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恨水,是个弃婴,天可怜见,被爷爷收养才得了活命。
爷爷是个算命先生,希望我做个平常人,不要像他一样漂泊流离。
但世事无常,一次意外冒险,却走上了一条鬼路。
初冬,北方气候干冷,旱獭逐渐开始冬眠。
我们小学后面就是阴山,竹林中有不少旱獭,往年这个时候早就人满为患,今年却萧条的紧。
据村里的老人说,阴山深处住着阴人,甚至有人见过阴兵过境。
前不久,五年级女音乐老师被吊死在竹林,死相极其恐怖,被人硬生生挖去了双眼。
星期三,有女生放学去竹林采冬笋,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阴山竹林闹鬼的事儿很快传开,十里八乡没人不知道,诡秘的气氛更加浓重了。
爷爷曾多次告诫我,万不可到阴山竹林去,学校也明令禁止,发生意外后果自负。
不过,离年关杀猪还有两个月,嘴里都淡出鸟了,再不弄些肉开开荤,都快馋死了。
我找到胖子和猴子,三人一拍即合,决定冒险到竹林抓旱獭,只要悄悄地进去,打枪地不要,就不会被大人发现。
放学后看四下没人,三人从小路,绕到了学校背后,拿出藏在草丛中的短柄铁锹,带了绳子往后山走去。
太阳已经落山,小路上长满了齐腰的艾蒿,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竹林边上。
传闻闹鬼后,这片竹林算是荒废了,外围野草疯长,挡住了去路。
老远一看,高地上的竹林阴森森的,宽大的竹叶遮天蔽日,里面很是阴暗。
胖子肩膀上搭着麻绳,哈哈一笑说,太好了,这么长时间没人进去,指不定遍地旱獭窝,到时候绑一串子回去,还能挂腊肉呢!
我看着竹林,心里开始打鼓,老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心底升起了一丝寒意。
猴子拎着铁锹,踮着脚扯着脖子,往竹林深处瞅了一眼说,最好绕过坟地,那地儿太邪乎,别遇到什么不干净的。
“恨水,你看猴子又怕了,哈哈,我就说这小子怯了。”胖子说完,竖着小指,撇着嘴鄙视地嘲讽猴子。
猴子见胖子熊他,一听不乐意了,骂骂咧咧地说,谁他妈怯了,谁怯谁是孙子。
说完,一扭头往竹林走去。
胖子呵呵一笑说,这小子就要难看了几分,往竹林深处看了看说,我们还要不要就去啊?
胖子在猴子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没出息,像个娘们儿似的,认怂你就回去得了。
猴子一拧脖子,揉着屁股笑着说,听说竹林半夜有女人哭泣声,你们说三个女生,会不会是女鬼抓去了?
胖子敲了猴子一个爆栗,鄙视地说,这都新时代了,哪有鬼,那都是封建迷信愚弄小孩子的。
我心里也是害怕,竹林闹鬼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无风不起浪,恐怕并非子虚乌有。
我对猴子说,把鞋子衣服都装进书包,带回去吧!
猴子点点头,收拾好了问道,谁背呀?
胖子拎起铁锹说,你不背难道要我背吗?
猴子挠挠头,然后笑着看向了我。
最后,三人用折中的办法,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背最重的。
那俩孙子商量好的,结果将最重的甩给了我。
猴子这人精灵,估计发觉了不对劲,嚷嚷着要回去。
胖子则死活不同意,说既然来了,不搞几只旱獭回去,就不算是男子汉。
我也是馋的要死,一想到烤的外焦里嫩,啵啵冒油的旱獭肉,吞了一下口水,坚决支持胖子。
二人一起嘲讽猴子,说你不是要当红军,红军就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爬雪山过草地,勇往直前。
猴子在威逼利诱之下,也动了心,顿时热情高涨,叫嚣着要发扬红军精神,革命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这样,三人绕过了坟堆,继续往前走。
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竹林深处,天逐渐暗了下来。
让我们无语的是,找了半天,也没见一个旱獭洞,又饿又乏。
就连起初要拼命的猴子,都开始有些泄气了,开始抱怨,说再不出去,天黑就麻烦了,竹林这么大,找不到路……
胖子最烦人家嘟嘟囔囔,一听就火了,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想要吃肉,又怕受苦,你就是当汉奸的料。
猴子还想反驳,我急忙嘘了一声,指着土堆上灰色的脑袋说,别吵,你们看。
二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土堆上,一只棕黄色的旱獭人立着,前腿缩在身前,正在放哨。
有放哨的旱獭,说明这里的旱獭不光一只,定是旱獭群。
胖子取下肩上的麻绳,打了一个活套,猛地向前一扔,旱獭还来不及发出报警信号,已经被拴住了。
用力一扯,旱獭被拽了过来,脖子被勒断,已经窒息了。
胖子得意地一笑说,怎么样,哥哥的手段是不是又见长了?
我和猴子吞着口水,夸赞了几句,恨不得立即就剥皮,架火烧烤。
胖子取下旱獭扔给了猴子说,走,那边肯定还有更多呢!
我一看,月亮都升起来了,对胖子说,要不今天先回去,明天周六再来行不行?
胖子一听不愿意了,说他爸肯定不会让他出来,指不定带着修路去呢!
猴子见逮到了一只,也是不死心,说这一只是放哨的,旱獭洞一定就在附近,多逮两只才过瘾呢!
月光下,竹林里白蒙蒙一片,竹影横斜,夜风吹过,竹叶沙沙响个不停。
又找了大半天,别说旱獭洞,就是旱獭毛也没见到。
这时,竹林中传来了唢呐声,鞭炮噼里啪啦乱响,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只见一队人抬着花轿,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喜娘跟着轿子吆喝着,不少孩子追着花轿跑,都在抢喜糖。
三人相视一看,这热闹能不凑吗?
胖子一马当先,拎着麻绳追了上去,挤到喜娘身边,然后围着抢喜糖。
喜娘穿着红上衣绿裤子,头上戴着一朵红花,脸蛋涂着两团胭脂,不过那粉擦的也忒厚了一点儿,白的有些瘆人。
但是在喜糖的诱惑之下,我和猴子也冲了过去,抢着撒在地上的喜糖。
一路追着花轿,我兜里装了不少奶糖,手里还攥着几颗。
猴子也是欢喜地,笑的合不拢嘴,不停往嘴里塞奶糖。
胖子更是疯了似的,不光抢地上的喜糖,仗着自己大,还抢其他小孩儿的,惹的几个孩子都哭鼻子了。
不久,林中出现了一条白色小路,小路两旁白雾卷动着,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雾气若隐若现。
铜锣当当当响个不停,唢呐声更是刺耳。
随即出现了一个大红门,门头挑着两盏大红灯笼,两根血红的柱子杵在两边,门前卧着一对黑色的石像,看着有些诡异。
门前站着无数人影,晃来晃去的,不知道雾气太重还是怎么的,就是看不清人脸。
花轿已经进了大门,胖子也跟着跑了进去。
我发现有些不对劲,急忙拉住了猴子。
不过,那小子两眼发直,竟然甩开我的手,兀自向大门跑去。
我气的直跺脚,可是没办法,赶紧跟了进去。
院子里摆满了酒席,黑色的人影晃来晃去,只要我一靠近就会飘走,自始至终没能看清他们的脸。
听到大厅的吵闹声,急忙分开众人往里面挤。
只见正堂上坐着两个老人,不过都是脸色铁青,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身上的衣服,俨然就是纸做的死人衣服。
胖子和猴子呆呆立在大厅两边,双眼毫无生气,嘴角流着哈喇子,正在傻笑。
我心里一惊,跟着爷爷这么多年,见过的古怪事儿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俩家伙中邪了。
这时,一个穿着纸人衣服的女子,用手帕在猴子和胖子眼前一晃,二人木木地跟着女子,机械地往侧门走去。
我刚要上去阻止,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