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荷虽是随意掷出银块,但手劲着实不小,店小二伸手去接银块,手背被银块狠狠砸了一下,登时乌青肿胀了起来,痛入骨髓,店小二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但“有银子就是大爷”,店小二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出手阔绰的美貌少女。
店小二脸上强颜欢笑,忍住疼痛,用未受伤的右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银块,心里早就“臭丫头,小畜牲”地骂了曹青荷一千遍,一万遍。
店小二点头哈腰,谄笑道:“都依姑娘,这位小姑娘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就是在门口过夜,我也没话说的。”
曹青荷瞟了小二一眼,并未答话,她蹲下身子,柔声道:“小妹妹,你跟我走吧,我不是坏人,我带你去找医生去,中不中?”
或许是曹青荷的笑容平易近人,小女孩居然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曹青荷大喜,她真担心小姑娘不肯答应,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曹青荷也不嫌小姑娘一身污垢恶臭,抱起小姑娘便走,向街心的医馆行去。
楚灵芸快步跟在曹青荷身后,赞道:“曹姊姊,你真是个大好人。”
“多谢你啦,芸妹,你心地善良,才是真正地难得呢。”
曹青荷抱着小女孩,回头对着楚灵芸嫣然一笑。
“嘻嘻嘻!”楚灵芸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紧随在曹青荷身后。
三人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街心。
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可看,一哄而散,各自忙碌去了。
店小二待众人散去,终于忍不住,捂着受伤的左手,“哎呦,哎呦!”大声叫起痛来。
店小二暗自得意,暗道:“今日虽然吃了些苦头,但却挣了一锭银子,这买卖划得来,大大的划得来,这样的冤大头,多来几个才好呢!”
店小二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手背却越肿越高,越来越大,像个猪尿泡,实在疼得厉害。
店小二不敢多待,他知道中了曹青荷的毒功,轻则断手,重则丧命。
店小二紧握着银子,如同疯子般朝药铺狂奔而去。
大夫见店小二中毒已深,危在旦夕,使下了一剂猛药。
店小二按大夫的吩咐,买了一担狗皮膏药,贴在全身各处,又抓了巴豆两斤,煎水服下。
店小二足足拉了三个月的肚子,卧床半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方才将体内毒素排尽,捡回了一条小命。
店小二不但将曹青荷给的银子花光,还将积蓄花得干干净净,从此一穷二白,又过上了穷困潦倒的生活。
店小二吃了这个大亏,再也不敢狗仗人势,欺负穷人了。
曹青荷二女抱着小女童,来到县城最大的一家医馆,准备给小女童治病。
但坐堂大夫嫌小女孩身上太臭,不肯医治。
曹青荷柳眉倒竖,正要发作。
楚灵芸连忙劝住,软语相求,万般无奈之下,医师这才答应给小女孩医治。
大夫替小女孩用盐水清洗了伤口,除去腐肉,将药末敷在伤口,包扎停当后,小女孩已痛得眼泪汪汪,却不敢哭出来,泪眼婆娑,惹人心疼不已。
大夫抓了两包草药,放在三人面前,冷冷地道:“煎水服用,早晚各一次,七日之后便可恢复如初。共是二两银子。”
曹青荷伸手入怀,正要去取银子,却摸了个空。
原来她这一路上吃喝玩乐,大手大脚,早就将银两花得干干净净,连一钱银子都没有了。
曹青荷不由得尴尬万分,半晌都没有说话。
那医师见曹青荷神态怪异,知道她无银子付帐,说话越发地难听了:
“小妮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仗着谁的势了,敢来萧县撒野,活得不耐烦了么?今日拿不出银子,我把你们卖到青楼去,叫你们生不如死!”
“你敢!若是惹恼了姑娘,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
曹青荷向来吃软不吃硬,她见大夫出言污辱,怒火大炽,忍不住反唇相讥。
眼看二人磨拳擦掌,就要动手,楚灵芸冲曹青荷摇了摇头,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枝嵌着明珠的金簪,递给大夫,轻声道:“大夫,这金簪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想必也值些银子,你拿了去,权当医药费了吧。”
医师接过金簪子,望着簪花上圆滑饱满的珍珠,一颗心胸怦怦直跳,如似要跳出胸腔。
他又惊又喜,暗道:“这金簪的价值自是不必多说,但是这极品珍珠,便价值百金,这小妮子不识货,错把明珠当凡珠,可便宜了大爷我。”
医师心中虽是狂喜,表面却风清云淡,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淡淡的说道:“也罢,算我倒霉,碰上了你们几个穷鬼,你们走罢,我吃点亏也就是了。走吧!”
医师挥了挥手,做逐客之状。
曹青荷恶狠狠地瞪了医师一眼,抱起小女孩走出医馆,头也不回地朝街心行去,楚灵芸跟随在曹青荷身后,几乎赶不上曹青荷的脚步。
曹青荷越奔越快,越想越气,医馆医师丑恶的嘴脸,盛气凌人,目空无人的模样,不断在曹青荷脑海中转来越去,一颗罪恶的种子在曹青荷心中播种,萌芽,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渐渐控制不住。
曹青荷猛然止住脚步,将怀抱中受伤的小姑娘放入气喘吁吁赶来的楚灵芸怀中,淡淡的说道:“芸妹,我有件东西落在了医馆,你等我一下,我向医馆医师讨去。”
“曹姊姊,你到医馆去,若是找到也就罢了,若是找不到,千万不可发脾气,打人,杀人就更加不可以了。”
楚灵芸知道曹青荷生性易怒,出手便伤人,杀人,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杀了几百、几千人啦,她心里实在是害怕的很。
“好,我听你的,不伤人便是,我一定好好跟他说。”
曹青荷挑了挑眉,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向医馆掠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灵芸望着曹青荷远去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原因。
只过了几息的时间,医馆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杀猪似的惨嚎声,紧接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小孩的哭喊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房梁倒塌时的轰天巨响,不停地传入楚灵芸耳中,楚灵芸一颗芳心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