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哥兀自摇了摇头说:我那里早就住满了,住进来客房部的两个厨师,如今我们四个厨师一个房间。现在只有老板一个人一栋楼。不过既然方案已经公布了,马上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蝴蝶就愣愣地看着两人说话。毕霖忽然对蝴蝶说:姐姐,这是我们的厨师大哥,乔杉。他做的菜可棒了,你看,我都是吃他的饭,吃的都胖了一圈。
乔杉哈哈一笑,说:小霖,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毕霖一笑,说:真的,乔哥。乔哥,这是我姐姐。
乔杉似是有些意外,仔细打量蝴蝶上下,然后说:你姐姐?你还有个姐姐?
蝴蝶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解释一下这层关系,就说:哦,不是亲的。
乔杉明白,一个大跨步从泥地里拔身出来,在花坛外的空地上蹭了下鞋边泥巴,又拍了拍身上的黑色围裙,说:老板走了没?
蝴蝶忽然发觉其实这人长的并不难堪,整个五官看着还挺可爱。眼睛又大又圆,顾盼间带着一抹笑意。很善良的笑意。
毕霖说:应该还在吧。不过呆会儿他就要走了,晚上好像有事要回城去。
乔杉丢下了手上的活,甩了眼蝴蝶,算是告辞,就匆匆跑到前面去找重玚。毕霖说:他家里就是花农,花商,他的手艺算是这里最好的。重玚很喜欢他。
蝴蝶叹了一声,说:是啊,我看这里的花草摆弄的叫人看着赞叹。还有那么多草药,他说了好多,可惜姐姐一个都不认得。实在是孤陋寡闻。
毕霖说:这有什么,他种的这些,还真只有他自己认识,别人都不认识。不过他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他这里的花和草,谁都不能碰。你想要什么,都得问他要,不能自己来摘。
蝴蝶就好生奇怪,轻声咦了一下说:难道那个重玚都不能?
毕霖点头说:重玚很尊重他,这些土地交给他后,就再也不过问,也绝不干涉。前面厨房要的那些,都得派人来隔天同他说好,他会当天摘下,当天送去。他也从不出谷,天天就住在这里,伺候这些花草,算是个痴人。不瞒姐姐,我们私底下都叫他植物僵尸。嘻嘻。
蝴蝶不得不承认,绝对是个痴人,这么年轻就沉迷于此,而且竟然就一点都不留恋外面红尘世界的繁华,甘心寂寞地种植这些奇花异草,也委实是个人才。蝴蝶不由很是刮目相看。只是,这个植物僵尸的错号,实在有些不敢苟同。
蝴蝶就一脸正色,认真地说:你们这些小子,不能这样背地里说人家的,什么植物僵尸,种这些东西不是很好?你看他做事那么认真仔细,你该好好学学。别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
毕霖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说: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说教。吓死宝宝了。
在谷里浑浑噩噩过了几日,每日清晨起来吃完早点,就外出散步,几乎都把整个山谷逛了个遍,连那些最偏远的小山坳,人迹罕至,蝴蝶都一一看遍,拍了些照片,想发给潜水鸟看看,但是转念又放弃了,想着还是等和他一起时慢慢看,还可以细细说。
中午吃过饭,下午泡会儿温泉,小睡一下,然后就逛到毕霖这里,找他说说话,他若不在就看乔杉在那里摆弄花草,如今他们也算是稔熟了。
乔杉看到蝴蝶,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个头,偶尔会问她:想不想喝点什么?
有次他泡了某种花茶给蝴蝶品尝,淡淡的花香,蝴蝶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花。他一边喝着,一边神情悠然地说:这是石斛花的茶。
石斛?这个蝴蝶还是有点耳闻,一种很名贵的中药。也能开花?蝴蝶不由很是好奇?
乔杉给蝴蝶又倒了杯,说:是啊,每年春季开花,有黄的,也有紫色的。现在冬季,明年春天来,我带你去看。
蝴蝶听了很高兴,说:都种在哪里了?
乔杉伸出手指,指向山阴里的一片林子,说:都长在树上。
敢情这宝贝长在树上,还是头一次听闻。
乔杉慢慢说:有些长在崖石缝隙里,这里温暖潮湿,我看很适合种石斛,就栽培了些,量也不是很多,每年下的花,我就摘下来,收好,泡泡茶喝。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出了些照片,给蝴蝶看,边看边说:这是今年开的花,我顺手拍了几张,你看这花很漂亮吧?
果然,那些树干上长出的像是鸟巢一样的东西,细长的小枝条放射状散开,枝条的下垂方盛开着密密丛丛的花朵,紫色,黄色,铺满整株树干,煞是惊人。
蝴蝶一阵赞叹。
通过这两日的接触,蝴蝶已经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可爱。就从他养护的这些花花草草,就足见心思有多细腻温柔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着似有些粗狂的感觉,但心智却很纯净,纯净的如同山里那些天然汇聚的小湖泊。恬静质朴,带着淡淡的寂寞感和距离感。
他不会和任何人太过热络,他只喜欢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消磨他的喜怒哀乐。
他不太说起自己的事情,蝴蝶也不能冒然去问,毕霖听蝴蝶问起这个乔杉也是一脸茫惑的样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谁都不了解他,是个外地来的,好像祖辈都是花农。他却离开家乡当起了厨师。
蝴蝶发觉这个人基本上不是在厨房忙碌,就是在外面拾掇花草。如果两者都没事可做,又恰逢是个晴空朗日的好天气,就会坐在门口玩手机。
进进出出的人,看到他,叫一声:乔哥。也就过去了,他很少和人主动搭讪。看见蝴蝶溜达过来,也只是淡淡一笑。虽说也算是混熟了,但仍旧给人距离感。
渐渐,蝴蝶也忽然明白了毕霖他们为何会背地里称呼他为植物僵尸。
蝴蝶努力不往这方面想,不然,越想还真越觉得像是这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