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六根不净
这张照片很奇怪。
刚开始看的时候，顾恋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看久了才发现这拍的是一个光脑袋，而且只拍了光秃秃的脑壳部分，五官都没拍，衬着背景的白墙，活像苍芜宇宙里的一颗荒凉星球，根根未割尽的发根茬化为满目疮痍的黑点。
配合这头像照片旁边的用户名——六根不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透露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讽刺意味。
耳麦里的歌曲跟以往听到的流行音乐都不一样，最初听到的时候顾恋觉得很不入耳，不好听，也听不懂，起头就是不知什么地方的民族语言自顾自地合唱，透着浓烈的尘土气，又干又裂，仿佛一掌拍下去，就能看见扬起的黄土呛了人一脸，直到背景音乐轻轻地响起来，像清澈的雨滴奋不顾身地奔向土中，无声无息地掩埋了自己，悍然的黄土气息才不知不觉湿润柔软起来。听着听着，顾恋却没有放下耳麦，眼睛瞟向开着的网页，看到了音乐专栏的开设人上传的头像，盯着看了许久。
“这歌是根据藏族歌谣改编的，起初是没多好听，可是听下去了就不想停，要说唱的音色有多好多空灵，完全不是，就是一个沧桑的大叔声音，好像就是路边遇到的一个卖唱的大叔，给你随便用不纯正的藏语哼了几句，你爱听听，不听就走，很接地气，又是那么自在。这只是他的一种风格，他好多歌曲都是不一样的曲风。”一曲终了，看顾恋面无表情地拿下了耳麦，佩月月继续给好友介绍。
“有点意思。在小众里还算可以吧。”顾恋不甚在意地评论了一句，表示没有兴趣听其他的。
“小众？”佩月月对这词很有异议，“他可是目前青豆音乐板块的第一歌手，全国各地的歌迷不要太多，只是电视等主流媒体从来没有报道过他。听夏莲生说，这人就是这两三年前开始在青豆音乐上传歌曲的，她也是一年前听别人推荐才去听他的歌的，这人全是凭着歌迷在网上口耳相传互相推荐才成了现在的青豆第一歌手。可是他太神秘了，从最开始到现在，也只是偶尔一段时间上传一首自己的歌曲，完全对网友免费开放下载，其他从来不跟歌迷交流，甚至都没有人见过他本人。别看他的音乐专栏很热闹，全是歌迷们自发交流的，每天都有歌迷哀嚎求他出来跟大家说个话呢。”
“青豆本来就是非主流小清新文化集中的网站，青豆第一又怎么样？跟流行歌手差得远了。小众向的东西内部圈子再受欢迎，也不如一般主流媒体的传播力强影响广。你随便听听就得了。”顾恋不以为然道。
“我是想，要是他能给我家辰星写首歌的话，不知道辰星唱出来会是什么感觉？”佩月月想入非非道。
“你家的？”顾恋挑眉，“你去他专栏发个帖子求求看呗。”
“就是想想嘛。这人几年了除了上传音乐哪里搭理过歌迷，应该挺高冷的，不好勾搭。”佩月月还认真地琢磨起了可行性，“他这是真高冷，不像你和夏莲生，起码还是愿意跟别人交流的，肯和人沟通就还能勾搭，不交流压根就没法搭话。”
“你看人家用户名是六根不净，偏偏剃了个六根清净的光头，不就是不想被你们这些俗人打扰。我看哪，这六根不净说的不是他自己，说的是除他以外的凡夫俗子。”顾恋又扫了眼网页上的“六根不净”的头像。
“你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佩月月顺着顾恋的目光望过去，恍然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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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卫视“青春酷飞扬”第五期节目录制之后几天，顾恋陪着李纯年去某娱乐杂志社的摄影棚拍封面。这家杂志发行量比较大，主要刊登报道包括日韩在内的亚洲人气明星资讯动向，面向身为各种花美男高人气小生或歌手的脑残粉的中小学生。夏艺跟这家杂志社主编有点交情，这也属于公司本身营销艺人的一部分。夏艺旗下的几个艺人，经常性没事就登这杂志的内页，有什么大事比如新剧开拍播出之类的，就会跟杂志社商量给主演弄一次封面。《梦三》新剧开播在即，夏艺宣传部门的各项营销动作都开始进行，尤其网络上，现在只是小规模铺垫，等新剧上映就等着夏艺雇佣的网络水军屠版各大网坛论坛吧。李纯年这时拍杂志社八月刊的封面，就是为了八月初开播的新剧造势的。实际上杂志社更希望刘莹来拍，S姐不敢明着拒绝得罪人，只说刘莹工作档期紧，答应下次让她来给杂志社拍封面，硬是让李纯年先上了。
杂志社不愧是夏艺的长期合作伙伴，主动派车早上来接人。虽然只是辆小面包车，总比没有好。
“给。”上车后，副驾座上的顾恋从手提包里掏出张印刷精美的邀请函，转头递给李纯年。
“万商俱乐部上海会所私家名表鉴赏会……”李纯年和两个小助理挤在后座，睡眼惺忪，迷迷蒙蒙地接过来。
李纯年还没瞅清楚，霍凡和张力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抢过来看，边看边嚷嚷，“小顾姐，这是什么东西？”
“万商俱乐部？”李纯年揉了揉眼睛，顿时精神起来，凑到顾恋脑后，“小顾姐，你这哪来的啊？”
“问这么多，你想不想去？”顾恋微微皱眉，不耐烦道。
“去，当然想去。万商俱乐部的活动，我就蹭过一两次，能见识到好多白富美呢，有钱的公子哥也多，但是，比我帅的还真不多。”李纯年兴致勃勃地评价道，回忆起曾经去过的万商俱乐部的场合，颇为意犹未尽的模样。
“哎，李哥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嘛？”霍凡和张力似乎是曾经听李纯年炫耀过，立即也是一脸向往，谄媚地望着李纯年。
“这个俱乐部的宴会一般查的挺严的，除非宴会主人不介意，我还是跟着S姐蹭了当地万商俱乐部分会的晚宴，哪能带什么人去。”李纯年摆摆手，满是爱莫能助的语气。
“这个邀请函应该能带一个助理出席，你们俩去争吧。”顾恋笑了笑，对着霍凡和张力说道。
“真的？那就让我去吧，别忘了你的臭袜子都是我洗的，人要知恩图报懂不懂？”霍凡指着张力的鼻子趾高气扬道。
“呸，你还好意思说？成天让我带外卖又是不要葱不要香菜嫌弃这个那个跟个娘们儿一样讲究的是谁？你都跟李哥去过好多大场合见识过了，怎么着这次也得轮到我了吧？”张力一甩胳膊道，压根不买账。
“你……你有本事明天的内裤自己洗，不，以后的你都自己洗！”霍凡挥舞着细胳膊恶狠狠道。
“都是洗衣机洗的，你还真当是你自己洗的？不要脸，少在我面前瞎BB，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还想跟我比力气啊……”张力挺胸，撞了霍凡一下。
“别吵了，这事能做主的是我好不好？一个一个脑子都用错了地方，惹我不高兴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去！”李纯年冷眼旁观了片刻就坐不住了，提醒他们别忘了谁才是做主的人。
“就是。李哥你别生气，就张力这光长个不长脑子的家伙，咱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别看我个子小，去那种大场合找傻大个有啥用，得机灵不是？”霍凡立马转变态度，对着李纯年巴结起来。
“去，大个有什么不好？走出去还有气势好不好，哪像你，往后一站，人都看不见，多给我李哥丢脸！”张力哼了一声。
“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我需要好好考虑，看你们表现咯，人人都有机会。”李纯年很受用地装B道。
霍凡张力二人在李纯年面前互开嘴炮表演争宠的戏码十分入戏，一车子都热热闹闹的，让开车的师傅也忍俊不禁咧开了嘴角。顾恋看着这没大没小的逗比三人组，不由失笑。笑至一半，想起什么，敛去了所有笑意。
“S姐昨天跟我说，打算在新剧上映时和你的生日会一起搞个开播仪式，湘沙卫视也有这个意思，一起炒一炒，尽可能提高梦三的关注度。我还在考虑该弄个什么样的形式，你有什么想法吗？”顾恋貌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李纯年。
“我啊，随便，都听小顾姐的啊。对了，我有些粉丝会来，帮她们准备些入场券就行了。小姑娘家家的，不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也不容易。”李纯年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毫无心机的嘴脸在顾恋眼里看着有些讨厌。
“这个我知道，这次，我是希望你的粉丝越多越好。”顾恋脸上没什么笑容，像平常那样公事公办道。
“哎，那感情好。其实我也没多少粉丝，只要能来的全部进场我就没啥别的要求了，先替我那些小姑娘谢谢你啦，小顾姐。”李纯年笑呵呵地说。
“你粉丝里面还真有好几个挺漂亮的。”霍凡猥琐地笑了笑。
“滚，离我家好姑娘远点。”李纯年嫌恶地推了霍凡一把。
“就是，揍他！就这吊丝样还敢想着那些好姑娘，都交给我来保护吧。”张力义正词严道，张开双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可靠。
“你也死开！谁都不能碰我家的好姑娘！”李纯年踢开张力。
“你们仨咋不去说相声？”司机师傅再也板不住一本正经的脸，乐呵一笑，打趣道。
只有顾恋再没笑过，紧紧抿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