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沿着山脚下的公路很快就上了省道,这时空中的云彩更重了,贺红利看看表,九点刚过,要不是刚才在无名山的前面汽车抛锚,现在早就到一鸣旅行社了。中?文网 ? w=w≤w≈.没有空调的车厢里闷热的简直让人窒息,人像快要干死的鱼,张开了一张嘴。车窗大开着,他朝车外望去,忽然叫道:“穆小姐你快看,燕山这时候的景色多迷人呀。”只见山谷间的白云,时而滚作一团团的棉絮,时而化作长长的绫罗,绕着这个山峰飘忽而来,又悠然地从另一处山峰飘忽而去。
看着看着,穆霞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我想起了一诗,忘记是谁写的了,描写的的就是现在这种雨前景色,我给你朗诵一下:题目叫《幔》。天空低垂着,如灰色的幔,这时天空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的一条缝!像明晃晃的刀口在这幔上划过。然而划过了,幔又合拢,跟没有划过的时候一样,透不进一丝儿风。一会儿,长空一闪,又是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次缝。像有一只巨人的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外边想挑破那灰色的幔,像是这巨人正在咆哮怒越来越紧了,一闪一闪满天空瞥过那大刀的光亮,隆隆隆,幔外边传来了巨人愤怒的吼声!猛地闪光和吼声都没有了,还是一张密不通风的灰色的幔!空气比以前加倍闷,那幔比以前加倍厚,天儿更加倍黑!一场暴雨像巨人哭泣的眼泪,哗哗地倾泻而下,顿时雄壮的大山淹没在灰蒙蒙的雨雾中。”
车上虽然乘客不多,算上他们两个人还不到十个人,穆霞声情并茂的朗诵迷住了他们,全车鸦雀无声,想接着往下听,无奈,汽车已经到了九曲河站,有几个乘客很惋惜的下了车,其中有一位可能是诗歌爱好者,临下车问穆霞:“你这诗朗诵完了吗?”
穆霞告诉他:“朗诵完了,有不对的地方请您指出来。”
“很好,我问的意思是如果没完我就先不下车了。”看看小伙子,对诗词是多么虔诚。
他们很快就到了一鸣旅行社,雨虽然没有停下来,但好心的司机把车停在了旅行社的门口,使他俩免去了雨中挨淋的苦。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大雨冲刷,街道两旁的松柏更加郁郁葱葱,柏油路面一尘不染,道两边的屋檐下站满了避雨的人。虽然是场好雨,但给出行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因为没带雨具,有很多人衣服浇透了,也有很多人上班迟到了。
贺红利和穆霞踏着没有退却的雨水,快步跑进了旅行社的办公室,两位不之客的突然闯进,使贺红云等下了一跳,“红利你怎么冒雨来了,有事儿呀?”贺红云问。
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女子,红利已经看出来了。赶忙进行了介绍,说:“这是省旅游局的穆霞小姐,这是旅行社的贺部长。”穆霞伸出了双手和贺红云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贺部长与红利同姓呀。”
贺红云刚要解释,红利抢先说了话:“他是我姐姐,贺红云。”
“我说嘛,跟贺部长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亲切感,你们姐俩儿还真有点像。”
“像吗?都说我的长相随爸爸,他随妈妈。”
“你们姐俩儿随的都是父母的优点,虽然伯父伯母不曾谋过面,但看到你们姐俩我猜想二老也是个漂亮人呀。”
“爸妈长得还行,有时间让我父母接见一下穆小姐。”
“不敢,我抓时间拜访一下二老。”
“穆小姐今天来有何贵干呀?”贺红云问。
穆霞拿出笔记本,翻到中间位置,密密麻麻的写着好多字,说:“你们的经理在家吗?”
“他不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了。”
“那好,我把这次来一鸣旅行社的目的跟您汇报一下,可能我要在这儿呆几天,还要去几个景点实际考察一下。主要是调研和总结经验。”
“欢迎穆小姐来此调研,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随后贺红云把一鸣旅行社的基本情况和它的展过程说了一遍。
顾一鸣实际早早的就来到了旅行社,等了会儿贺红利总也不来,正好洗浴那边来电话说有几个准备在开区投资建厂的老外前来洗澡,他立即来赶了回去,组织职工对洗浴中心的里里外外进行了全方位的大扫除,使人感到耳目一新。按计划,其他浴客均转到一鸣河西分店去了。
钱守义正在办公室看这个月的生产报告材料,对越来越好的生产形势感到由衷的高兴。忽然他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自从菲菲停薪留职到厂子当副总后,现在全场职工上下团结,管理井井有条,销售额逐月上升,利润也一路飙红。她的管理经验从何处而来,难道只有亲和力就能管理好企业吗?显然不够。那她……?”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而对于钱守义的养殖厂来说,领一时之风骚三五年就够了。不过,要说到一个私营养殖场,养殖规模之大,经营产品之齐全,并持久而不衰,应该说是近些年少有的。所取得的这些成绩,有菲菲的功劳。钱守义在感激菲菲为场子做了很大贡献的同时,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快,心里的那把小算盘不停地拨落。
“还有,平日里钱总长钱总短的叫声不断,现在人们见到自己都躲着走,钱总的称呼几乎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潘总或者是潘姐。更有甚者,有个绰号叫小黛玉的生产科的工作人员,拿着本月的生产计划准备上报,正巧碰上自己和菲菲到养殖场视察生猪出存栏情况,她想,就着老总都在,何不尽快把这份报告直接上报领导呢。于是,在大厅广众之下她竟敢直接请示菲菲,根本就没看自己一眼,这很不正常。”这件事儿让钱守义郁闷了好长时间。都说烟能解愁,他从烟盒里抽出一颗烟,翻找了半天才在抽屉里找出一盒火柴,划了好几根才把烟点着,他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生产经营图表,各项指标蹿升的红箭头是那样的喜人,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微笑是苦涩的,是耐人寻味的。
正在这时,前两天向菲菲请示问题的那个小黛玉敲响了房门,“进来。”钱守义的眼还在盯着窗外。
“钱经理,这月的生产计划潘经理已经批了,她让我给您送来一份来。”小黛玉说完把计划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就要走。
“站住,先别走。刚才你说什么?”钱守义转过身来问。
小黛玉说:“这份计划经潘经理审阅已经批准了。”
“潘经理批准了,那还到我这干什么。找你们潘经理去吧。”说完拿起月度计划拽给了小黛玉。
对于钱总的反常现象小黛玉感到很突然,她没想到两口子在自家企业中也有权力之争,她没再往下说,拿起计划退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的朝菲菲的办公室走去,她面无表情,急促的脚步略有慌乱,有几个同事见面她都没打招呼,很明显,她对钱总刚才的表现很有反感,满肚子的委屈要找菲菲诉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菲菲问。
小黛玉肯定地说:“就是刚才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
菲菲摆摆手:“好了,把计划放在这儿你忙去吧。”
小黛玉看到菲菲的脸色很不好,没在说什么退了出去。菲菲关紧房门,她想独自一人反思一下来厂子工作后的一言一行。“守义呀守义,你怎这么小心眼儿呀,我是谁呀,我是你相濡以沫的夫人,是你最亲近的人,我拼命工作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腾出时间考虑企业的展大计,一个小小的月度计划没有先报你审批心里就不痛苦,这还干得了大事儿?”
夜深了,钱红睡去了,钱家居室的床灯出微弱的红光,一床晶莹剔透的丝缎花被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华丽。“守义,你现在也是个老板了,在咱们县也算是个名人了,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要注意个人修养,要大度,要能容常人不容之事。特别是在企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你的大脑更要清醒。一位哲人说过,只要大脑清醒,事业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目前,咱们的企业生产销售都很顺利,大好形势对你来说是个考验,它考验一个成功人士的居安思危意识和审时度势能力。”
钱守义坐在床边一句话没说,低着头。“你说话呀。我说了半天你有什么想法,不对的地方咱们可以商榷。”菲菲坐了起来,胳膊搭在了钱守义的肩上说。
“哎,我的脑子怎这么乱呀,你说的完全对,我在一些工作上可能有点问题,有的地方管得太细,束缚了大家的手脚,使大家不敢放手工作。还有,在大好形势下居安思危意识不强,没把事关企业长久不衰的潜在问题想深想透。”
菲菲接着钱守义的话头说:“你说的很对,这才是一个成功人士必须想到的。有问题不怕,怕的是想不到问题的根源,不敢直视问题。我记得在办场初期你说过,这回自己当老板了,就要认真研究如何让企业展,研究如何合理使用人材,要抓方向性的大事儿。一定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要确保别人所做的一切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有最大的信任,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作为一个现代企业的领导可不能像三国时期那样: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否则会让自己和别人都很累,但成效并不大,收放自如,该放的放,该抓的抓,这样就好。”
“我真没想到,你的企业管理经验竟如此丰富,完全可以做一个大型企业的领导,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