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贤贵妃说完,凝妃轻声嗤笑一声:“莫贵人一死,她身边的宫女便被人勒死在竹林里。究其根本只怕是蓄意谋害,过两日便是莫贵人头七,到时候她定会回来瞧瞧。”说完,眸光堪堪在殿内众人的脸上扫过,最终停在苏代的脸上。
众人闻言,皆是看向苏代,但苏代却注意到颜贵人听了凝妃的话,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颜贵人肯定知道什么,但她没说实话。
一向笑意盈盈的淑美人此刻也被凝妃吓得慌了神,哆哆嗦嗦的说道:“天巧阁走水那日,天上现出两条蝃蝀,蝃蝀善吸水,定是它们把地上的水都吸走了,天巧阁这才走水了。”
凝妃向来不信这些,听了淑美人的话,不禁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听闻议论蝃蝀者会招来不幸,怎么淑美人这个时候反倒不怕了?”
淑美人被凝妃吓得一激灵,手中的帕子悠悠然然的飘到了地上。
“淑美人本就胆小,你唬她做什么。”贤贵妃微微蹙了蹙眉说道。
凝妃轻笑一声:“臣妾哪里唬她了,不过也是道听途说来的罢了。”
贤贵妃淡淡开口道:“今日就这样吧,本宫也乏了。”众妃嫔见状,忙起身行礼。
待众人走后,暮年上前扶起贤贵妃,低声道:“娘娘可有了思忖?”贤贵妃搭着暮年的手,缓缓起身:“本宫原来以为是凝妃,毕竟一旦陛下收回凤印,她明幽澜第一个获益。可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腕不像是明幽澜的,且这两日细瞧下来,明幽澜倒像是不知情一般,本宫倒是看出她以为是懿妃做的。玉嫔和莫贵人一直以来都是明幽澜的左膀右臂,如今折了一翼,也难怪她这般动怒。”
暮年轻声道:“那娘娘觉得此事和懿妃可有关联?”
贤贵妃缓缓在美人榻上躺下:“懿妃聪明是聪明,也深得陛下欢心。入宫小半年了,本宫倒没瞧出她有什么心思,不过是个怀春的小丫头罢了。”说完,贤贵妃唇角不禁勾了个讽刺的弧度,与其说懿妃没有要争的意思,倒不如说她根本不屑争,她的心思至今全在陛下身上,这点是宫闱之中最要不得的,一旦帝王厌弃了旧人,她如今有多风光,日后就会有多凄凉。
“凝妃没了莫贵人,必然还会再笼络旁人。”暮年跪在地上,轻轻替贤贵妃捏着腿。
“她手里不是还有个念贵人?”贤贵妃微微阖上双眸,不过说起来,自打那次赵念绾被诊出有孕加封贵人过后,倒是没见凝妃和念贵人有什么来往,念贵人更是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凝妃不用赵念绾,那当初为什么帮她,就算是为了膈应自己也不至如此,那她……
贤贵妃猛然睁开双眸,坐了起来,暮年被吓了一跳:“娘娘想到了什么?”
“竟是这样!她这样便可一箭双雕!”贤贵妃口中微微低吟。
暮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娘娘说的是谁?”
“你可还记得春末时分,念贵人有孕一事?”贤贵妃摸了摸指上的玉环说道。
暮年微微颔首:“那时陛下还责备了娘娘。”
“本宫一直觉得凝妃那时是为了膈应本宫,却忽略了一点。念贵人根基尚浅,后宫本就波诡云谲,可她自打有孕,竟是无一疏漏,陛下子嗣多舛,可为何偏偏念贵人的孩子没人去动?”
“定是凝妃暗中保护的。”
贤贵妃冷笑一声:“那她明幽澜为何要帮着念贵人保孩子!”
暮年低头思量了一番,顿时大惊:“除非念贵人的孩子会是凝妃的。”
“不错,明幽澜她自己生不出来,自然会再寻别的法子。她膝下只有一个帝姬,若是想要同本宫争,她便会去借腹求子,只要念贵人一将孩子生下来,她便抱到自己身边养着,日后再处理掉念贵人,那这孩子和她亲生又有什么分别。”说到这里,贤贵妃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暮年低声问道:“那娘娘可要奴婢着人去?”话没说完,意思却已叫人心领神会。
“不急,再陪她们玩玩,现在当务之急是查出谋害莫贵人的凶手。”贤贵妃微微眯起双眼,轻笑一声,“胆敢在本宫的眼皮底下滋事,本宫定叫他没有本事再翻身!”
再说苏代等一行人出了惊鸿殿。
凝妃在身后喊住了苏代,苏代回眸,只见凝妃唇角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本宫方才在殿内说的话,懿妃妹妹万万不要介怀。本宫也是想早日查明真相,替陛下和贵妃娘娘分忧。”
苏代淡淡笑了笑:“姐姐协理六宫,想早日查明真凶的心情,我自然能够理解。但是姐姐还是不要捕风捉影的好,弄得人心惶惶反倒适得其反。”说完,对凝妃微微行了个平礼,又笑意盈盈的说道:“妹妹先行告退。”
同江宓回到栖鸾殿,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后,江宓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凝妃现在是一心想把脏水泼在你我二人身上。”
苏代垂眸,笑了笑说道:“我入宫不久,你之前又深居简出,同莫贵人都无太多交集,这是阖宫都有目共睹的,更何况她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我谋害莫贵人,任她再如何口吐莲花,又能左右陛下怎么想的麽?”
江宓闻言,微微颔首:“说起来,我还是觉得颜贵人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她那日表现过于奇怪,若是单单是丢了帕子,也不足以解释她遇见我们时的慌张。”
苏代想起今日在惊鸿殿颜贵人的表现,心中的怀疑比之前更甚几分:“你和我想得一样,看来我们还需派人多留意颜贵人一些。”
江宓拉起苏代的手,眉头紧锁,忧心道:“其实我最怕的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于你,今日盛寒安如此急切,硬是要将白的说成黑的,代儿,你说会不会是她?”
苏代摇了摇头:“她头脑简单,若真是她想要陷害于我,倒不会这般几句话便将她堵了去,算了,随她去吧,你我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