮身边,揽住苏幕遮的肩膀,一脸窃笑“既有苏美人如此良人,那姓姜的小子我当然就玩腻了!”
苏幕遮眉头微蹙,浅浅尧儿听了此言,不觉脸上带笑,皆是一脸戏谑表情。
景临连忙上前,拉下连客初的手,向苏幕遮解释道“苏大哥,初初一向如此,那个,就是喜欢看美人。。。”
说到后来,声音便小了下去,其他人却已笑作一团。
苏幕遮眯着眼睛,道“无妨。”
反倒是苏慕言十分气愤,突地上前,一把拉过苏幕遮“大哥,我们离这个断袖远些!”
断袖二字一出,连客初、姜氏兄妹脸色皆有变化,连客初虽仍是懒散模样,眼中却掠过不明光芒,景临笑道“初初,我早就说过你,要改掉这个鄙习,你偏是不听,如今还连累了苏大哥。”
又向众人揖道“诸位不要误会,初初很正常的,不是那种人,只是爱开玩笑而已,能与各位相识,是我二人之福,如若不弃,我们便一同游湖如何?”
众人尚未言语,秦晤歌当先道“我等之幸,请!”
连客初却突然走到浅浅身边,一派儒雅道“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浅浅却笑道“既然不敢,便不要问了。”
于是转向进了船舱。连客初愣在当场,忽又笑道“有性格,有性格。”
又看向尧儿,尧儿却跳到苏幕遮身边,笑道“师哥,你和这位景公子有几分相似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慕言一直觉得景临不对,原来在此,众人看着苏幕遮、景临二人,恍然大悟,确有五六分相像,连客初却忽然笑了“嗯,我说临三,这位苏美人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长吧!”
苏慕言当即道“他是我大哥,你在胡说什么!连断袖!”
连客初哈哈大笑“你唤我连断袖,我叫他苏美人,有趣,有趣啊!”
苏慕言气苦“你。。。”
苏幕遮安慰道“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