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为何会到此地?”
阎王的问话将我的思绪又给拉了回来,我老实地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难道我是突发心脏病猝死的?”我想起了生前最后的感觉便这么说着。
“是,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其实是另有缘由的”。这回是判官接着回答我。
而阎王,我看见他转过身叹了口气,说道:“七百年前,地府曾接受了一名女子的魂魄,此女子魂魄的怨气极重,其实世人死后怨气深重的并不在少数,但只要过了忘川,喝下孟婆汤,便可怨气消散再无牵挂的去轮回转世……”
“忘川便是刚才本官叫住你时,你前方周围长满彼岸花的那条路,如果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只能去轮回转世”。
插话解释到的是判官,不过他这话倒是吊起了我的兴趣,“那……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再回去?”我有些期待又胆怯的问着。
“是的,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不过……”阎王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哎,你还是听本王把事情说完吧”。
我一听阎王说可以回去,就立马“眼贼耳尖”的听着他接下去的话。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原来我这么怕死,即使现在已经算是死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才真正感到了害怕,活着的时候还一直觉得: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想到当自己真的死了的时候,世间还有那么多的不舍,竟然这么想要活着,看来求生真的是人的本能啊。
阎王接下去说:“每一个到地府的魂魄都会将生前的一切忘记,使之可以无牵无挂的踏上忘川,忘川两岸彼岸花的香味可以唤起他们生前的记忆,之后再喝下孟婆汤才算是真正的了却了一切。所以过忘川时许多魂魄会因生前的爱、恨、悲、怨立下咒誓,但这也只是枉然,因为只要喝过孟婆汤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下一世的所有开始依旧归零,迎接着既定的因果循环。那名女子的魂魄与许多有怨气的魂魄一样,在过忘川时立下了咒誓,可不同的是,她在立下咒誓时竟然流下了眼泪,遣送魂魄投胎的鬼官看到了这一幕就立马来向本王禀报,当时本王一听,也煞是大惊,‘魂魄流泪’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啊!本王不禁想:此女子究竟是有着多深重的怨气?竟可以使自己的魂魄流泪?不过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异样出现,本王也就并没有再注意这件事,直到……”
阎王停了下来,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直到一日,地府又接收了一名男子的魂魄,此男子的魂魄在过忘川时突然伸手摸了摸地面,然后才走了过去,鬼官向本王禀报时,本王也疑惑地想着怎么最近奇怪的魂魄越来越多了,却不知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第二日,便有鬼官向本王禀报说忘川的道路中间竟然长出了彼岸花,本王大为惊讶,要知道千百年来,这彼岸花可是只开在忘川的两旁,从未长到路上过,更何况怎会一夜之间便长了出来?本王还在不解时,却听鬼官又说那花竟不是殷红色,而是浓艳的桃红色,这就更为怪异了,向来地府只长彼岸花,且只长殷红色的,还从未有过如此怪异的现象,本王又是大惊,于是决定亲自前去忘川查看一番。本王过去一看,果然,一片桃红色的彼岸花开在了路的中间。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本王动用神力了解了此地之前所发生的事,得知了此处正是当时那名女子魂魄立下咒誓、落下眼泪的地方,而她的泪水落下后,泪痕便再未消失,而是形成了一小块如同桃花形状般的印记,不过这印记却从未引起其他任何魂魄的注意。直到那日,那名男子的魂魄看到了它,而且还伸手抚过,自此之后,桃红色的彼岸花便瞬间长了出来”。
阎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终于停了下来,我听着这些一头雾水的,觉得跟自己似乎没什么关系,而判官仿佛看透了我正在想些什么,便说:“你可别觉得这些跟你没关系啊,不仅有关系,关系还大着呢!”
听判官说完这话,我不禁一阵惊触。“莫非……”我紧张的问道:“难不成那个女子的魂魄……是我?”
“呵,你挺聪明的嘛,是,不过却是七百年前的你”。
阎王肯定的回答使我害怕了起来,突然间我很想知道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便接着问:“那我当时立的誓是……”
“哎……”阎王又是一声叹气后接着说:“这还要从你七百年前的那一世说起,七百年前的你,名字叫做陶如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与一书生互生情愫,但因家人的反对便与其私奔。可惜之后那个书生为了攀附权贵,竟无情的将你抛弃,甚至……甚至还将你卖入青楼。你在被卖入青楼的那天便自尽身亡了,魂魄在过忘川时想起了生前的爱恨情仇,悲痛欲绝,立下了誓言……哎,本王还是让你自己看吧”,说完,阎王手一挥,我便闭上了眼睛。
眼前出现的景象正是忘川,一名女子走来,哀默痛绝的神情,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我仔细的辩听着,“……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不要任何人再说爱我,我也不要在爱上任何人,我不要……我恨,对,我恨男人,所有的男人,我不要再让任何男人接近我、伤害我,尤其……是他……不要,再不要让我遇上他……不要……”就在这时,她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这个女人就是陶如颜,七百年前的我。这时我又感觉到了阎王的手臂在我眼前一挥,我睁开了眼睛。霎时间我明白了,可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直以来还有些埋怨着自己像受了诅咒般,却没想到这个咒竟是自己给自己下的。
我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男人,便问:“那么那个男人是……”,我还没说完,就听到判官说:“没错,他就是前世生前负你的那个书生,名叫桑玉恒,也就是七百年前的……秦飞!”
“轰!”听到这话,我感觉就像脑子炸开了一样,即使此时我只是个魂魄。就在此时,一切真相大白了,但也在此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无奈与可笑,原来一切纠结的缘由不过是自己在忘川上说过的几句话而已,呵,我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耍了的小丑,而耍自己的人竟正是自己,而同时,唯一的观众也是自己,很可笑,不是么?
没想到当时与齐媛谈话时随口说出的话竟是七百年前真实发生过的,难道是我的潜意识中还存在的印象么?所以我才会莫名的厌恶他……莫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