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一个黑影靠近了楼时彧的病房。
坐在门外的长椅上,有些困意的罗莉一下子惊醒过来:“谁?”
“是我。”沈胜额前的发都湿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白色衬衫紧贴在身上,脸色不好,气息也不稳定,“她在里面?”
“沈执事,你怎么找过来的?”罗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已有数,“难不成是一家家医院问过来的?”
“还好,东京都人形町附近的医院也不算多。”沈胜顺了顺气,白皙的脸庞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显得清俊优雅,却也不失冷淡,“幸亏她住的是单人特等病房,否则这么晚医院方都不让探视。”
“明知道很可能被拒绝探视,沈执事何必来呢?”罗莉对于是否让他进病房心存犹豫,挡在病房门前,“大小姐似乎不希望你来。”
“我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我也不打算弄醒她,让我进去陪她。”沈胜直视着罗莉,语气仍带倨傲,除了楼时彧,他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讨好别人。
罗莉想了想,这两人本就是情侣关系,而且她在门外,料想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就点点头让开了。
进入病房后,沈胜凝视着那张露在病床外头的苍白小脸,忍不住上前抚了抚她的发。
上午在人形町负气离开后他就后悔了,想着楼时彧再怎么爱逛,下午三四点前也该回来了,就回到酒店房间里等她。
没想到四点多了她还不回来,给她手机打电话,打了近半个小时不接,最后索性关机了,也不知道是她手机没电了还是气得关机的,抑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在酒店里坐立不安的他,一边充着电,一边隔几分钟就给她拨个电话,得到的回应都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沈胜从没感觉到如此地无力。
晚饭也没心情吃,沈胜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才终于拨通了电话,那女人却又一言不合关了机。
让他等到明天早上?他怀疑自己半夜里就会先疯掉。跑遍了人形町附近的所有医院,沈胜终于在离表参道最近的这家医院问到了楼时彧的姓名。
找她所在的医院找了整整六个小时,一路过来就想着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的他,却在见到她的睡颜后一下子安心下来。这女人折腾得他够呛,而他也是自己犯贱,偏要上赶着给她折腾。
他坐了下来,轻轻地伏在她的床头,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天蒙蒙亮的时候,楼时彧就醒了,飘荡在病房里的那股子消毒水味让她闻着很不习惯。
黑色的头颅就在自己身边,把她吓了一跳,直觉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的某个恐怖片现场。
再一看,这颗头颅眼熟得很,而且还连着身体。她撇撇嘴,不怀好意地推醒了男人:“你来干嘛?不是说过让你别来的。”
话音刚落就被一把拥入男人的怀中,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以后还敢一个人乱走?”
本来就带着气的楼时彧被他这么一训斥,更不开心了:“是谁先抛下我的?别恶人先告状。”
“你身边有保镖,又是随时随地能叫出租车的地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沈胜舔着她的耳垂,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反倒是你,把我气走,自己一个人乱吃些什么东西,得了急性胃炎?”
“你走开!”楼时彧才不想被他这种人轻薄,狠狠地推开了沈胜的怀抱,“我不想看到你。待会我们各走各的,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不要跟你住一起了。”
沈胜脸色一冷,探究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你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就你昨天那样的表现,我觉得咱们没必要相处下去了。反正你看我不顺眼,我的脾气你也接受不了,不如一拍两散。”楼时彧昨晚就想通了,与其这样将就着凑合在一起,不如分开一阵子再说。
“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看你不顺眼我把家族事业放下专程陪你来日本玩?”男人发现她真是很懂得如何挑起自己的火气,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昨天一早你就阴阳怪气的,还借题发挥不理我。我不是你的执事,也不是你的保镖,我是要做你男人的,不可能永无止境地让着你。”
“沈衣就可以一直让着我!”她冲口而出,然后看着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沈衣沈衣沈衣,这个人到底要梗在我们之间多久?!”沈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无视她变得痛苦的神色,“我可以等你,也可以替你处理掉那桩婚约,但我不可能去爱一个心里始终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是了,这就是他始终对她有所保留的原因。楼时彧悲哀地望着他,突然想起之前在他的家里自己问过他的话:沈胜,我们这样有意思吗?如果你一生都无法恢复记忆,是不是我们要抱憾终身,然后不断地互相埋怨对方?
“不许这样看我。”男人将她搂紧,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你是我的。就算花上五年十年,我也要把沈衣那个男人从你心里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