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若兰会所
两个星期前的一个下午，两三点钟。
若兰高级商务会所位于上海市徐汇区漕清路400号申业大厦5－7楼，身处十字交叉路口，占据该地段最热闹的商务广场黄金位置，与处于漕清路起始路段的柔乡娱乐休闲中心呈鼎足之势，两个经营同类服务项目的店家明里暗里互相竞争，各有千秋。
在若兰高级商务会所入驻之前，该区域一直是柔乡娱乐休闲中心一家独大，是远近闻名的娱乐场所，走中低端路线。附近的平民百姓放松身心，男女放纵恣情，大小老板谈生意，柔乡休闲中心都是第一选择。
自一年前若兰高级商务会所打出高档会所旗号后，以大手笔进行豪奢至极的装潢，每个细节都用重金打造，引入众多古玩饰品和西方艺术品作为摆设，吸引了不少追求更高档次的大老板和注重服务环境品质的社会精英以及知识分子、文艺名流等，柔乡的生意着实也受了些影响。
但价格昂贵，主要走高端客户路线的若兰高级商务会所尽管每晚都有两三百位客户的签单，实际上营业利润不高，其营业额与成本开支勉强维持平衡，至今未能实现有效盈利。其背后主要投资人印全贵虽然还没有为此感到多少吃力，但经不起家族产业掌舵人印全富的督促不满，也想要改进若兰会所经营惨淡的现状，一层层往下面施压，令其聘任的台籍总经理朱骏倍感艰难。要是今年会所经营再无起色，他朱骏卷铺盖走人的结果就成了定局了。是以这段日子朱骏也在节省各项经费的基础上搞了不少优惠促销活动，效果不大。
眼看周年临近，印全贵再度施压，并告知将委派印家那个据闻最难说话的小少爷印容玉帮他来检查监督，要是惹他不高兴，朱骏这个总经理等不到年底就要被“一票否决”了。绞尽脑汁苦思对策，朱骏想出了个周年庆典派对的招数，选择若干明星献唱，至少能吸引不少粉丝，造成一片热闹的景象，不会让那个七少爷感到太冷清吧。
申业大厦广场巨大的横幅广告牌上，“若兰周年庆典之夜暨天皎献唱PARTY”几个字并不特别醒目，所邀请的明星的名字和形象则位于最引人注目的最突出的位置，所用的图片是某次天皎在演唱会上举着话筒忘我高歌的形象。广告牌下已经聚集了一群慕名而来的女粉丝，大概有十几人，兴奋地谈论着，等待其他粉丝集中后好一同进场给天皎壮声势。一些路人也被吸引过来，围观了下广告牌，想凑热闹的路人在听闻入场费就要数百元后都纷纷露出很无趣的表情，散开得很干脆。
辰星一袭设计简洁的墨绿色的军装化休闲西服，看起来很贵气，衬托得他本人愈发英挺俊美。
来到入口处的电梯，一些聚集着的天皎的女粉丝看到他眼睛都发直了。“好帅啊……”一些人开始心心眼。
辰星对着她们微笑了一下。对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了，经常有人对他的外表发出惊叹，但是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眼看着辰星上了电梯，那些看得发呆的人回过神来，窃窃私语，“好帅啊，而且很有范啊。”
“肯定很有钱吧，跟我们这些小粉丝不一样，一般能来这种地方的，都是非富即贵。”
“说不定是个什么公司的小开。”
“啊，真要是这样，能让他做我男朋友的话，我情愿不去粉天皎了！”一个女粉丝夸张地发痴道。
“做梦吧你，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天皎好了。唉，天皎到底是在哪里呢？”另外的像是领头的粉丝说道。
“是啊，天皎到底在哪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上去啊？其他没来的人直接发短信通知她们上楼好了。”
“我知道这里还有个员工通道，其他人进不去。感觉天皎应该从员工通道早进去了，我们就别在这里傻等了。早点进去说不定能早点见到天皎。”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其他粉丝纷纷七嘴八舌道。
为首的那个粉丝想了想，点点头。“那这里留下一个人负责联系，我们先上去吧。”于是除了一个负责联络的粉丝外，其他一众粉丝都上了电梯。
与此同时，粉丝们猜测得没错，经过与若兰会所相关人员确认后，天皎的车子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若兰会所区域的专属VIP停车位。
“你这次活动没有经过明姐的批准就是擅自做主，是违约行为！”一身浅灰色套装的实习经纪助理莫小语紧跟着大步前进的天皎，试图进行最后的劝说，红扑扑的苹果脸上沁出了些晶莹的汗水，像是苹果上的露珠。
天皎掏了掏耳朵，像挥走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没有停步，一下走到电梯里，没等莫小语进来，就想关门。
“喂，你！”莫小语在电梯关门前强行跨入了一只脚才赶上。
电梯上升。
莫小语恨恨地瞪了下天皎，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明姐知道你这么放肆会不高兴的。”她还在想着什么说辞能够阻止天皎。
天皎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猛地将莫小语按在电梯墙壁上。
“啊，你，你干什么！”莫小语惊叫道。
“闭嘴，你这个八婆！”天皎将脸凑得很近，使莫小语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冷酷的表情，“跟明姐怎么交代，那是我的事！要是再啰嗦，你就是下一个袁奉玉！”
莫小语内心哆嗦一下，立即噤声。袁奉玉昨天在跟天皎就他又一次私下行动发生争吵后，竟然被明姐二话不说炒了鱿鱼。明姐之前还夸奖她工作认真的。
莫小语当然不知道，连天皎也不知道，袁奉玉被炒掉另有隐情。只是从表面来看，袁奉玉被炒都是因为明姐太过偏袒天皎。
天皎是公司刚签的人气小生，正在力捧中，对比一个刚进公司的菜鸟经纪助理，想也知道明姐会偏袒谁。只是以往从没有过经纪助理与艺人有争执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炒掉经纪助理的状况，这下搞得天皎身边的实习经纪助理人人自危。莫小语咬了咬嘴唇，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通过笔试、面试才进入华悦，她可不想前功尽弃，成为下一个袁奉玉。
这次跟若兰商业会所的活动，公司方面并没有真正答应下来，是天皎自己擅自同意的。那时天皎正处于签约期，各项交接工作没完成，顾恋方面接到邀请没有正式回复，直接送交华悦公司，让明姐自己拿主意。但是这过程中，可能是天皎自己看到了若兰商业会所的邀请，竟然自己打电话过去说同意了，还当即与对方传真过来的合同签字定下这桩事。明姐事务繁忙，这件事也只是天皎众多后续商业宣传活动中的一个小案子，因此没有多重视，直接让实习助理代表天皎出面跟若兰商业会所谈判，目的是多增加些报酬，谈不成也没关系。
若兰商务会所的经理朱骏自然不会拿出多少钱来，天皎的实习经纪助理跟他没谈成。这个邀约活动也就算谈崩了。
但天皎好像对这个工作很感兴趣，没同意取消。若兰商业会所方面也就以天皎的意见为准，没理会莫小语以公司名义发过去的取消该活动的通知信函，周年庆典的活动宣传方面一直以天皎为主打。跟明姐汇报这一情况后，明姐只是叫天皎过去当面问了问情况，而天皎的撒娇打诨总是让明姐很受用，再加上她没精力时时关心，最终对天皎的阳奉阴违未能采取有效措施。
昨天袁奉玉也就是因为此事才跟天皎顶嘴的。天皎打算趁着今天来上海出席某个世界服装品牌上海旗舰店开业派对的机会，晚上到若兰商业会所去转转。袁奉玉劝阻之下，与其发生了争执。而明姐也没听袁奉玉辩解，径直将袁奉玉当场开除。对天皎竟然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从而使得天皎认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默许，对莫小语的态度愈发嚣张。
而明姐大概认为没有必要就若兰商业会所这件小事对天皎严加约束导致他的逆反心理，所以没当面对天皎做出阻拦，而私下则对莫小语严加要求，认为这是考验其工作能力的时候，该如何让天皎严格按照华悦公司的艺人章程办事。
莫小语为此事很是头痛，现在天皎的表现让她更加头疼胆颤。
电梯上到5楼，迎面一片金碧辉煌的气象。
副总经理钱洪已经在员工通道入口处等待多时，一见到天皎顿时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
“哎呀，这就是天皎大明星啊，久闻大名，多谢光临若兰商务会所，今晚就看你的了。”钱洪想跟天皎握手，被天皎闪过去。
“先带我们去休息室吧。”莫小语尽着经纪助理的职责，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印全贵投资这家会所花了超过3亿元的成本，什么东西都用最贵的，每件家具和饰品如桌椅、天花板上的灯具等，其计价单位都是万元。可以说这间会所的每一平方米都是用厚厚的数叠钞票堆出来的，莫小语心里有点发晕，没见过这么豪奢的场所，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像走在铺陈的钞票上。这时候还没到晚上，会所里人不算多。钱洪带他们走的是比较隐蔽的通道，没有被等在入口大堂处的粉丝发现。
钱洪将他们带到5楼舞厅后部临时的休息室——其实也就是一间包房，靠近化妆室，装修的奢华更甚于室外。
莫小语先要了节目单过来看，扫了几眼她皱起眉头，对招呼服务员上茶点的钱洪道，“钱经理，既然已经说了是天皎专场，怎么你们还请了其他明星？”
钱洪满脸堆笑，按理来说他年纪也就在四十开外，不该有这么多皱纹的，“那个，是这样的，天皎先生说好了要唱5首歌，是压轴场，之前呢还有热身场，热身场是我们会所聘请的固定歌手唱的，至于另外一位艺人，是我们经理邀请来给派对气氛升温暖暖场子的，跟天皎先生不能同日而语。而且我们宣传时也没宣传其他艺人啊，这些都是按合约来的。再说，天皎先生精力有限，多唱几首歌对他自己也是负担嘛，当然，要是天皎先生愿意，我们完全不介意由他来加唱热身场……”
莫小语一听就知道自己碰到了老狐狸。本来这个价钱就够低的了，还想让天皎免费多唱几首，算盘打得也太精了，看天皎无所谓的样子，怕他心血来潮答应下来，立即一口回绝，“这件事就免谈了。既然是你们若兰场所的经营策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看看给我预先搞热身唱的，嗯，固定歌手。”天皎没有坐下，也对莫小语和钱洪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他百无聊赖地扫了眼休息室后，径直对钱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题外话：今天中秋放假第一天，祝大家节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