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拿出了槐木令,掐着法诀念着咒语,片刻后一道白影出现了。
“黄香,你娘的身体被河魁咬烂,已经无法招魂了,你去引她的魂来,我渡她西去吧。”爷爷掐着法诀,对白影说。
白影嘴巴张合着,爷爷点点头。
我见到白影,就知道是黄香的魂魄,自从阴山竹林遇鬼,对此也不是很怕。
见黄香和爷爷对话,听不见黄香的声音,心里好奇。
黄香飘走后,我问爷爷:“我怎么听不到黄香的声音呢?”
“人有人言,鬼有鬼语,等你通晓了渡鬼经,这些自然不在话下。”爷爷教诲道。
很快,一阵阴风卷来,院子里无数黑影晃悠着,非常骇人。
两个白影走进了屋子,黄香对爷爷说:“……”
“嗯,那些只是孤魂野鬼,不打紧,待我一会儿全给超度了吧。”爷爷一挥槐木令,口中咒语急促,将阴风逼出了屋子。
“如是我闻,天游神驰,北斗迷乱,南斗倾斜,众鬼听令,速入轮回,鬼道一百九十七代弟子叶问天,叩门登台,送鬼入阴,摄!”
爷爷脚下踏着惊奇的步伐,手掌翻转,一声低喝,无数黑影涌入了槐木令。
爷爷看着身旁的白影,说:“黄香,你母亲寿元已尽,回天乏术,还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半刻钟之后,渡她过界。”
白影闻言,摇晃了几下,两条白影交织在了一起,不停颤抖着。
爷爷负手而立,白须飘逸,宛若仙人。
“时辰到,黄香生母请入阴牌。”
爷爷掐着法诀,向着黄香母亲的魂魄一指,阴风卷动,白影飞入了槐木令。
“黄香,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爷爷问道。
黄香的鬼魂张了张嘴,爷爷点点头,拿出一张黄纸写道:“清水镇人氏,黄香,农历壬午年九月八日卯时生,受奸人陷害,死于非命。今有渡鬼人叶天问发状,为其还魂,无常避让,巡官莫扰,钦!”
爷爷写完,将黄纸靠近蜡烛点燃,闭眼念着咒语。
黄香的魂魄如水波荡漾,几息之后消失了。
“爷爷,黄香的魂灵飞走了。”我急忙说。
黄香的尸体闷哼一声,然后吐出了一口清水。
见尸体睁开了眼睛,煞有介事地看着我。
之前,被杏花吓得够呛,哪能不害怕,急忙躲在了爷爷身边。
“黄香谢叶师傅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愿做奴婢,报答再造之恩。”黄香起身跪倒在地,落泪说道。
爷爷扶起黄香,安慰道:“孩子,苦了你了,老头子都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要你报答,你还有什么去处么?”
黄香道:“我的魂魄曾到过老家,那里已经被大火焚烧,只有倾颓的断墙,也无其他亲戚依靠,还望叶师傅指条明路。”
爷爷捋着胡须,沉思片刻说:“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黄康,若是知道你活着,定会加害于你。
这样吧,离此西南三百里地有座灵柩峰,峰巅有座菩提庵,那里的庵主与我昔日交好,我写封信你去投奔可好?”
黄香抹泪道:“一切听由叶师傅安排,只是我母亲还未入土,不忍远行,待她入土为安,是去是留,黄香再做打算。”
“嗯,你孝心可表,但多留着这里一日,也就多一分危险,你近期万不可出门。”爷爷说完,附身在黄香耳边,说着悄悄话。
我扯着脖子,只听道:“你已复生,和生人却不同,实为活尸,不能结婚生子,你可明白?”
黄香闻言愣了愣,说:“小女红尘事已了,别无牵挂,葬母之后愿往菩提庵,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爷爷点点头,低声说:“我传你活尸祭炼,每逢月圆之夜,可对月吐纳,能保持容颜不老,不生不灭。唯一一点,就是不可动情,不然散功离魂,危险至极。”
“谨遵师傅教诲,大恩大德,黄香永世不忘。”黄香跪倒在地,对爷爷磕了三个头。
见我扯着耳朵偷听,爷爷弹了我一个钢镚,呵斥道:“瓜娃子,听墙皮呢?”
我嘿嘿一笑说:“爷爷,我都听见了,黄香是活尸……”
爷爷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这才发现门口有两团黑影,挪动着非常诡异。
爷爷蹑步到了门边,突然拉开了门,两个黑影冷不防,扑进了房门。
“两个小崽子,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子呢?”我一看是胖子和猴子,顿时乐开了花,问道:“你俩咋还没睡觉,搞什么名堂呢?”
胖子说:“嘿嘿,睡了一天,刚刚我爸听说老支书死了,去了支家,我这才溜出了找了猴子,来找你一起去逮田鼠。”
听闻老支书死了,爷爷问:“支书怎么死的?”
胖子说:“好像是上吊了。”
爷爷板着脸,挡在胖子和猴子身前,不让他们看到死尸,呵斥说:“快回去睡觉,等放假了慢慢逮。”说完,将二人推出了大门,闩了大门。
胖子的外面喊道:“恨水,你赶快出来呀,那田鼠肉可香哩。”
“胖子,猴子,你们俩赶紧回家睡觉吧,明天还上课呢。”我都困死了,这俩小子尽瞎折腾。
二人支支吾吾骂着,声音逐渐远去。
“老支书真是糊涂,怎么就寻短见……”爷爷嘀咕着。
胖子猴子走后,我问爷爷:“活尸和生人有什么区别吗?”
“人有气则生,气绝则死,死则为尸。活尸有魂魄,无生气,不生不长,懂了么?”爷爷解释道。
“那像杏花那种血尸呢?”
爷爷耐心地说:“血尸是虽死但气未绝,体内郁结血气,魂魄被血气冲煞,化为血尸,性情嗜血暴怒。而活尸则温顺,不伤人。这些在渡鬼经中都有,你好好研读,他日定能通晓其中的奥秘。”
回到屋子,爷爷交给了黄香一页黄纸,然后叮嘱了几句。
“恨水,你明儿还要上学,快回去睡觉,不然又起不来了。”爷爷说完,将黄香母亲的尸体用旧毛毡盖了。
我爬上炕,然后躲进了暖被窝里,秋霜已经熟睡。
我脱了衣服,翻来覆去,刚睡着,就听见胖子的声音。
“恨水快起床,上学去了。”
我翻身而起,揉了几下眼睛,猴子和胖子二人站在堂屋里,嬉皮笑脸看着我。
洗了脸挎上帆布包,三人离开了。
“胖子,你作业写完了吗?”我心里发虚,这俩天忙活的够呛,这才记起作业来。
“嗯,都写完了。”胖子说完,手在帆布包里翻着,拿出油纸包说:“呐,昨晚捉的田鼠肉,给你留的。”
我接过油纸包,打开闻了一下,只有火柴盒大的一块。
虽然已经冷了,但香气还在,塞到口中嚼动着。
猴子吞着唾沫说:“香吗?”
“唔……香。”我支吾着说。
到了教室门口,胖子去了四年级教室,猴子去了自己教室。
我刚要进教室,见王丽拿着语文课本走来。
“叶恨水,那天谢谢你哦。”王丽红着脸说。
“没事,我去教室了。”说完进了教室。
教室里,大家都在读书。
我屁股上犹如扎了刺,作业没写完,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见班主任出去了,转身悄悄对莫雨尘说:“雨尘,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数学作业?”
莫雨尘还没说话,同桌柳梦蝶冷哼一声:“两天连五道数学题都没错完,真差劲儿。”
我脸上刷的一阵燥热,估计都红到了耳根,脸脖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