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钦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先让他娘见见金如意为好,毕竟走马跑镖的行当说出来江湖气太重。
他娘喜欢那种娇滴滴的闺阁女子,万一未见人先有三分偏见那可不太妙。
于是两人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不动声色让裴氏见到金如意,陆宥真坐在一旁听着,目光一直落在苏溪身上。
他兄弟姐妹虽多,可反而在苏家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兄弟姐妹”。
三人正聊着,苏云眸色沉静地走了进来,看到苏溪才展颜笑开,她朝陆宥真喊了声“姐夫”,又对苏溪说道:“有段时间没见,二姐怎么有些瘦了?”
“是吗?”苏溪摸摸自己的脸,裴氏刚刚也这么说,不过自她出嫁,每次见面她娘都说她瘦了,她三婶也对从外祖家回来的苏彤说过,她们觉得这是当娘的通病,苏溪就没在意。
可听苏云这么说,苏溪倒有些怀疑起来。
陆宥真仔细一看,还真是,他微微肃穆道:“果真有些瘦了,待回去叫胡婶儿给你炖只乳鸽,牛乳也得天天喝着,嗯——我再寻些食补方子去,得养回来才是。”
看着陆宥真正经模样,苏云“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道:“二姐原先只是双颊有些婴儿肥,如今长开了,自然瞧着瘦些,姐夫不觉得二姐这样更美吗?”
是这样吗?苏溪有些不自信,旁边苏文钦自然叫道“他妹子最美”之类的,苏溪懒得理他,转头望向陆宥真,小黑眼珠期盼地盯着陆宥真。
陆宥真含笑端详了一阵,才笃定地说:“我家苏溪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
苏溪这才笑开了,又对苏云道:“还没恭喜五妹就要做新娘子了,嫁妆准备的如何?可有我帮得上手的?”
苏云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来,勉强扯了扯嘴角,说:“时间虽紧迫,不过娘昨日就请了好几位绣娘来帮忙,应该来得及,二姐等着喝喜酒便是。”
看这模样不像是心甘情愿要嫁去秦家的,怎么她娘说是苏云自己求的这门亲事?苏溪有些纳闷,正想多问两句,就见她爹回来了。
苏大老爷是赶在午饭开始前一刻到的家,他回来还没与女儿女婿说上几句话,那边裴氏就张罗着开饭。
苏家男人的饭桌上是必须有酒的,苏大老爷更是嗜酒之人,只念及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才只喝了一壶解解馋。
苏溪明显感觉到陆宥真偷偷松了口气,她发现陆宥真其实并不擅长喝酒,浅口小杯十来杯已是顶天,江无梦才是拿酒当水喝的主儿。
陆宥真往日与苏家人喝都是用内劲将酒力逼出体外,这才没在岳家酒桌上失过态。看陆宥真眉头都舒展开,苏溪暗自好笑。
饭后,苏大老爷带着苏文钦和陆宥真去了书房说话,苏溪与苏云陪着裴氏聊天,待裴氏撑不住午睡去了才一起往苏云的蓝芷苑走去。
二人说说笑笑倒也开心,到了蓝芷苑,一进屋便瞧见箩筐里苏云正在绣着的鞋面儿,苏云的绣工算是姐妹里最好的,听说她姨娘原先就是苏家铺子里的绣娘。
瞧这福禄寿喜的鞋面,还真是精致好看,苏溪夸赞了一通,又央苏云将嫁衣拿来给她看看。
苏云的嫁衣是用上好的锦绣缎做的,很是富贵鲜艳,银线勾勒的绣球花在其上朵朵绽放,苏云说这是她姨娘得知她定亲,熬了十天十夜为她绣成的。
绣完嫁衣绣喜被,若不是婚期提前,姨娘大概会包揽她所有的衣物用品。
“五妹,你当真愿意嫁给秦勇吗?”苏溪突然问道。
苏云沉默片刻,才说:“自然,这是我所求。”
“可我看你并不开心。”
“得失天定,想要得到,自然要先失去。”苏云神色平静。
“苏云——”苏溪有些生气,她这明明是用一生的幸福赌那些虚无的荣耀。
“二姐,我不想做一个平凡到任人欺负的人,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的就是地位、是别人的仰慕,秦勇是可以给我这一切的人,即便你说我虚荣,我也会坚持。”
苏云的眼神不再透露失落与悲伤,她坚定的看着苏溪,叫她没有一丝反驳的可能。苏溪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苏溪远去的背影,苏云压抑的痛苦再次浮上面容,她不由想起那日,为了给苏溪寻一份添妆礼,她带着心儿逛遍了东市西街。
“哟,表妹买了这么多东西,可是要去孝敬祖母的?”
说话的人叫张三,是四方城有名的混子,也是苏云姨娘的娘家侄儿。
他拉着苏云的手腕不放,苏云甩脱不开,心儿想上前帮忙,却被张三一脚踹倒在地,买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好在有盒子装着。
“张三,你放手。”苏云叫道。
“放手?可以啊,哥哥最近有些缺钱花,妹妹借我些如何?”张三笑得猥琐,说着话还想伸手摸她的脸。
苏云气得满脸涨红,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那张三成天混迹街头,该有的机敏是不少的,一见她动作,立马伸手抵挡,还顺势抓住她另一只手。
这下双手都不能动弹,苏云心中有些绝望,只能祈求周围有好心人能帮帮忙,可四周围观者有,出声谴责者有,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其实也不怪他们不帮忙,与张三一起的还有四个,那四人一边拽着心儿,一边盯着路过的人,但凡有想上前的都被他们凶恶的眼神吓退。
这几人都是些不管不顾的痞子无赖,说打人就打人的,官府一来就跑得没影,事后寻衅报复的事屡见不鲜。
“阿三哥,你不如把这小美人娶回去不更好?长得这么标致,家里还有钱想来嫁妆是不少的,况且你们是表兄妹,亲上加亲可不好吗?”
其中一个混子笑着说道,其他几人跟着哄笑起来,更有甚的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叫苏云羞愤欲死。
那张三听得狐朋狗友起哄,竟然真的凑上来要亲她,而心儿那边已叫那帮子流氓吃了不少豆腐,正哭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