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富饶莫过于齐国,齐国富饶莫过于临淄。
临淄是齐国的国都,也是天下最繁荣之地,更是士子﹑商贾所仰附之地。
临淄城外,车马如龙,人如丛草,一条队伍绵绵不绝,长达几里路程,排队者以文人雅士占了大半。
数千齐兵遍布周围,穿着极为鲜艳的紫衣军服,手持长戈在维持排队者的秩序。
“能否快啊!我们排队一时了,齐国便是如此对待士子?”
“齐国无礼!”
此时虽然是清晨,暖和的晨阳洒照下来,使得排队者满头大汗,又因等候太久,怨言不断,叫声不绝。
“各位稍等!一会就好。”
守将忙得汗流浃背,一边好声好气地安慰排队者,一边严词厉色地催叫门吏加快放行的速度。
在漫长的队伍之中,其中就有乐无卢与相里勤,他们从赵国邯郸,每日疾行,夜睡三时,赶了一周路程,终于到了齐国临淄,没想到却遇到了长龙式的排队。
他们满脸汗珠,两眼无奈望向前方一里远的城门,城门正上方的墙面刻有两个墨黑的大篆字体,临淄!
乐无卢入神地望着城门那两个字。
漫长的队伍,渐排渐入,排了一时,才轮到两人进城。
临淄有二十余万居民,十万大军,又因稷下学宫的吸引,各方人士犹如江河入海涌来临淄,人口突涨数万,人流量达了一个巅峰。
刚进城门,二人便可以感到了一股繁华的氛围!
前方是一条一望无际的街道,数之不尽的车马行人熙熙攘攘。
装载货物的推车﹑驴子接连来往,服饰鲜明的客商正在匆忙地催促仆人搬扛货物;
褒衣博带的书生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独自漫步的游士双手负背,惬意地巡视周围的景色;
浓妆俏丽的女子结伴两三,细腰轻扭,嬉谈装饰,吸引了无数色迷的目光。
一队队士兵手持一柄七尺长戈,目光如炬环顾四周,在街头街尾来回徘徊,维持治安;
街道两边,排排摊位摆着各式各样的杂货,小贩笑脸相迎,吆喝着各种买卖声;
再往里侧,间间店铺牌匾高悬,大门敞开,伙计立于门口笑脸迎客,偶有店铺有人吹竿,有人鼓瑟,悦耳的乐音弥散街道,吸引路过的行人止步张望,或进铺欣赏。
种种现象,显出了一种喧闹非凡,非凡喧闹的大场面。
乐无卢目不暇接,没想到古代竟然有如此繁荣的城池。他是现代人,对于这个时期的一切事物有强烈的好奇感,求知感,太多太多的事物吸引着他。
乐无卢四周张望,看那好奇,跑过去;看这好看,又跑过来,举止很是生趣。
相里勤也跟着乐无卢跑来跑去,对于如此喧闹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目睹,也有强烈的好奇感。
于是乎,两人一会跑过来左侧店铺门口听人吹竿,一会又跑过去右侧店铺前听人鼓瑟。
竿是一种竹质的乐器,类似笛,而瑟是木质的乐器,类似琴。对于乐器,乐无卢不懂,只知好听悦耳,听了心情愉快。
在街道转了一圈,乐无卢发现文人雅士皆有佩戴一块佩玉,极其美观,又听到一句: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于是乎,乐无卢决定跟风买玉,与相里勤进了珠宝铺。
两人来到柜台,玉器琳琅满目,玉佩、玉环。
珠宝铺掌柜一看两人的服饰寒酸,露出轻蔑的眼神,手指旁边一张柜台,冷冷说:“两位,过去那边看吧。”
乐无卢扭头一看,旁边那张柜台有一伙计在站柜,而玉器的光泽彰显不出彩,乐无卢转回珠宝铺掌柜,会心问:“你这里的玉很贵吗?”
珠宝铺掌柜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歪头说:“很贵。”
乐无卢想了又想,突然傻笑,从左袖取出一串刀币摆在柜面。
珠宝铺掌柜看到一串刀币,开始正视乐无卢:“先生,你需要什么玉?”
乐无卢不理不睬,又从左袖取出一串刀币摆在柜面,紧接着从右袖取出两串刀币,还从衣襟里又翻出四串刀币。
一大堆刀币摆在柜面,整整有十多串。
相里勤不言不语,眼珠子转来转去。
珠宝铺掌柜双眼大亮,态度愈发恭敬,客客气气说:“先生,您真乃富裕,您随便看。”
“这些只是零碎钱。”乐无卢莞尔一笑,摆出一副豪阔状,随意指了一块玉佩问:“这块玉多少钱?”
“此玉一百刀币。”
“有没有贵的?”
珠宝铺掌柜即刻从柜台挑出一块翠玉,神采飞扬地介绍:“这块玉佩是上好的荆山翠玉,外观精致,玉质温润,产自宝玉之地楚国荆山,价值三百刀币!”
乐无卢看着那块翠玉,仔细问:“叫荆山翠玉吗?”
“是!”
乐无卢径自点头,默默收起刀币,转身便走。。
珠宝铺掌柜迷惑问:“先生,您不买?”
乐无卢回头一笑说:“对面也有一间珠宝铺,我去那边买!”
“你…先生,我算便宜给您。”
“我不缺钱!”
言毕,乐无卢愉悦离去。
珠宝铺掌柜怔住,相里勤没有反应过来,也怔在原地,两人呆呆对视。
“先生,您买玉吗?”珠宝铺掌柜期盼问。
相里勤不理不睬,默默走出珠宝铺。
乐无卢到了对面的珠宝铺,花了三百布币买了一块绿叶状的荆山翠玉,而且附送一个精致的带钩,带钩是系在腰带的挂饰物,可挂剑可挂玉。
当带钩系在腰带中间,玉佩悬挂带钩,乐无卢走路时,玉佩随步摇曳,一股文质气息宛然尽显,颇具士子风范。
“哗…”
这时候,两人经过一间大店铺,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喧闹的哗声,那道声音非常振奋人心。
乐无卢好奇的目光投向大店铺,只见门口有六名随从在迎客,里面全是客人的背影,好像在围聚什么好玩的事…
他的目光转向正上方一道牌匾,牌匾有三个字与一个图案,乐无卢看来看去,看不懂是什么字,倒是看明白了,那个图案是一只鸡!
“这么多人在买鸡肉啊?”乐无卢疑惑说。
相里勤眼神幽暗说:“这是斗鸡场…”
齐国的娱乐闻名天下,如吹竿、鼓瑟,蹴鞠、斗鸡,走犬,丰富多彩,其中的斗鸡与走犬是博戏的方式。
博戏即是赌博,各国处理的方式不同,如秦国禁止博戏,凡是犯法者杖责下狱,赵国是罚币三十,齐国则是允许博戏,因为齐国将博戏视为一种娱乐游戏,极少有人为了博戏而倾家荡产。
而各国处理博戏的方式不同,主要原因是根据国家的趋势而定,秦国是耕战之国,所有人力集中军事农业;赵国位于各国中间,边境常年发生战争,是四战之国,人力也在军事;齐国位于东方,又是一个强国,只要它不主动发动战争,则是安居乐业,因此,齐人无忧无虑,能够享受娱乐的生活。
更者,因为齐王喜好斗鸡,所以齐国的斗鸡场特别多。
“斗鸡啊!”
乐无卢双眼一亮,满怀好奇进入斗鸡场,相里勤随步而入。
进入斗鸡场,一股博戏的振奋气氛迎面扑来。
客人们围成一群,各自在呐喊,声势在交击。
二人走到最近一处斗鸡点,只见一道白布形成的围栏,栏内有两只斗鸡正在互啄,它们的头部显出血迹,脖子的羽毛几乎掉光了。
乐无卢紧紧皱眉,眼神浮现同情之色。
他目光一移,望向前方一张台案,那案上划了一条分割线,左右两边有众多钱布,甚至有玉佩。
看到这些,乐无卢才知道斗鸡是赌博,又向人打听斗鸡的玩法,得知博注是一赔一,他从袖袋掏出一串布币,打起精神观察围栏的斗鸡。
齐国的货币是刀币,形状如刀,故名刀币,而赵国的货币是布币,与齐国的刀币虽然不同,重量却相等,所以二者可以一比一流通。
两名斗鸡者各捧一个鸡笼,迈入围栏,然后打开鸡笼,取出斗鸡呈给客人观看斗鸡的状态,并且夸耀自己的斗鸡如何如何。
“我的斗鸡一定赢!”斗鸡甲捧一只红鸡说。
“下注我的斗鸡!”斗鸡乙捧一只黑鸡说。
为了比赛公正,客人只能远远观看斗鸡,不可触摸。
客人们集中精神打量两只斗鸡,观察它的眼睛,体形,状态等等。
乐无卢也在观察那两只斗鸡,眼神尽显飘渺,只看出了,那两只斗鸡是活的,雄的…
“那只黑鸡精神充足,体形强壮,一看必能赢!”一名斗鸡专家分析了自己的看法。
乐无卢听到斗鸡专家的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掂量下注的数量。
斗鸡专家见乐无卢捧着一串布币,鼓动说:“小兄弟,相信我的眼光,下注黑鸡!肯定能赢。”
“你看得准吗?”
“凭我十年的阅鸡经验,一定准。”斗鸡专家自信满满说。
乐无卢听了这句话,将一串布币一分为二,走到台案对庄家说:“我下五十布币黑鸡!”
【讨一张推荐票,作揖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