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小怒小谋
顾恋随众人散开了些，站得远了点，依然不免心焦地看着辰星的情况。
辰星靠在管明怀中，脖颈无助地后仰着，面上白如纸色，眉心紧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造型用的长发头套上几缕发丝粘贴在脸颊，更衬得他脸色似雪。一众工作人员见他这个样子或多或少都生了些不忍之心，都关心地朝这个地方望，同时偶有些指责的目光飘向了李纯年。连好些群演也过来看情况，议论着，对坚持拍戏到晕倒的辰星无不表示出钦佩。
李纯年满头大汗地站在管明身后，目光也一动不动地盯住辰星，他是有苦说不出。辰星正好在跟他对戏的时候晕倒了，不明就里的人难免认为是他做了手脚。虽然昨天他是让几个配角有意给辰星一些苦头吃吃，但是今天他可真的没动那个心思，何况事前还向顾恋打了包票。李纯年也感觉到一些人对自己的责难的眼神，又不能嚷嚷着辩解，憋得他好不难受，只盼望辰星赶快醒过来为他伸冤。两个助理要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坚持要站在离辰星近点的地方，好第一时间观察到动静。
“这家伙，还真拼命啊。”管明用面纸蘸了些水，轻轻地擦拭辰星的额头和脸部。
浑浑噩噩中，辰星只觉脸上一阵清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管明高兴地叫道。
此话引起了所有在场人员的一阵动静。
辰星的眼睛渐渐转为一片清明，立时想起自己还在片场，挣扎着脱离管明的怀抱，起身。
管明随即小心地扶他站起来。
辰星还是觉得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头部晕晕沉沉，胃部隐隐作痛。刚站起来，就不自觉又摇晃着要歪倒，还好管明在他身旁扶得很牢。
“对不起，我想，稍微休息一下。”辰星的声音极轻，知道自己不能再死撑了。
“我看不止是稍微吧，下面可以先拍李纯年的戏份，你不出镜也没关系，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管明叹了声，召来另一个工作人员，架住辰星往休息室走去。
佩月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也跟着管明他们走向休息室。
顾恋留在原地，不想多看辰星那虚弱的模样。再看下去，或许连她自己也要心软。她转身，盯着同样待在原地没怎么动的李纯年。
李纯年心虚地望着她，被顾恋那股突然阴鸷的眼神吓到，摇手发誓，“我保证，真的不关我的事。要是我故意让辰星这样，就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今天你没有故意，可昨天呢？伤害已经造成，贻害已经产生，保证有什么用？你最好求神拜佛，让辰星能够没事，尽快恢复，否则，我可没必要帮你遮掩什么！”顾恋甩下这段话就拂袖而去。
李纯年从未看到过她如此严厉的模样，一瞬间感觉她比S姐盛气凌人发火时的样子更教人心颤。
顾恋现在没空理李纯年，思绪一转，她还得去跟徐导紧急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辰星暂时中止拍戏，至少今天上午就别想再让他拍了。徐导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哎，小顾姐，你可不能不讲道理啊！”李纯年大急，匆忙之下忘记了自己的腿受伤，一瘸一拐地想跟上去解释，一下子跌倒在地，痛得他惨叫了一声。
“李哥，你慢点！”两个助理赶紧上前扶他。
“滚开！都是你们，昨天没事抢什么椅子！”李纯年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对着两个助理大吼小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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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皋平市。
市中心的星级酒店豪华套房里，刚应付完一帮来迎接自己的市政府工作人员，于佑嘉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得门外又有按铃声。
印容玉正一脸嫌弃地用指尖抹了抹窗台，发现指腹上果然沾了一星半点的灰尘，立即飞出了一个白眼。
于佑嘉以为是酒店的住房客服人员，自己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并非酒店工作人员，而是一个西装革履但明显比市政府那些工作人员更有档次神情更倨傲的年轻人。
“请问你是？”于佑嘉疑惑地发问。
“啊，您就是润美公司的负责人于佑嘉先生吧？”年轻人恭敬地向他点了下头，“我能进来说话吗？”虽然是问句，口气却不容拒绝。
于佑嘉见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想来应该有什么事要与自己商量，因此点了点头，把门拉开了。
年轻人正要进来，门又被一下关窄了，正好把年轻人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印容玉倚在门边上，压得门不断合拢，迫得这位不速之客不得不后退，直至退到门外。印容玉比年轻人的神色更倨傲，“我们不招待陌生人，抱歉。有什么事请通过客服跟我们预约。于总很忙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
“喂。”于佑嘉用眼神警告了印容玉，拉开他，对着门外神色气愤的年轻人和颜悦色问道，“请别介意，进来吧。”
“既然于总这么忙，我也就不必打扰了。本来想先向于总见面致意，沟通一下的，这样看来，也只有在政府举办的午宴上才能正式跟于总谈些事情了。”年轻人整了下方才被突然夹在门框而弄得有些不整齐的西装，气咻咻道。
“请问你是？”于佑嘉听他这么说，心内已猜到来人七八分的身份了。
“我就是王宏志老师的助手姜怀，工作室皋平市古战场发展规划项目的具体事务负责人。早就听说于总要来，今天上午忙于工作，没能来得及前去迎接于总。不知于总是否还有记忆，本来几年前在我们争夺天河湾高尚社区推广项目上就该见面的。”姜怀正色道。
于佑嘉了然地微笑，“喔，原来你就是姜怀，幸会，幸会。当时你的推广方案做得极好，我很想见见你本人，可是只见到了贵工作室出面提交方案的工作人员。”于佑嘉友好地伸出右手。
姜怀矜持地回望了于佑嘉一眼，那神色让印容玉心里又是一阵不悦。
“哎呀，现在几点了，给我看看，嗯，你今天没带手表？”就在姜怀微微伸手要跟于佑嘉握手时，印容玉突然把于佑嘉的手抓到自己面前来，左看看右瞅瞅，让姜怀的手就尴尬地握住了空气，停留在半空中，握也不是，收也不是。
姜怀的脸色愈发难看。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于佑嘉费劲地抽出自己的手，顾不得跟捣乱的印容玉算账，赶紧去握了下姜怀的手，好歹挽回了一点他的尴尬劲。
“哼，我看有于总这样活泼的朋友在身边，我们两个人也别想安安静静地谈什么事了。什么时候于总你个人有空，什么时候再谈吧。我有事先走了。”姜怀强忍着怒气，极为不高兴地转身就走。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印容玉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于佑嘉一言不发，静静地看他，那目光很平和清澈，没有任何责难，但让印容玉感觉到了压力。
“那，他要真有什么事，是不会就这么小气地走掉的。”印容玉笑着说。
于佑嘉还是不说话。
“不是市政府的人马上还要在酒店的餐厅为你举行午宴么？待会儿你可以好好地问他找你有什么事，我绝对不打扰，OK?”印容玉的笑容愈发谄媚。
于佑嘉轻轻叹了口气，“你啊……”
印容玉如蒙特赦般又活跃起来，放心地搭上于佑嘉的肩膀，“喂，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他哪像真是有什么事要跟你说的样子？明明就是来示威的，懂不懂？你还一副郑重邀请的样子，何必给这种人好脸色呢？”
“就算是示威，也可能会知道些有用的信息呢。”于佑嘉对印容玉不赞同地笑。
“喔，那你看出来了什么？”印容玉忽然兴致勃**来。
“你觉得呢？”于佑嘉反问。
“考我吗？”印容玉倒是挺乐意地侃侃而谈，“我也许是能看出来几点，第一，这家伙对几年前在天河湾高尚社区推广项目上输给你一直不服气；第二，他故意不来迎接你，私下却找你会面，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绝对不是想要友好跟你协商合作事宜的；第三，不知道王宏志那老家伙怎么跟他这个徒弟说的，看来这姜怀对皋平市这一项目上跟你合作也很不服气。第四，这第四嘛，……”印容玉语塞起来，“第四”了好几遍还是没“第四”个所以然出来。
“第四，说明他对我也挺好奇的，想来见识一下我到底有什么魅力。”于佑嘉瞧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印容玉在自己面前结结巴巴的样子倒觉好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颇为自恋地接口道。或者，他只是代替那个王宏志继续考察自己？于佑嘉将这种猜测换了个玩笑的说法。
“喔，还真是唉。”印容玉做恍然大悟状，别有深意道，“他们师徒俩对你都很有兴趣。”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印容玉身上的。印容玉一看，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很不喜欢的人之一打过来的。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那家伙好像并不气馁，继续打过来。印容玉又挂断。
“你怎么不接啊？”于佑嘉奇怪道。
这时，一条短信发过来。
“你要再不接，我就打于佑嘉的电话了。顾恋。”
印容玉心里骂了一句，对于佑嘉道，“我大哥公司那边的电话，我去外面接下。”说着匆匆离开于佑嘉的套房，来到自己在隔壁的另一个套房，手机再度响起。
印容玉接起电话就没好气道，“顾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