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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慧极必伤(1 / 1)

自打那日后,荣秉烨来栖鸾殿愈发的勤了。因着在玉华台不必上早朝,故而每日清早,他都在栖鸾殿待到快至午时。文津殿有了新的折子,他才会起驾去文津殿。

苏代只觉他是在疑心什么,所以这几日侍寝完的汤药都断了,可她心里却慌得不行,她怕就是在这几日有了身孕。

幸而不久后,她小日子便来了,这才让她心定了不少。她小日子来的这几日,不便侍寝,荣秉烨遂也不曾来过栖鸾殿了。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半个月。

“听闻灵顺仪前两日被陛下训斥了。”折颜坐在圆凳上,纳着手中的鞋底,淡淡道。

“左不过是恃孕邀宠罢了。”苏代双眸未抬,静静翻着手中的游记,神色淡漠,“灵顺仪是凝妃手下的人,这等事凝妃若是不教,贤贵妃就更不能教她了。”

有了身孕自然娇贵些,可得分清楚时候,若是隔三差五便以此为借口请陛下过去,任陛下再怎么期待这个孩子,迟早也会心生厌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凝妃究竟看上她哪点,难道仅仅因为她跳舞极美?

“娘娘,避子汤可还要恢复?”折颜抬眸问道。

苏代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眸色微微一动,思忖了这些日子,似是她多心了,荣秉烨还是原先的模样,心里对她充满愧疚。

“若是侍寝,就恢复吧。”她淡淡道,“行事小心些。”

“是,奴婢省得。”

日暮渐渐西沉,西方的天际如飞火流萤一般,绚丽至极。玉华台的日暮比璃宫要美上不少,若是璃宫是巍峨磅礴的大气,那玉华台便是柔情似水般的缱绻了。

“陛下驾到。”

随着殿外小太监的一声高唱,苏代缓缓起身行礼。

荣秉烨阔步走进殿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不必多礼。”

苏代笑着迎上前去:“陛下今日怎么不去看灵顺仪?听闻她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一提及灵顺仪,荣秉烨唇角的笑意便没了踪影,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不要提她,一提起她朕就生气。”

“陛下为何要生气?可是灵顺仪哪里做的不好了?”苏代含笑示意周遭伺候的宫女摆上晚膳,折颜见状,忙断过身后一个小宫女手中的金盆,苏代伺候荣秉烨净手后在黄花梨木圆桌旁坐下。

“她自打怀了身孕,旁的没学会,心思倒是愈发的重了,屡屡谎称身子不适让朕过去。”荣秉烨眉梢略带冷意,沉声道。

苏代笑着替他夹了一块鱼肉,柔声道:“灵顺仪不过是心中挂念陛下,想让陛下去瞧瞧她,哪里有旁的心思,再者,她现如今身子笨重,又不能侍寝,想来就是想见见陛下罢了,陛下和她置气做什么?”

荣秉烨唇角牵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素手,声音暧昧道:“是,她自然不能侍寝,灼灼的小日子可过了吧?”

苏代双颊染上一丝绯红的霞光,双眸不禁睨了他一眼,低声嗔道:“陛下,还有人在呢。”

一旁侍奉的宫人皆目不斜视,像是没听到他二人的说话一般。

荣秉烨笑了笑,知道她是羞赧了,遂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用完晚膳后,苏代在书案前临摹一幅寒梅怒放图,她心中极其钟爱大楚的书画,前些日子更是瞧见胥玙画的美人回眸图,她有心也想学一学。

“灼灼在学画?”纤腰被大掌缓缓拥住,身后传来他满含笑意的声音。

苏代没有回眸,只是淡淡笑道:“是,宫中日色长,总要有个打发时间的兴趣。”

荣秉烨听见她的话,眸光瞬间一沉,旋即,便笑道:“灼灼说的是。”

他见她拿着趣÷阁轻轻勾勒,遂笑着握住她的手,“朕和你一起。”

画中的梅花奇遒的枝干纵伸,盛放的花瓣恍如红得恍如天边绚丽的霞彩,薄薄的积雪覆盖在轻薄的花瓣上,绚丽的红和纯洁的白深深印刻在了她的眸中。她的思绪瞬间飘向了遥远的天际,除夕夜,她也是在这盛放的梅林中和胥玙遇见,一树盛放的红梅就如她一般,炽热且浓烈,而这皑皑的白雪,就像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单薄,却叫人心疼。

“怎么了?”荣秉烨瞧出苏代心神已不知飘到了何方,遂开口问道。

苏代猛然回神,眸光凝视着画卷上已经完趣÷阁的寒梅图,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臣妾从前一直不知陛下这般精于书画。”书是知道的,毕竟他之前还和叶小仪同书一词,可是画却从不曾见他画过,这般的趣÷阁底春风,竟是和胥玙不相上下。

“父皇有太多的皇子了,朕要想出众,就不能有任何缺点。”荣秉烨执起画卷,眸光凝视着寒梅图,淡淡道。

苏代一时涩然,她知道登上帝位从来不易,可他的话却叫她一阵心疼,不能有任何缺点?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了让自己没有缺点,他在背后又要花费多少心血呢?

就在她心神徜徉之际,却见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笑得暧昧柔情:“画也画完了,灼灼该做正事了。”

她脸颊一红,娇嗔道:“敢问陛下,何为正事?”

“自然是……”他拉长声音,却在她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她抱起,“侍寝不就是正事。”

衣衫凌乱的散了一地,满室充盈着低低的呻吟与浓烈的暧昧气息,浓郁如夏夜香径里盛开的月见草,那种芬郁沉厚的香气连薰风也吹不开。

身下承受着不停地冲撞,她双手死死地抓住顺滑的被褥,双眸怔怔的看着床顶上繁复的花纹,心中缓缓流淌过巨大的哀伤,忽有一滴泪光顺着眼角滑落,隐没在她如墨似的发中,他眸光忽而晦涩一暗,旋即俯身亲吻上她的唇,辗转流连的唇舌温柔如水,勾起她的舌尖,像是在期待什么。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微仰着头,结实健壮的身躯,每一下的摆动带动着纹理均匀的肌缓缓滑动。薄汗在他的前流淌着,滴落在他肌理分明的腹部。

他眷恋的眼眸中飞快的划过一缕不安。他将她搂进怀中,低首将头埋进苏代的墨瀑发丝间,低喃道:“灼灼,灼灼……”

他低哑的嗓音逐渐破碎,沉入最深的夜中。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漏进屋内,朦胧的光晕洒在苏代如凝脂般的玉臂上,她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床顶上繁复的花纹,身侧传来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苏代转过脸,只见荣秉烨正眸含笑意的看着自己,见她醒了,柔声问道:“灼灼醒了?不多睡会儿?”

“什么时辰了?”出声问道,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

荣秉烨见状,忙端过床前的茶盏递给她。

“多谢陛下。”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嗓子润了很多。

“已经巳时了。”他含笑柔声道。

苏代脸色大变,旋即便像是日暮时分的天际,浮上阵阵红霞。竟然已经巳时了,他还和她在床上未起,这要是传出去,让她如何见人!

想到这里,她忙坐起身,被褥顺着她的身子滑落,她这才发觉她浑身不着寸缕,他瞧见她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不禁朗声大笑,伸手替她盖上被子,低声唤了人进来伺候。

苏代就怔怔的坐在床上看着枫儿伺候他从隔壁暖阁中沐浴完,穿戴整齐。

枫儿替荣秉烨系上腰带后,荣秉烨理了理衣摆,缓缓走到苏代面前坐下,轻轻在她额间落上一吻,眸光里缱绻无限,柔声低喃:“灼灼……别让朕失望……”

最后一句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可苏代却瞧清了他的神色,他眼底的柔情恍如一汪深潭,叫人不经意间便能沉醉其中。

荣秉烨走后,折颜缓缓走进殿内伺候苏代起身,在暖阁中沐浴时,折颜低声问道:“娘娘,避子汤今日可要用?”

苏代沉吟一会儿,微微颔首道:“一会儿端进来吧。”

从暖阁中出来,苏代坐在妆奁前等着折颜替她梳妆。

不多时,折颜便从殿外端着青瓷小碗进来了,她将青瓷小碗放在桌上后,便去将殿门关了起来。

苏代缓缓起身正要端起碗,只听殿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了,她抬眸望去,只见荣秉烨正站在门前,他身后的光影笼罩在他周身,恍如天神一般,可那炫目的光影看在她的眸中,却仿佛一头会吃人的巨兽一般。

心底传来巨大的惶恐,她沉沉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将碗放在桌上,笑着道:“陛下怎么回来了,方才真是吓了臣妾一跳。”

他阔步走了进来,淡淡笑道:“方才穿衣时,忘带了玉佩,所以回来取。”

“陛下大可让底下的人来,何必亲自跑一趟?”苏代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玉佩替他系在腰上。

“天色正亮,灼灼为何殿门紧闭?”他低眸看着她,轻笑道。

苏代替他系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顿,旋即便笑着道:“臣妾起身时便觉得头疼,外头的太阳刺眼的很,所以让折颜将门关上了。”

“哦?日光炫目刺眼,为何不将门帘子放下来,灼灼就不嫌热麽?”荣秉烨在罗汉床上坐下,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代笼在衣袖下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可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笑道:“瞧臣妾,一时没想起来,多谢陛下提醒臣妾。”

荣秉烨听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却没再说话。

“陛下不去文津殿处理政事麽?”苏代装作不经意的转身在桌旁坐下,轻抬手臂放在桌上,宽大的衣袖正好将药碗挡住了。

荣秉烨眸光凝视着她,眸底闪过一丝探究:“灼灼像是特别希望朕走?”

“怎么会呢?”苏代心中一阵慌乱,抿了抿唇定定心神,缓缓走上前,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娇声笑道,“陛下若是一直陪着臣妾,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希望陛下走呢?”

他笑着环着她的腰身,声音里满是柔情:“是吗?那朕今日就陪着你。”

苏代浑身一僵,旋即笑道:“臣妾也想陛下今日都陪着臣妾,可臣妾可不敢耽搁陛下的正事。”

“朕的正事就是陪你。”他含笑道。

她眸光略略睨了他一眼,嗔道:“半天没个正经,陛下的正事怎么能是陪臣妾呢?当心御史台的折子又要递上来了。”

“朕近来疏忽了你,今日就当赔罪,朕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可好?”

话已至此,她再拒绝反倒显得可疑了,想到这里,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荣秉烨抬眸望向圆桌上的青瓷小碗道:“灼灼现在还在吃调理的药吗?”

“是。”苏代笑着道。

“那快去吃吧,别凉了。”他柔声道。

苏代听了他的话,心中的疑云瞬间消散了些,她缓缓走到黄花梨木圆桌前,端起碗正要饮尽,只听他忽而出声道:“慢着。”

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抬眸笑道:“陛下怎么了?”

荣秉烨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里满是柔情:“自打你的香枕中被人加了麝香,朕心里怕极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朕觉得,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这碗药比较好。”

苏代脸上的笑一僵,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必了,方子就是太医院开的,煎药也是折颜亲自煎的,应当不会有问题,臣妾知晓陛下是为臣妾好,可陛下当真是多虑了。”

荣秉烨按下她端起药碗的手,唇角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还是谨慎些比较好,之前灼灼不是也没想到尚功局送过来的香枕会有问题吗?结果又如何?不还是被小人有机可乘,宫里嫉妒你的人太多,万事还是小心些为好。”说完,他便朗声对外室候着的桓谙其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陈文远叫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桓谙其领命而下。

苏代怔怔的看着桓谙其走了出去,霎时间手脚冰凉,一颗心沉沉往下坠,仿佛堕入无止境的深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喝避子汤一事一向隐秘,怎么就被陛下知道了,她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她必须在陈文远来之前找到一套合理的说辞。

荣秉烨在苏代身侧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替她别过鬓边的碎发,眸光满是缱绻,灼灼,朕待你这般好,你竟然还欺骗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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