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雪芽正伤心哭泣,“鬼来拿”黎不救、安兴寺净恩禅师、庄主徐永昌夫妇、白衣阁少阁主吕莫震、宗碧等人闻院外方才有打斗之声,也赶了过来。
问明情况,徐永昌见自己爱犬方寻回不久便被穆子降打死了,心头好是恼怒。及听肖财臣添油加醋一番,当下正欲发火将穆子降一剑刺了,忽然又顾及起笔者上人来。且现今欲求黎不救医治徐九香,竟生把这口气吞了下来,拿黎不救问道:“黎老神医,这便是你带来的两位客人?”
黎不救道:“老夫只未想这俩娃儿竟闹出这般事情。”
徐夫人肖氏见一丫头伏在天獒身边哭得好是伤心,便拉起问道:“雪芽姑娘,你认识天獒?”
雪芽道:“这便是先前我说的大黄了,自我记事来印象中便只有大黄陪伴在我身边。”
徐夫人惊道:“你,你竟认得大黄?”当下徐夫人拉了雪芽又细看一番,退到徐永昌身边嘀咕几句。
徐永昌道:“雪芽姑娘虽与雪儿有几分相似,但天下有些相似之人也不足为奇。夫人你可忘了自肖家遭遇变故以来,有多少人来我丹朱剑庄冒认父母的?”
徐夫人道:“可是雪芽姑娘自称识得天獒,且又见她哭得这般伤心,实是装不出来的。”
徐永昌问道:“雪芽姑娘,我问你,你说识得天獒是在何时?”
雪芽答道:“四年之前。”
徐永昌问:“那你可曾记得年幼时一些事情?”
雪芽摇摇头,道:“只我醒来时,便觉头疼欲裂,见只有大黄陪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夫人拨开雪芽头发,竟见雪芽后脑勺有一处伤疤,徐夫人心道:“莫不是这雪芽姑娘摔伤碰伤没得记忆了?”当下便与徐永昌二人合计一番后,徐夫人便问道:“雪芽姑娘,你身上可有甚奇模怪样的斑痣?”
雪芽想了想,只点点头道:“后肩处有一豆芽胎记。”
徐夫人一听,只呼一声“可苦了我的儿呀”,正欲抱着雪芽痛哭,被徐永昌拉了回去道:“雪芽姑娘,你再仔细想想,可是把天獒错认成了大黄?”
徐夫人道:“你糊涂么,难道你不知我们这天獒怕是濮州城中再难寻来第二个了。”
徐永昌心道:“雪儿身上胎记在江湖之中本不算甚机密,若是她人因慕丹朱剑庄巨富之名前来冒认可如何是好?”正欲同徐夫人辩解,却听黎不救道:“徐庄主,老夫看天獒似死未死,尚在弥留之际。”
徐永昌惊道:“啊,老神医快想办法救天獒一命,便是要多少银两徐某也甘愿出得。”
黎不救一听气得两手发抖,道:“哼,胡说八道。老夫行医江湖多年还未曾听说有人给畜生医伤治病的。你,你这是羞辱老夫不成?”
徐永昌道:“黎老神医可莫生气,徐某岂敢羞辱老神医?但只老神医能救得天獒,只凭开个价格来,徐某绝不还价。”
黎不救将眼一瞪,胡子一吹,道:“你,你若再羞辱老夫半句,徐九香姑娘的伤病老夫也不管了。”
徐永昌一听,便慌了神。黎不救正欲离开,却见雪芽朝黎不救跪了下去道:“黎老前辈,大黄与我自幼相依为命,请老前辈大发慈悲救它一命。”
黎不救本欲离开,哪知雪芽竟跪了下来,见雪芽脸上挂着泪珠儿不由一阵心软。道:“女娃儿,你可知我黎不救行医一生,莫说是救条畜生,便是那三朝重臣三请老夫,老夫也不稀罕去的。”
雪芽道:“黎老前辈医术高超起死回生雪芽自是知道,但只我自幼便无依靠,从未将大黄当做畜生,请老前辈救他一命。”
黎不救道:“娃儿,你快起来吧。”言毕便右手衣袖一挥,一股劲风将雪芽卷得站了起来,黎不救却将手一背转身走了。
徐永昌见黎不救不肯出手相救,正欲迁怒穆子降,却见雪芽心头一喜,原来黎不救方才用衣袖搀扶自己之时便将一瓶丹药暗中递至雪芽手中。雪芽心知黎不救碍于神医名号不肯施救天獒,才将丹药暗传了来。
雪芽将丹药拿在手中,拨开了瓶盖细看原来竟是些粉末儿,一嗅之下打了两个喷嚏。当下便用钗儿挑了些粉末,掰开天獒的嘴来正欲喂食。却听得黎不救远远咳嗽一声,听其道:“可莫使天獒胡乱吃些丹药害了它性命。”
雪芽一听,便将金钗挑着药粉又停在了天獒嘴前,只见黎不救三丈及外右手衣袖一挥便叶卷花飞一股劲风吹来,将金钗上的药粉悉数吹进天獒鼻孔之中。天獒只打过几个喷嚏,将淤积血水喷出竟是醒转了过来。
原来这天獒虽甚凶猛,但被穆子降正踢中鼻尖,也竟昏死过去。黎不救心知此天獒口鼻血液淤积,昏死之时便不能呼吸,险被憋死。便趁了用袖风搀扶雪芽之际,将一瓶“破棺散”偷偷递于雪芽手中。岂料方才雪芽竟欲拿了此药来喂食天獒,所以方才便佯作咳嗽止住。
却说那天獒睁开眼睛,正瞅见穆子降。便一个。”
雪芽问道:“黎老前辈,方才信条可是肖倩姑娘写的?”
黎不救点点头,肖财臣忙奔了过来问道:“黎神医,我姐姐现今可好?”
黎不救道:“老夫迷魂庄不比白衣阁,倩儿在老夫庄中,难不成也会有甚闪失?”
闻此一言吕莫震、宗碧只耳颊一热,也未作声。肖财臣闻此,却低声嘀咕:“自是你女婿为得到荆轲遗匕放火烧我肖家,你再假惺惺的救我姐姐。”
徐永昌斥道:“臣儿,不得无礼。”转身对黎不救道:“黎老神医,臣儿年幼无知切莫生气。我们便先去看香儿伤势如何?”
黎不救看了肖财臣一眼,冷哼一声,便一挥衣袖,向后院走去。徐夫人只拉了雪芽问东问西,问至雪芽如何与天獒这般亲近?雪芽正欲作答,却听徐永昌道:“雪芽姑娘,你也过来吧。”
几人行至后院,入了堂门,穿过珠帘,见一个姑娘年约二十,躺于床上。只见其额头汗水微渗,双手抓住床单,嘴唇被咬得尽是血痕,只闭着眼儿也不说半个疼字。
雪芽一见,便心中惊悚,哪有这般痛苦的表情?又哪有这般倔强的性格?便问黎不救道:“徐姑娘这是?”
黎不救道:“徐姑娘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毒蛊,也难怪净恩禅师接不上脚筋。”
净恩禅师双掌合十道:“我佛慈悲,老衲医道浅薄,还请黎神医大发慈悲。”
黎不救拱手还礼,道:“若非净恩禅师已先将毒蛊暂时压制下,恐是老夫即便治好徐姑娘,也非得落下来半身残疾不成。”
徐永昌道:“黎神医,快说该如何才能救得香儿?”
黎不救沉思一下,也不作言。在屋内踱了几圈,方对吕莫震与宗碧道:“你二人随我出来。”
雪芽见黎不救把吕莫震、宗碧二人唤了出去,便问徐夫人道:“徐姑娘这是被谁人害的?”
徐夫人只拉着雪芽哭道:“还不是天尊教的恶人。”
正哭着,却见徐九香睁开了眼来,只瞅了眼雪芽便又闭上。听其道:“你是谁?如何有几分小雪年幼时的模样?”虽如此问,却也不再睁开眼睛。
徐夫人拉了雪芽到徐九香跟前道:“香儿,她便是你妹妹徐九雪,这可是再不会错的。”
徐九香听徐夫人如此一说,便道:“你竟真是小雪?”稍刻便问雪芽:“小雪,你若真是小雪,自是知道舅舅肖家纵火之事经过。此事并非天尊教所为,你可愿作证?”
徐夫人一听,便道:“香儿,你怎如你爹一个性子?且莫如你爹一般糊涂。若不是天尊教所为,难不成还是你亲娘害了自家兄弟不成?”
徐九香听此一言,便闭上眼睛不再发一言,只从眼角滚落几滴泪来。
雪芽心头只恨法宇儿,正欲说话,见吕莫震、宗碧耸拉着脑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