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殿。
上首神光中的“圣祖”一槌定音,燕王顿时兴奋地道:“圣祖英明,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出身军方的燕王对太皇殿中的这些新兵蛋子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想到能够将他们踢上战场,燕王顿时开心得像个八百斤的孩子,大胡子翘得跟孔雀开屏似的。
对于燕王这种不是在策划战争就是在策划战争的战争狂人而言,兵力空置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在他眼中,永远都只有两种人,活人或者死人,自己人或者敌人,能打仗的好汉和不能打仗的废物。
事实上,在国朝立国之初,燕王这种战争贩子都充斥在朝野上下,就连最希望和平发育的儒门都有大鸿胪衙门的那群公羊之士整天鼓吹着“城彼朔方,帅师伐国”。
朝廷之所以上伐星界,下征幽冥,内镇神道,外攻仙道,跟国朝本质上的****横行的思潮有着直接的联系。
实际上国朝自立国以来,无日不战,从来没有停止过战争的脚步。
执掌朝廷大权的那些大佬们每天不是在发动战争,就是在发动战争的路上。
看似繁华盛世的和平,只不过是因为这些战争都发生在更高层次的强者之间而已。
本质上来说,国朝就是一架永不停止,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立国的根本思想就是“不服就干,杀出个朗朗乾坤”。
当初建立国朝的大萌太祖虽然定了个恶趣味的国号,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国朝的本质更是狰狞凶恶,凶神恶煞。
…………
仙云洞天。
苏峻立身一座孤崖之上,白云绕黑岩,虬松擎华盖。
葱郁的树冠大有半亩,虬结如龙,映光投影,斑驳陆离。
“三元定天,赦。”
苏峻口吐箴言,神窍中流淌而出的神秘伟力淬炼身躯,四万八千窍穴尽皆迸射出无量的毫光,熠熠生辉。
“呼……”
良久之后,苏峻方才收功而起,吐气如剑,眸中神光烁烁,炯炯有神。
感应到身躯内蕴藏的强悍力量,识海中恍如实质的天地万象,苏峻不由感到一丝心满意足。
浑身上下更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丝睥睨天下的霸道气质。
这就是他以一敌五,将清河郡王等五个天之骄子撵得如丧家之犬,威压一时,横行无忌,从而念头通达中养出的气势。
这种气势虽然对于纸面上的力量并无太大的增幅,但是对于苏峻而言却是心灵天地中的蜕变。
心无穷,道无尽。
这种扬眉吐气的念头通达,让苏峻那颗久被尘劳困锁的道心尘尽光生,几有照破山河万朵的澄澈通明,豪情万丈。
“修行先修心,红尘万丈,世事如稠,唯有大法力方得大逍遥。”
苏峻回忆着过去种种,一日三省吾身,生出无数的感悟。
一言蔽之:都是别人的错,我强我有理,你弱别比比。
就在此时,苏峻蓦然心中一动,感应到周围气机剧烈的变化,不由抬头一看。
只见仙云洞天中翠峰升起道道光焰,映照虚空。
“轰隆隆。”
无数的轰鸣震爆之中,千百大小不一的地脉升腾而起,重重叠叠的焰光映照,恍如是千百攒动蜿蜒的真龙,无声咆哮。
“地脉崩塌,洞天破碎,这是要彻底融入太皇天了。”
苏峻见状不喜反惊,毫不犹豫地纵起身形,朝着半空中蜿蜒如龙的地脉灵光飞驰电掣而去。
“好缘法。”
苏峻举目望去,只见天地间到处都是攒动蜿蜒的地脉灵光,无数莹白氤氲的灵气幻化出种种异象。
大大小小的仙莲绽放,晶莹剔透,大有半亩,小若丈许,氤氲的元气弥漫天地,浓郁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或明或暗的光辉五色流转,晕光生彩,煞是玄奇瑰丽。
无数的遁光从濒临崩塌的群山中腾空而起,各显其能,不断地收摄着天地间充裕得灌体而入的精纯灵气,光霞连绵千里。
“天宫地司,摄!”
苏峻毫不犹豫,天宫地司,山河社稷的投影恍如一卷徐徐展开的画卷,疯狂地吞噬着这无量的精纯元气。
“轰隆隆!”
山呼海啸般的元气流淌之声骤然响起,以苏峻为中心的方圆百里几乎尽皆化作一道白蒙蒙的漩涡,精纯的地脉灵气恍如长鲸吸水,汇流入海般被碧落黄泉图吞噬殆尽。
一时间,方圆百里的修士只能退避三舍,丝毫不敢生出跟苏峻抢夺地脉灵气的心思来。
抢不过,也不敢抢,苏峻凛然的霸道威势,一至于斯。
短短几息时间,苏峻便感觉碧落黄泉中的迷宫便已凝实了几分,堪比他吐纳天地灵机十年的收益。
赚得是盆满钵满。
“轰!”
就在此时,天穹上忽然出现一道神光如帷幕般垂落散开,从上而下,倏而一卷,顿时将仙云洞天内的数百修士尽皆卷入其中。
“哗啦啦。”
神光帷幕由明转淡,一个呼吸间便已消失不见。
忽然又凭空浮现在太皇殿,诸天台之上,倏而一抖便将数百修士跟扔垃圾般抖落在地面上。
一时间,满地的滚地葫芦蔚为壮观。
太皇殿前的广场上聚集着十倍不止的修士,看到这一幕皆是会心一笑,心照不宣。
见怪不怪,这一看就知道此番主持仙云洞天的绝对是燕王殿下,也只有他才会如此粗暴地对待这些天之骄子们。
苏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沦落到狼狈不堪的下场。
举目四望,只见鱼幼薇居然是跟红云郡主他们几个人混在了一起,正疯狂地朝他打着眼色。
“嗯?”
苏峻不由疑惑,刚刚升起一丝疑虑,便听得哗啦啦的潮汐翻滚之声连绵响起。
一道浓墨般的阴气倏然从太皇广场中升起,横跨虚空,延绵成一道阴河出现在诸天台上,正对着苏峻上空。
一道身披漆黑法袍的身影威势惊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苏峻,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苏峻?”
“嗯?”
苏峻剑眉一挑,心念百转千回,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喃喃自语道:“似有犬吠,这太皇殿哪来的恶犬?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