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剧烈摇晃。
贺融气势一滞,扭头望去。
只见王叔夜原本的立足之处,炸开一个半米见方、深达尺许的大坑,而他本人则正面无表情地收回右脚。
“闹够了吗?”打断贺融毫无意义的发泄后,王叔夜冷声问道。
贺融脸颊肌肉抽搐了下,闭上嘴巴。
“如果闹够了,那就听我说。”
王叔夜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勉强按捺住内心涌起的烦躁,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已经见过傅轻候,他有什么计划?”
贺融梗着脖子,眼睛望向远方,不想回答王叔夜的问题。
换作以前,他肯定不敢这么做,但现在......大家都是可悲的失败者,谁怕谁啊?
你不给我面子,我凭什么要搭理你?
只能说,贺融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连心性也发生改变。
“两位老兄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闹内讧?”
见气氛有些紧张,颜凌连忙出面打圆场:“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应该齐心协力,共克时艰,何必为区区小事闹得不痛快呢?”
说完,颜凌又向王叔夜使了个眼色。
王叔夜长吐口气,抬手朝对面的贺融拱了拱:“贺兄,抱歉,我反应过度了,请你原谅我的冒犯。”
贺融的脸色好看了些,但是仍旧默不作声。
颜凌使劲拍拍贺融的肩膀,低声提醒道:“老贺,你真的打算和王兄闹翻不成?既然他主动开口道歉,你也别太过分,差不多得了。”
“......唉。”
贺融就坡下驴,发出一声长叹,颓然道:“我其实没有责怪王兄的意思,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我能理解。”
王叔夜干脆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贺兄,自暴自弃无法解决问题,我们迟早要面对现实,被真武门放弃并非世界末日,凭我们的本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但我怎么向兄弟们交代?”
贺融还是打不起精神:“他们放弃大好前程跟着我,我却让他们失望了。”
王叔夜和颜凌顿时被戳中痛点,相顾无言。
正如贺融所说,他们不是孤家寡人,肩膀上背负着许多人的命运。
假如不能尽快想出解决方案,分崩离析就在明日。
“你已经见过傅兄了,他有什么计划吗?”
沉默片刻,王叔夜旧话重提。
不提也没办法,因为傅轻候一直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的智囊,占据着主导地位。
“他能有什么计划,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束手无策!”
贺融言辞激烈,瞪着眼睛道:“当初若非他提议与真武门合作,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王叔夜皱了皱眉,看出贺融似乎对傅轻候有着极深的成见。
其实他本人又何尝不是?
拉他如伙时,傅轻候信誓旦旦,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把林重赶下台。
到时候,炎黄武盟就是他们两个的后花园。
然而结果如何呢?
林重的地位愈发稳固,无人可以撼动。
反倒是他们自己,先是被赶出武盟,然后又被真武门放弃,犹如路边无家可归的野狗。
假如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嘲笑他们利欲熏心,螳臂当车。
这么一想,王叔夜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开始翻腾,扭头看了不远处的武馆一眼,突然转身便走。
他比贺融还要果断,甚至连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王兄,你去哪里?”颜凌大感意外,慌忙问道。
王叔夜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回酒店吗?”
“不,回我西北行省的老家。”
颜凌和贺融都惊呆了。
望着王叔夜大步远去的身影,两人许久才回过神来。
“老王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贺融一脸纳闷地询问颜凌。
虽然他对傅轻候失望透顶,但是从未想过离开京城。
京城是炎黄共和国的权力中心,汇聚了无数风云人物,外面的人挤破头想进来,却很少有人愿意主动离开。
颜凌同样满腹疑窦。
王叔夜的决定实在太突兀、太奇怪了,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颜凌回头看了眼傅轻候所在的武馆,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不过很快就被坚决所取代:“走,我们去劝劝他。”
贺融从善如流:“好。”
两人加快脚步,朝王叔夜消失的方向追去。
林重丝毫不知,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使以傅轻候为首的小团体分崩离析。
此刻他正在与吕归尘交谈。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议事厅,面积不大,仅有百余平米左右,然而无论是陈设还是布局,处处可见匠心。
简单来说,就是配得上真武门第一隐世门派的地位和底蕴。
林重和吕归尘坐在上首,下方是一众真武门高层,多达二十余人,全部是化劲大成以上的武道强者。
和这些大佬相比,宗越、赵维等近卫顿时显得十分醒目,就像掠食者中间闯入了几只食草动物。
他们目不斜视,负手立于林重背后,忠实履行着身为近卫的职责,哪怕没什么用处。
林重气定神闲地端坐于主位之上,眸光微转,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圈。
他没想到,真武门居然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看来,吕归尘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他疗伤。
至于对方具体有何诉求,林重暂时懒得去思考。
因为他最近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桩。
对林重而言,当务之急是解决擒龙的威胁,其他事都要靠后。
“人到齐了吗?”坐在林重旁边的吕归尘轻咳一声,问道。
李重华点点头:“除几名闭关修炼的长老,堂主以上的干部都到了。”
“那么,我宣布一条命令。”
吕归尘坐直身体,嗓音低沉而清晰:“从今天开始,真武门旗下的武馆和产业,全部停止经营,为期一周。”
“啊?”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真武门的干部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发问,令肃穆的议事厅嘈杂得宛如菜市场。
他们的核心问题只有一个。
为什么?
掌门为什么下这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