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或裤子袋里常装有女人姿态不一的照片,哪怕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英儿那样的女孩,看到女人,他仍然常常忍不住上前搭讪,爱情在他眼里已变得非常虚幻的东西,甚至生命也不再真实,他不想再去走以前那个他该走的路,一次又一次地把白酒当水喝,喝得可以睡在过道上,或者电梯中,什么都不想……
摆脱了流浪的生活,他又陷入了另一种比流浪更可怕的生活中。八 一w★w w .★8 1 zくw .
有时候他也觉得这样做对不起英儿,他不该这样醉生梦死地生活,更不该每夜都抱一个新的女人,但他还是忍不住,他知道他完全变了,最可耻最疯狂的本质已在此时暴露无遗,他随时都会带任何女人上床,心中没有一点羞耻感。
他时常会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在黑金大酒店的七楼迪吧中摇来摇去,不知时间地摇,逃避着现实无奈和苦闷,以烟和酒来麻醉神经,听到猛烈的迪斯科,他时常又会一把将女人推开,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皮鞋恨不得将地板踏穿,早已失去真实的脸只知道及时行乐的疯狂,已经不想为谁去笑,也不愿意再为谁流泪……
有天深夜,他喝醉了,确实醉得厉害,酒精烧焦了他的身体,他昏昏沉沉的奔出黑金大酒店,一个刚才还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跟了出来,黯淡的路灯照着清冷的广场,冰冷的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地面上,他只想一个人呆着,他腻味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他走得很快,那个女孩跟得非常吃力。
他破天荒走过了黑金大酒店外面的马路,穿过一条巷子,扶着一间房子的墙壁,突然疯狂地呕吐起来,酒和菜的混合物从他的嘴里往外倒,哗啦哗啦的,他感到胃里阵阵抽搐着,比吞了大把的辣椒粉还要难受。那个女孩轻扶着他,拿出手绢,轻轻地为他擦去嘴角残余的液汁。
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自从你离开我,那寂寞就伴着我……
这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循环不息,他的泪涌了出来,好想找个角落里大哭一阵。
他在心里自问,他还爱英儿吗?是不是因为想念英儿才骗自己过这样的生活?他的心里仍然很挂念她,对吗?
抬眼望去,奇怪,他又看到了英儿,英儿轻轻地为他抹去泪水,劝他回去。
她不是,她不是英儿!
“你走,你不是英儿!”他指着那个扶他的女孩大吼。
如果有个女孩还像英儿那样温柔地待他,他心里会更加伤痛。
酒精在他身体里到处乱窜,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谁是英儿,谁是别的女孩,他已经麻木。
但是不论怎么骂,那个女孩都不愿意离开。
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女孩,他倒在了雨中,全身都滚湿了。
女孩跑进了路边的店子里,叫来了几个人,将他送进了黑金大酒店。
他不停地说着,“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不要你管,除了英儿谁也不能碰我……”但是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女孩守在床边。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住1o68,女孩也知道。
女孩在床边守了一夜,是一个新女孩,以前他没有见过。
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跟这个女孩说了些什么,让她这样关心。
他爬起身,打着踉跄进了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个澡,光着身子走出来,站在房间内。
女孩满脸通红,把头偏到一边去。
他刻意地站到女孩面前,扳回她的头,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女孩细细小小的,活像个大孩子,只有他的肩高,他听到了她异常不安的呼吸。
他问女孩,“多大了?”
女孩声音比蚊子还低,“十八。”
他推着女孩退了几步,靠近了床沿,逼视着她,又问,“叫什么名?”
女孩说,“丽丽!”
他向前一压,将丽丽压在了床上,右手伸进女孩的裙子里,用力一扯,便将里面的短裤扯了下来。
丽丽很怕,偏过头,闭上眼睛。
他将丽丽的头再次扶正,疯狂地亲她的脸蛋和嘴唇,舌头伸进嘴里,裹挟着她的舌头,然后趁她不注意,将自己的身体猛力送了进去。
丽丽尖叫。
丽丽还是第一次。
他完全清醒了,猛地退了出来,他看到了丽丽腿间的血。
他又造了一次孽,事后他才知道,这个女孩,竟然只是一个中学生,才十六岁,如果当年他跟英儿生下过女孩,恐怕也有这么大了。
他没有对丽丽说对不起,转身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提来一个包,里面装满了钱,放在桌上说,“这是给你的,你拿了走吧。”
丽丽看到了那个包,但是摇了摇头,“我不要。”
阿梦明白地告诉她,“这是一包钱。”
丽丽说,“我不要钱。”说到钱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欢的表情。
阿梦惊讶,这些不分日夜跟他生关系的,哪个不是冲着他的钱来的?
丽丽又说,“我是个学生,但是没有读书了,爸爸让我交到学校的钱,我都用来上网了,我爸爸还不知道,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我现在不能回家了,只能在外面混,安仔他们都知道我了,他们都在逼我!”
阿梦忍不住问道,“安仔是谁?他们为什么要逼我?”
丽丽说,“是社会上混的,我跟他借了钱,他要我到黑金来卖,赚了钱还给他,要不然他会把我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他给了我三天时间。”
阿梦说,“那你把这些钱拿一部分过去给他们不就行了?”
丽丽说,“如果他们知道我有这么多钱,会杀了我的!”
阿梦说,“你不告诉他,他们也不知道呀。”
丽丽说,“我跟他们借了两千块,可是现在要还两万,他们一定会问我钱是哪里来的。”
阿梦说,“你可以说把自己卖给我了,两万元是我给的,将他们打掉。”
丽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可我不想要钱,我想跟着你。”
阿梦说,“为什么?”
丽丽说,“因为你跟我说过你的故事,你说你是杀手之王。”
阿梦震惊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丽丽脸红了,“昨天晚上喝醉的时候,你搂着我,说了好多,你说你曾经有过一个好女孩,她叫英儿,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你很喜欢她,为了让她过得好,你跑到了金三角,弄了好多好多的钱,还成了一个级杀手。”
阿梦听得目瞪口呆,看来酒精这东西害人确实不浅,他怎么可能将英儿的事随便向一个陌生女孩乱说呢,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的缘故吧,于是他马上改了口,“我昨天说的其实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丽丽说,“不对,是真的!”
阿梦又是一惊,“又为什么?”
丽丽说,“因为你喝醉了之后骂过我,你骂我不是英儿,叫我滚!”
听了这句话,阿梦的心立刻被刺痛,他问丽丽,“安仔在哪里?”
丽丽说,“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打电话叫他出来。”
阿梦说,“好,你将他叫到这里来。”
丽丽打了个电话,说是有钱了,让安仔到黑金大酒店1o68来拿。
不到二十分钟,安仔就出现了,一共来了七八个。
阿梦用对付龙哥老虎的法子将他们整了一顿,这帮人进来的时候还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出去的时候脸色却比死人还难看,而且一个个屎尿满裤裆,好像被吃人的魔鬼追出去的。
从这天起,丽丽就开始跟着他,他也没有再叫过任何其他的女人。
一天,他打开后窗,望向远处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他感到迎面而来的冷意,吃了一惊,问丽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丽丽说,“十一月了。”
阿梦惊跳起来,“十一月了?”
丽丽说,“本来就是呀,过两天就元旦。”
时间可过得真快呀,转眼间,他就离开梦儿四个月了,玲崽的假期也快到了。
这四个月来,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恶梦。
他又想到了他对梦儿犯下的那桩不可饶恕的罪孽,他的心又开始疼痛,滴血。
他一把拉起丽丽,“我们要离开这里!”
丽丽说,“去哪里?”
阿梦说,“天河。”
丽丽说,“去那里干什么?”
阿梦说,“你跟着我去就行了。”
他们出了黑金大酒店,直奔车站,买了两张去广州的车票。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坐在车上。他很奇怪,他在常宁至少呆了两个月,而且还强夺了龙哥和老虎的帮主之位,那些人为什么没有邀请高手去刺杀他。事实上,当然也有他不知道的,龙哥老虎确实有过暗杀他的计划,张中杰也曾加入进去,但这中间出现了更可怕的事,可怕到张中杰宁可一刀插进自己的喉咙里也不敢再来找他的麻烦。
这一切是阿梦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阿梦赶到广州,又急急忙忙地赶往天河,来到了梦儿当初租住的房子。
离得那件事已经整整四个月,又是有心理准备而来的,阿梦总算极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在梦儿租住的房子里,梦儿的东西还在,但没有看到人,桌面上有灰尘,证明貌似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他跟梦儿合照的那张照片,被狠狠地摔碎在地面,玻璃溅得到处都是。
他知道梦儿很恨他,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丽丽问,“你跟这房子里的主人很熟么?”
阿梦没有瞒她,“她是我的女儿。”
丽丽讶然,“你女儿?”
阿梦说,“是,是当年我跟英儿生的。”
提到英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伤痛感,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多年孤独的他找到了吐诉的对象,更也许是那段流浪生涯和醉生梦死的岁月已经淡薄了内心对英儿的想念,总之他的心境还算平静。
他想过了,就算再次面对梦儿,他也不会再逃避。
他做错了一件事,但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