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时间也不由到了下午。
不过即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随州关卡外的战事却已然没有结束,反而还越发的惨烈了。
是的,借助着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厉伯他根本就没有让张明通等黑衣军将士休息的想法。在这个时候,他只是不计伤亡、不计代价,拼命的指挥着手下的士卒,让他们对着那处曾属于他们的城墙关卡发起一波波如潮水般的进攻。
“第三队退下,第四队给我上!”阵后,见又是一个满千人的千人队在进攻的过程中被防守的黑衣军悍卒打残了编制,厉伯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怒吼着,让另一支千人队杀了上去。
“弟兄们,杀贼!”这支千户队因为得到了良好的休息,并在战前得以填饱自己的肚子。所以现在的他们也正是精力旺盛、体力充沛的时候,因而在他们千户的这般一声高吼,这上千官兵士卒也不由如潮水一般扑了过去。
而面对着敌人这般无休止的车轮战,即便张明通他所统帅的这八百名黑衣军士卒都乃是黑衣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但厮杀到如今,却也有些吃不消了。
虽然说,借助着关卡城墙带来的优势,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两两轮换的进行休息。但厮杀到了现在,八百黑衣军士卒已经减员到五百多人的时候,这些黑衣军士卒便也就只能在敌人被他们击退时,依靠着城垛,极为短暂的休息一会。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处在防守一方的黑衣军士卒们,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便也就可想而知了。
“将军,平章大人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在这样下去,估计到不了傍晚,咱们就都要死了,都要死了!”这不,在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才费力的将官兵第四队兵马打残击退时。
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全部底线,一下子由一个铁血战将堕落成一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时,杨涵那脆弱的神经也不由彻底的崩溃了。
现在的他,满脸血污,大声哭嚎着,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被恶人蹂躏过得小媳妇。
所以,在见到他这样一副模样时。因为这惨烈的战事,而变得越来越焦躁的张明通也不由抡圆了手掌,用力的给他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给我闭嘴!现在他们还没有打进来呢,你哭什么丧!还有,你现在立即给我滚下去,把关卡中的那些个俘虏都给我看好了。否则,让他们闹气乱子让关卡外的厉伯等人进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你明白了吗!”
在说这话时,因为惨烈的战事而变得焦躁愤怒的厉伯,也不由用力的扭住了杨涵的领子,将这些话伴着吐沫,一字一句的喷在了他的脸上。
所以在张明通这样一番话吼完之后,像是一个胆小的鹌鹑的杨涵,也不由用力的连连点头。甚至连脸上的吐沫都不顾的擦,便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城墙。
“弟兄们,还有一个多时辰,一个多时辰咱们的援军就会赶到!只要咱们再坚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在援军赶到之后,城外这群该死的混账便都会被我们碾碎。
到那时,我们便也就可以拿着他们的头颅和夺来的城池去向主公换取田宅赏赐。所以,弟兄们,和我一起,杀鞑啊!”城墙上,在看到敌人第五队人马杀来时,张明通便也不由这般挥刀怒吼。
而就这般,伴着他的怒吼声和出于对求生的强烈渴求。城墙上的这数百黑衣军士卒便也不由再度鼓起了勇气。咬着牙,像野兽一般嘶吼着,奋力和他们的敌人再度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
“快,都他娘给我快点。劳资不管其他,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所有人都要给我赶到随州关卡。否则,当按失期之罪,一律军法处置!”在距离不到二十里的地方,王十九乘骑着战马,也不由一遍又一遍的在队列之中挥舞着马鞭,并不停的发出这样的高吼。
所以在他们这般高吼之下,这支足足有三千人马的队伍前行的速度便也不由越来越开。
显然,从他们此时的速度上来看,这支部队完全是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随州关卡的。
不过令王十九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在随州关卡防守的张明通等人。所要面对的局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将士们,给我冲!冲上去,杀光他们。咱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在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杀光他们,咱们才能活,只有重新将关卡夺回来,咱们才会有希望活下来。所以,将士们,给我杀啊!”
随州关卡之外,虽然说厉伯将手下足足六队千人队都派了上去。
可是面对一直相当顽强的黑衣军士卒,这样惨烈的车轮战却还是没能给厉伯他带了想要的胜利。
不过即便是如此,厮杀到了这个时候,原本足足八百名黑衣军悍卒,却也已经减员了大半了。在现在这个时候,在随州的城墙关卡上,能拿起武器作战防守的黑衣军士卒,却已经不足三百人了。
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厉伯也自信,接下来只需要在冲一次,他便也就能攻上城墙关卡。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为了攻上城墙关卡他厉伯已经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伤亡,麾下仅剩的四千兵马在这样的伤亡下也已经到了近乎崩溃的地步。
但,他终究是要赢了。因为在现在,距离太阳落山的时间足足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而他预计着,攻进随州关卡并杀光张明通和杨涵这个该死的叛徒,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就够用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由这般高声怒吼着,指挥着手下的兵马,如潮水一般再度杀向了城墙关卡。
而之后的结果,也果然如同厉伯所预料的一般。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之下,兵力甚至不足布防城墙的黑衣军士卒也根本无法抵挡数倍敌人的猛烈进攻。
所以为了尽可能的保存有生力量,并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张明通便也不由主动放弃了城墙,退进了关卡之中。开始利用关卡内的建筑和厉伯等人展开了巷战。
“杀,给我杀光这群该死的黑衣贼!”乘骑着战马走进了这充斥着血腥味和厮杀声的关卡之后。厉伯便也不由将手下的兵马全部投入了进去,对着固守在另外一处城门,依靠着为数不多的建筑物和障碍物的黑衣残兵展开了围剿。
不过这样的围剿却并不咱们顺利。因为黑衣军的抵抗意志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即便在这个还是只剩下了二百多人,可这些个疯子却还不打算逃走或是投降。他们一直都在疯狂的攻击他们,不管是用战刀长矛还是拳头牙齿,这群想狼一样的战士,一直都在抵抗。
所以伴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厉伯便也不由变得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恐慌。
“杀鞑!!!”终于,即便在怎么努力,再怎么挣扎,城墙关卡之外还是不由响起了这样一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而听到这喊杀声的同时,乘骑着战马的厉伯,便也不由从战马上栽倒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们彻底的失败了,他厉伯身死之日也终于来了。
“杀鞑!”伴着这响亮的喊杀声,王十九便也不由一马当先的率领着麾下三千兵马从张明通等人拼死保护着的城门冲进了城墙关卡。
而之后,结果便也就能预料了。
屠杀,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开始了。当王十九他率领着援兵攻入城墙关卡之后,官兵士卒一方便也就彻底丧失了全部的勇气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要抵抗,而是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下意识的选择了投降或是逃跑。
因而只用了短短的一刻多钟时间,伴着近千颗人头落地,伴着万户厉伯在绝望中的自刎。这场残酷的随州之战,便也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将军,末将来迟了,您没事吧?”等稍稍控制住了关卡内的局面,王十九便也不由大步来到了浑身浴血,身上受了多处创伤的张明通的面前,对着他这般关卡的问道。
而听到他这话,张明通裂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哈哈一笑,便也不由重重拍了拍王十九的肩膀道:“没事。不过不得不说,你小子倒是挺会掐点,这个时候倒是来的刚刚好。”这般说着,张明通便也不由豪爽的大笑起来。
而见他如此,担心不已的王十九便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所以在这之后,王十九便也不由在张明通的指挥下清扫起来战场。毕竟等到了明天,他们的主公张世华便就会带着后续兵马赶到。
……
第二天晌午,张世华率领着七千余兵马来到了随州关卡。而随之,距离随州关卡只有三十里的随县,便也正式宣告沦陷。
面对着黑衣军浩浩荡荡的万余兵马,作为随州知州的房天化也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城投降。
毕竟作为一个被火速提拔起来的官员,且还被扔到了随州这三面受敌的鬼地方。所以房天化对于元蒙朝廷根本就没有多少忠心可言,他只想保住自己眼前的地位还有自己的小命罢了。
因而在他这样的表率之下,三天之后的德安府城方面,也同样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投降。
所以就这般,在付出了数百人为代价的伤亡后,张世华便也不由以迅雷之势,一举拿下了整个德安府。
……
又四天之后,时间也不由到了七月二十九日。而到了这天,德安府全境沦陷的消息也不由传到了汴梁,传到了从汴梁城搬到尉氏城准备要指挥作战的信任河【】南总官兵的失剌把都的耳中。
“该死,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当听到德安府全境沦陷的消息,作为河【】南总官兵的失剌把都,也不由愤怒的将桌案上摆着的茶杯给砸了一个稀碎。并毫无体统的,当着下属的面,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我的计划全被这群该死的废物打乱了。这群无能的东西,明明有着这么优良的装备、这么精锐的士卒。却竟然在短短的四天时间便被和他们兵力差不多的贼人所击破,真真是无能极了。
还有那群德安官员,更是该死。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不知道为朝廷分忧效忠,真是该死,该死!”因为愤怒,怒火中烧的失剌把都便也不由将全部的过错推到了别人的身上。
所以见到他这幅模样,他身旁的一名下属便也不由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元帅,要不然,咱们在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个头!”这般怒骂着,失剌把都也不由随便抄起了一份书册砸到了那下属的脸上,“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我现在怎么可能停下来。我要是停下,朝廷上会怎么看我,丞相和陛下会怎么看我。
现在,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讨贼的计划也必须要执行下去。这一次我还就不信了,仅靠一群贼人,他们还真的能抵挡朝廷的十数万王师!”这般说着,失剌把都便也不由怒砸了一下桌案。
显然失剌把都这一次是准备孤注一掷了。毕竟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官员,他可万万承受不起虎头蛇尾出师不利的代价。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朝廷上面无疑会把他当成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可是没有任何希望身居高位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便也只能向前。现在可以说他失剌把都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
从接下这个职位起,他便就自动承担起了剿灭黑衣军的职责。而如果他无法承担这样的职责的话,一个无用且无能的人,下场便也可想而知了。毕竟元朝可不是大宋,把文官都当成亲儿子。
在元朝,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失败者可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