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履道九老是大宣文人之首,那么龙盘诗社便是他在彭淮的魂!
“三百年间同晓梦,钟山何处有龙盘。”多年前,因大宣主弱仆强,龙盘诗社便因此而建立,换言之,龙盘诗社的存在,便是为了对抗当朝相国连弼的!
彭淮能号称是“天下之才,尽在彭淮”便是由于龙盘诗社在存在。
就像“天下之权,阖在渠安”便是由于有天师的存在。
就像“天下之金,集于蒙琴”便是由于蒙琴乃是两国交地而已。
而龙盘诗社的主事便是彭淮刺史,卫秋礼,也是卫廷琚之父。然而由于卫大人在朝任职,因此龙盘诗社大小事宜都是沈云卿在打点。
其外龙盘诗社还有长老数位,就包括静昔师太。
苏幕遮三人踏入栖鄀斋,刚上二楼,便见满地文人,一个个鼻青脸肿,便倒在地上□□。旁边还站着几人,畏畏缩缩地在角落里,不敢上前。
苏幕遮环视,却未见苏慕言二人,不由心中一急。
浅浅拉着他的衣衫,指向桌下,苏慕言一看,不由哭笑不得。原来苏慕言和何之许二人此刻正在桌下酣睡,虽衣衫稍乱,脸上也有抓痕,但见此时睡相,也知二人无事。
苏幕遮也不禁松了口气。方有心思向一旁的众人看去。
而那些人见有人来,料定是苏大少,便壮着胆子上前。
其中一个年轻人揖礼道“可是苏大少?在下是龙盘诗社的季青耧(音楼)。”言罢,自己也无以为继。
倒是尧儿和浅浅二人听得他的名字,不由一愣,心道“青楼,好名字啊!”
苏幕遮似无所觉,回礼道“季兄,不知此间究竟发生何事,舍弟他。。。。”
季青耧道“苏兄尽可放心,十二少他并无大事,只是。。。”
“季兄请明言。”
季青耧长揖到地“十二少与何少二人对静昔师太出言不逊,而后又对我等大打出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苏兄最好是有心理准备。我言尽于此。”
苏幕遮道“多谢季兄,苏幕遮感激不尽!”
季青耧叹道“我已经通知了家师,相信用不多时,便会赶到,苏兄还是尽快想出对策吧!”
苏幕遮忙问道“敢问令师是?”
“家师姓沈,名讳上云下卿。”
沈云卿!竟是龙盘诗社掌权第一人,苏幕遮不禁头痛,心中则是为苏慕言苦笑,没想到小言出来喝个酒,也能闯出如此祸事!一时间,心念百转。
浅浅见状,不由问道“很难吗?”
苏幕遮点头道“很是棘手,只怕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引发文武之争!”
浅浅低下头云,似乎在思量对策。
苏幕遮道“不知季兄能否将当时情况告知?”
季青耧尚未回答,便听一女子道“青耧,你尽可直说,我倒是也想听听,这苏十二少是如何评价我的?”
话音方落,便见从人群中走出数人,为首的是一儒一尼。
儒者便应是季青耧的恩师,沈云卿。
而尼,想必便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静昔师太。
众人忙上前见礼,苏幕遮亦然,便见静昔将身子侧过,道“老身可受不得大少如此礼待。”
苏幕遮顿时哑口。
便听沈云卿道“小耧,你便将当时情况好生说说!想必苏大少心中也有疑问啊!便一并听了吧!”
季青耧揖道“是,这便细细道来!”
两个时辰前。
“荷心姐姐长大了。。。。。”
“我要收她作我的小妾。。。。”
“浅浅和我大哥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哎。。。”
“呼。。。。呼。。。。。小美人。。。”
苏慕言终于听到何之许的话,好奇道“什么小美人,介绍给我也认识认识?”
何之许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苏慕言,“小美人,哇,太好了,嘿嘿,怎么今日没有跟在那老犟尼身边,难道特来寻我?”
苏慕言强自将何之许的手从脸上拿开,却听何之许喃喃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来,亲亲!”
闻言,苏慕言大惊,连酒意也去了大半,忽地发力将何之许推倒在地“我说之许啊,我看清了,我是苏慕言啊!咱俩自小光着屁股进得军营,多少年的交情,这,这叫什么事啊!”又拍了拍他的脸“喂!你给我醒醒!”
何之许却不理他,兀自道“静昔老贼尼,你瞧瞧,将我的美人弄成什么样了,呜,胖了,也黑了,嘿嘿,不过还是我的美人。”
苏慕言见他不再向自己扑来,便坐到一旁,接言疲乏“静昔是谁?哦,好像听老头子说过,叫什么龙盘母夜叉!”
“对!”何之许一脸认同“苏老伯说得太对了!龙盘母夜叉,当真贴切,这母夜叉啊,她拆散我和我的美人,老子就应该将她丢回她的尼姑庵,好好的尼姑不事佛祖,专干别人好事!”念及心事,忽地高声道“静昔老贼尼,我咒你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
苏慕言附和道“对,静昔老贱人,敢动我兄弟的女人,我和你誓不两立!”
一时之间,二人就着静昔的各种话题大出污语。
正巧,今日季青耧等人在栖鄀斋小聚,本是乘兴而来,却不想方到走廊,便听到有人大肆折辱本社元老,众人不禁义愤填膺,破门而入。
一人道“是何人口出妄言?敢对静昔师太不恭?”
苏慕言斜眼看着一群不速之客,推了推何之许“喂!有客来,你醒醒!我瞧着怎么像是季青耧那群伪君子呢?”
何之许似与季青耧有宿仇“什么,急上青楼来了!在哪?”
季青耧强忍怒气,道“何大少,苏十二少,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污我诗社前辈?”
便听身后有人道“哼,一群脑子里都是石头的家伙,今日若没个说法,便由你们两家长辈外负责好了!”
季青耧一愣,心道“这二人明显是喝多了,以致失言,我等前来出是面上过不去罢了,他二人若能道个歉,此事也可揭过,只是你这样说,不是摆明要将此事闹大嘛,且不说事关静昔师太名誉,便是苏何两家与诗社也会为此不休。这如何是好?”
那人一言,立时将苏何二人惹急,这二人平日天不怕地不怕,却都是个“惧父”的主,闻言,便反唇相讥。
“嘿嘿,我说之许啊,这帮酸丁平日便爱装风流,且瞧瞧这一个个的,肚子里没三斤文墨,偏要自称是什么文斗,我看啊,也就是头像个斗罢了!”
何之许立时点头道“正是,正是,十二少所言甚是!”
听到附和,苏慕言不禁将头高抬“我看整个龙盘诗社都是些伪君子,假道学先生,哼,他们肚子里的学问加在一起,也不及我大哥一个零头罢了!”
“那是,谁能和苏大哥相比!我看还不如一个脚指呢!”
闻言,一帮文人大怒“尔等莽夫!”
何之许大笑“来啊,这帮酸丁!去将静昔老贼尼叫来,看小爷不好好教训她!让分了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是极是极!”
于是便有些人按捺不住,上前教训二人,却反为苏何二人所制。
何之许大怒道“你们这帮文人,便都是些吃软饭的,有能耐的便上战场杀敌!天天吟个屁!”
闻言,苏慕言正要点头,忽学不妥,也怒道“之许,你说什么!小爷大哥也是文人,你敢说我大哥!”
于是不管地上哀嚎的众人,便向何之许扑去。二人撕打起来。
看得季青耧等人不知如何是好!便只好躲在一旁,免受池鱼之殃。
此时季青耧的叙述不免不实,毕竟有些话不是他这个儒生能说出来的,不过众人也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苏幕遮听过后不免尴尬,看向静昔师太时,眼中带着歉意。
浅浅强自忍着笑意,与尧儿躲在苏幕遮身后,不肯出来。
倒是沈云卿似无所觉,仍是一脸高深莫测,看着苏幕遮,不见喜怒。
而此次风波的主角静昔师太却冷笑道“原来有苏十二少心中我龙盘诗社一众人等,竟不及苏大少,看来,今日我龙盘便要向苏大少请教一番了!”
众人一愣,便是苏幕遮也绝没想到,这静昔听了苏何二人的醉言,竟首先想到的是为龙盘诗社正名,看来在她心中一人得失永不及诗社声名。想到此处,苏幕遮等人不禁心生敬佩,只是这敬佩之情稍起,便又被打乱。
与苏幕遮请教?已然名动大宣的静昔要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请教,若是传出去,只怕无人相信,不过事情便发生在众人眼前,容不得不信。
便是沈云卿也皱眉道“师太,之前的事只是小孩子的醉言,当不得真儿,何况,此事与这苏大少无关啊!”
静昔冷冷道“我此刻与苏大少请教,也与苏慕言无关,只是今日恰逢其会罢了,若是今日不得遇,他日我也会亲上侯府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尤其是季青耧,心中更是后悔,若是早能将几人送走,便不会有请教一事了,只怕此事一经传出,世人便会定个龙盘诗社“以大欺小”之罪,于诗社名声不利,只是此刻已无力回天,纵使静昔师太收回此意,也是无济于事的。一时之间,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